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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上天

2024-05-29 02:52:59 作者: 九州辰

  溫暖的陽光懶懶地傾灑下來。像極了淡黃的薄紗。

  而在黑雲翻湧的詭陰山上,唯見一片宮殿,屹立於雲天之巔。

  宮殿高樓之上,一紅衣少女,半依欄杆,手執一瓶用白玉裝好的離人醉。

  仰頭抬起,只見清流入喉,寬大輕薄的衣袖,隨風飄起,像極了綻放了的妖艷的彼岸花。

  她一飲而盡,目光飄遠,凝視遠方,思緒似乎也隨之飄遠。

  她秀眉輕蹙,朱唇微啟,喃喃道:「今年的彼岸花似乎開得比往年美了。」

  「啟稟尊主,荊右使求見。」

  「傳。」

  她思緒回返,原本清泓似的眼眸,又覆滿了刺骨的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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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啟稟尊主,南江雲氏家族突生異變,雲氏大公子云寄錦不知因何事,殺了雲氏家族數十口人。」

  荊右使半跪,恭敬地稟報著。

  「哦?天下竟有這樣的事。這倒也稀罕了。」

  驚鴻翊廣袖一揮,轉過身來,姣好的面容下是如暗流般深不可測的笑意。

  她微微挑眉,笑吟吟地看著行禮之人。

  「屬下不敢欺瞞尊主。此事真真切切的發生了。」

  荊右使的態度愈發恭敬,身子也伏得更低了。

  「這是自然,荊右使是否忠心,我呢,還是知曉一二的。」

  驚鴻翊的笑意更濃了,似一斛醉人的毒酒。

  「尊主打算如何處置這件事?」

  「處置?」驚鴻翊拂袖一笑。

  「我們魔族之人又何必橫插一筆?」

  「是,屬下領命!屬下告退。」

  驚鴻翊微微頷首,荊右使便退了下去。

  片刻,又一身著碧色廣昌裙的女子,眉尾下的一點硃砂,盡顯聰慧無雙。

  她端著一碗湯水,步履生風,卻無半點輕浮地走來,恭敬地行禮,規矩卻又不容拒絕。

  「請尊主服用醒酒湯。」

  驚鴻翊聞聲便屏退了左右,輕盈地翻身下來,向前走去,撒嬌似的笑道:「什麼事都瞞不過浸溪姐姐。」

  浸溪見驚鴻翊這樣輕快的語調,柳眉緊皺,嗔怪不已。

  「早就告訴你,離人醉雖然解憂,但多飲必然傷身。」

  「你倒好,趁我處理事務無暇顧及你,便偷拿了躲這清閒之處。你呀你,真的是……

  見浸溪依舊念念不休,驚鴻翊急忙裝作乖巧的樣子,搖著浸溪的衣袖,好聲地討饒著。

  「姐姐,我的好姐姐,你就饒了我這一次嘛。下次,下次我一定不敢了。」

  見驚鴻翊這樣討饒,浸溪也故作生氣。

  「下次下次,你呀……總是這樣胡鬧。我並非不許你喝,只有一點,不許瞞我。」

  「是是是,我的好姐姐,下次,下次一定先得姐姐允許再拿酒。」

  浸溪笑逐顏開,似春日裡漫山的桃花。

  兩人同坐在紫檀木桌旁。驚鴻翊端起醒酒湯一飲而盡。

  「飲完離人醉後,再有姐姐特製的醒酒湯,真的是人生一大樂事啊。」

  見驚鴻翊這樣貧嘴,浸溪忍不住噗嗤一笑,纖纖玉手輕點了下她額頭。

  「你啊,只管和我貧,哪日要是讓臣屬部下看到了,看你還怎麼威風。」

  驚鴻翊拉住浸溪的玉手,只笑不語。

  浸溪說完後,忽而又嚴肅地說:「剛剛看荊右使面色嚴峻地出去了,是不是天上天發生什麼事了?」

  聽到浸溪說了出來,驚鴻翊桃花似的面色一下變得冰冷。

  「不過是南江雲家的最有天賦的繼承人突然性情癲狂,殺了雲家數十口人罷了。」

  「你是說雲家雲寄錦?」浸溪半是懷疑道。

  「正是。」

  驚鴻翊站立起來,面向朱欄之外的無盡黑雲,正色道。

  「此事姐姐如何去看?」

  浸溪略微思考道:「雲寄錦是仙家氏族幾百年中天資稟賦最高,修為靈力最強的曠世奇才。」

  「若是說他突然癲狂,如何想來,此中事情都不會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姐姐與我看法一致。」驚鴻翊說道。

  「那此事小翊打算如何處置?」浸溪看著驚鴻翊說道。

  驚鴻翊目光變得深邃,下頜微抬,朱唇輕啟,字字殺機。

  「他們若是不犯我天上天也罷,若是敢對我天上天有任何不軌的舉動……」

  驚鴻翊語句一頓,湖水似的杏眼中蒙上了一片殺氣。

  「殺,無,赦!」

  遠遠的,詭陰山的黑雲愈發翻滾了,似是咆哮的惡龍,又似令人膽顫的深淵。

  百里之外,有一仙骨少年,面若冠玉,白衣盡數被鮮血所染,手執寒霜劍,劍身閃著刺眼的寒光,劍刃鮮血如注。

  雖身負重傷,卻毫不畏懼。他望著邪祟甚囂的詭陰山,目光如山般堅決。

  「我來了。」

  他如是說,堅定地一步一步地走向遠方。

  大殿之上,驚鴻翊正查驗著詭陰各部送來歲貢,眉頭緊鎖,似有不悅。

  眾部將如站刀尖,小心翼翼,連大氣也不敢出。

  「年復一年,你們除了會進貢這些不中用的東西之外,你們還能做什麼!」

  驚鴻翊怒喝道,梨花似秀美的臉上立刻籠上一層殺氣。

  她廣袖一揮,殿內擺設盡毀,殿下一眾嚇得面如土灰,紛紛叩首求饒。

  「懇請尊主息怒,屬下下次必定竭盡全力,得主上滿意。」

  「是哪個不長眼的,又惹我們尊主如此動怒啊?」

  遠遠的,一玄衣男子如散仙一般,面若潤玉,墨發如瀑,手執一管碧色長簫,笑著悠悠地向大殿走來。

  眾人皆抬頭望去,如救命稻草一般,看到來人心中立刻安定了不少。皆恭敬道:「拜見曉長老。」

  「是你們這些個老東西啊……」

  曉風掠慢悠悠地說道。

  「怎麼又惹主上不悅了?」

  「是是是,下次我們一定讓主上滿意。但求曉長老出手相救啊。」

  眾人苦苦哀求道。

  「我正是為此事而來,你們放心吧。」

  他側身小聲說道。聽完此話,眾人皆在心裡默默地鬆了一口氣。

  他復笑顏如花:「尊主……」

  「若你與他們別無一二,就不必多費口舌了。」驚鴻翊冷色道。

  「我自是與他們不同,才敢來見尊主。」他笑道。

  「不過,還請尊主饒了他們,讓他們幾個將功折罪啊。」

  「是是是,還請主上開恩啊。」眾人態度愈發恭敬,懇求道。

  「你倒是大膽!」驚鴻翊怒氣未消。

  「這要你有何籌碼,值不值換這幾個老東西的命!」

  「主上請看。」風掠恭敬地行禮,雙手呈上。

  「此物為避塵袋,專為盛放主上聖器玄機扇所用。」

  「本尊的玄機扇已無人可敵,何須此等凡物點綴!」驚鴻翊不屑道。

  「尊主有所不知,避塵袋雖法力不如玄機扇,但它有一處,卻是玄機不能比的。」男子嘴角勾起笑道。

  「哦?說來聽聽?」

  見驚鴻翊有了好奇,心中便更有底氣了。

  「自古以來,人修行到一定境界便可隱去自身氣息,使其不易被人察覺,而器物卻不可。」

  「此袋可裝天下任何陰邪之物,並可隱去玄機扇的氣息,使其來去自如。」

  「若是需要本尊去勘察各州,那要你們便當真沒用了!」

  驚鴻翊雖語氣凌厲,但心裡早已為之動搖。

  男子知曉驚鴻翊的心意,卻笑而不語。

  「今日看在曉長老的份上,便先饒了你們,若有下次,便是新帳舊帳一起算!」

  「屬下明白!」

  「退下!別平白惹本尊心煩!」驚鴻翊怒言道。

  眾人如領了聖旨一般急忙告退。見走的遠了才長吁一口氣,才發覺衣衫已被冷汗浸透。

  「此事幸好有曉長老在,不然我等的人頭可是要不保了。」一人如劫後餘生道。

  「是啊是啊,若不是這些年有曉長老,我等的日子哪裡會過得這麼舒坦。」另一人連聲應和道。

  「不過說來也奇,曉長老平日裡如閒雲野鶴,行為乖張,可主上竟對此等行為置之不理。」

  「那閣下大約是新來的,不知道曉長老的來歷。」

  另一人壓低了聲音說道:「曉長老原本是西冥曉家的庶子,被新任家主凌遲城外。恰巧主上路過,便救下他。」

  「自此以後,便隨主上赴湯蹈火,披荊斬棘,有了今日的局面。」

  「平日裡見曉長老散漫慣了,竟不知還有此等本事!」那人驚嘆道。

  「怪不得主上除了青眼聖女以外,便是這年紀輕輕的曉長老。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噓,好了好了,咱們別在這談了,不然再惹上什麼是非,可不是你我能承受的了的。」

  一人小心地環顧四周小聲道。

  「是是是,前輩言之有理,我們快走吧。」事了,眾人皆散,隱匿於黑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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