第一百零三章 淨世覆滅

  除夕當日，淨世張燈結彩，放眼望去，儘是喜慶的紅色，映得心也暖了起來。

  驚鴻翊說今年要在淨世過年。所以這幾日寄錦便一直留在淨世，專心地布置著房屋。

  看著滿目的紅色，寄錦仿佛看到了與驚鴻翊成親時的喜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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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以後便可以和心愛的女子隱居山林，不問世俗，心中不由地激動。

  轉身時看著一團雪白。寄錦笑著正想喚月光過來，卻見它低吼著跑開了。

  一時間，寄錦有些茫然。

  不知怎的，自從這次來到淨世，月光好像對自己有了深深地敵意。

  當寄錦看到月光看到自己時，那敵對又畏懼地眼神，讓寄錦覺得仿佛自己是一個十惡不赦之人。

  可他怎麼也想不明白是為什麼。

  難道，自己會做出什麼危害翊兒的事？

  想到這兒，他隨即甩去了自己的思緒。

  自己愛翊兒入骨，更何況現在已經和仙門再無瓜葛，又怎麼可能做出那樣的事呢？

  寄錦這樣想著，又走到了香爐裡邊，燃起了陸老前輩送來的香料。

  他記得陸老前輩說，檀香既可以凝神靜氣，又可以驅散屋內晦氣，除夕時用最是合適不過了。

  只是……為什麼心裡有些不安呢？

  寄錦看著裊裊升起的青煙有些疑惑。

  檀香芬芳馥郁，醇厚圓潤，而此香燃燒，卻又一種說不出來的辛辣苦澀之感。

  況且檀香並不是什麼稀缺之物，陸老前輩又向來不愛走動。如此大費周章，倒讓他有些生疑。

  心中忐忑不安之感愈加濃烈，寄錦想要撲滅香料，卻突然感覺渾身無力，猛地倒下。

  寄錦的視野漸漸模糊，朦朧間似乎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可是現在的他，卻再也說不出任何話語。

  「睡吧……睡吧……睡醒了，一切都會好起來了的……」

  耳邊的聲音漸漸飄遠，寄錦思緒回歸混沌，昏了過去。

  「樂游哥哥，樂游哥哥，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啊？阿離好想出去看一下外面的世界呀！」陸離晃著樂游的胳膊撒嬌道。

  樂游放下手中的火紅的鞭炮，笑道：「外面的世界很美，也很混亂。若是阿離喜歡，過完年以後，樂游哥哥就帶你出去玩好嗎？」

  「真的嗎！樂游哥哥待阿離最好了！」

  說著，陸離便開心地撲到樂游懷中，吧唧親了一口樂游的臉頰。

  仿佛得到了嘉獎一般，樂游歡喜地抱起陸離笑道：「你這個小鬼頭，總是這樣出其不意。」

  「等我們離開這裡後，我帶你去找清淺姐姐好不好？」

  「清淺姐姐是誰？會和樂游哥哥一樣待阿離那樣好嗎？」陸離眨著大眼睛好奇地說道。

  「當然了，清淺姐姐是最喜歡小孩子了。而且她開朗活潑，阿離也會喜歡她的。」樂游輕輕地捏了一下陸離的鼻子笑道。

  只是不知多日未見，清淺過得還好嗎？

  父親有沒有因為自己，而難為南宮家？

  想必南江的消息已經傳到東馮了，不知清淺知道了，會不會擔心著急。

  想到這兒，樂游心底默默地嘆了一口氣。

  當日清淺氣沖沖地離開了，想必也是厭惡了自己。

  無論如何，自己一定要親自和清淺解釋清楚，不能再有任何誤會了。

  「樂游哥哥，樂游哥哥，你看寄錦哥哥在和叔叔伯伯們玩什麼遊戲呀？為什麼他們都倒下去了呢？」

  樂游順著陸離所指的方向看去，卻見到寄錦手持寒霜劍，瘋魔了般屠殺著淨世的鄉民。

  樂游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堪堪地後退著，喃喃道：「哥哥怎麼會……」

  慘叫聲漸漸逼近，血腥氣也更加濃烈。

  看到渾身是血，眼睛血紅的寄錦，樂游張了張口，卻說不出一句話。

  阿離早已被嚇壞，瞪大了眼睛，臉色慘白，連哭也忘記了，只是大顆大顆地掉著眼淚。

  「哥哥……我……」

  未等他說完，寄錦便獰笑著刺了過去，樂游來不及躲閃，只能閉上眼睛，絕望地護住了阿離。

  意想中疼痛並沒有到來，他詫異地抬頭看去，卻看到為自己擋劍的陸川。

  「陸前輩！」

  「爺爺！」

  阿離掙脫了樂游的懷抱，痛哭著撲在了陸川的身體身上：「爺爺……爺爺你起來了啊……阿離怕……」

  「阿離乖，不哭……」

  陸川艱難地舉起手臂，強牽起一絲笑意，撫摸著陸離的頭髮。

  「陸前輩！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為什麼哥哥會變成這個樣子……」

  樂游跪在他的身邊崩潰地哭喊著。

  「終究……還是無法逃避……」陸川聲音越來越低，瞳孔也漸漸失焦。

  「快逃吧……樂游……誰也無法阻止……這場人間浩劫……」

  說罷，陸川的手垂了下去，沒了氣息。

  「陸前輩！」

  「爺爺！」

  在樂游沉浸在悲痛之時，陸離哭喊著撲向了寄錦：「你還我爺爺！還我爺爺……」

  「哥哥不要！」

  「噗哧——」

  又是一聲劍入骨肉的聲音。樂游滿面淚痕地看著寄錦。

  原本上一刻還在自己懷裡吵鬧的阿離，就這樣殘忍地死在了寄錦的劍下。

  樂游來不及悲傷，寒霜劍便直指自己的胸口。

  他絕望透頂，慘笑著起身，劍也隨著他的起身而移動。

  看著寄錦入魔的模樣，樂游忽而大笑笑：「終於……哥哥也要殺了樂游嗎……」

  寄錦瞳孔微微顫動，劍卻依舊指著樂游。

  「哥哥……不記得樂游……難道連翊姐姐也全然忘記了嗎……」

  樂游悽慘地笑道，寄錦猙獰嗜血的面容有一瞬間的動容。

  「哥哥說過……要帶翊姐姐隱居山林，不問世事……可是哥哥在做什麼！你殺了翊姐姐的所有的親人！」樂游聲淚俱下，泣不成聲。

  寄錦緩緩地走上前去，寒霜劍的劍鋒抵在了樂游的胸口。

  樂游閉上了眼睛，沙啞道：「樂游不知哥哥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但是樂游無力回天，更不願看到哥哥變成一個只會殺人的魔鬼……」

  「既然如此，哥哥便殺了樂游吧。這樣，樂游便再也不顧會為這世上唯一的親人而心痛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