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有鄉野之人低賤的心思
2024-05-29 02:48:59
作者: 凡塵落素
因著大伯父府衙的同僚恭賀趙府四位子女考上私塾而陸續送的賀禮,大伯父和大伯母商量了下,趙府辦個宴席回請送禮的同僚。
趙府忙碌了幾日,今日快晌午,同僚們攜帶家眷陸續入了趙府。
大伯母站在門口眉眼彎笑的迎接同僚,大伯父安頓入府的同僚及家眷們在大廳喝茶等待還未來的同僚。
謹茹和謹涵陸續領著大伯父同僚家的小姐們在側廳插花。
公子們在大廳到齊後都隨趙惟明到了書房討論私塾里考試的內容。
等同僚們都到齊後,客氣了一番,大伯父帶著同僚和男眷們在正廳入席。
大伯母帶著女眷們到飯廳入席。
整個宴席上都是客氣的官話。唯有孩子們偶爾談論笑出了聲音,隨即便被父母的眼神看去收了笑聲。
一頓飯吃完,已經近一個時辰,一眾小姐們因為花還未插完,都回到側廳繼續插花了。一眾公子還想向趙惟明請教一些內容,便回到書房。
大人們便在正廳寒暄著等待著自家子女。
通判梁大人的千金梁語琴和同知顧大人千金顧夕薇自從進了趙府,滿眼蘊著不屑一顧,唯有在正廳見了趙惟明,才和其他女孩子一樣,眉眼含羞,顧盼琉璃。這會進了側廳繼續插花,謹茹謹涵各自繼續伺候在兩位小姐身邊,不斷找著話題和她們閒聊。
趙靜姝和趙雲惠穿梭在其她小姐們的身邊,指點著她們怎麼插才會更好看。畢竟在縣城野花很多,她們每年春季和夏季經常將摘來的野花插在家裡容器里,久而久之,就琢磨出方法了,趙靜姝最重要的是母親曾今教過她插野花,她插野花的技術比趙雲惠高出很多。
趙雲惠一直想找機會到梁語琴和顧夕薇身邊和他們認識下,因為母親囑咐她多結交這兩位小姐,搭上關係,以便以後哥哥能娶上這樣大戶人家的小姐。聽母親說,大伯父囑咐兩個姐姐好生照顧好這兩位小姐,他們是帝都三品官員的族人,梁大人和顧大人家族幾代的大房、二房都在帝都做官,迄今的幾位族人官位最高已經是正三品了,這次顧府和梁府的公子也考進私塾了,以後必定要入仕途的。
正當她苦於無計湊到兩位小姐身邊結識時,便看見婢女們拿著點心進來,她上前接了一個婢女手裡的點心盤子,緊張的走到梁語琴身邊,滿臉殷勤討好,柔聲道,「梁姐姐,您先吃些點心,說著拿了一塊遞向梁語琴。」
梁語琴抬眸,看著她手裡拿的點心,眉頭緊蹙,淡淡問道,「謹茹,她就是從鄉下來的你的堂妹,聽說也考進了書院,按說是有學識的,怎麼這麼沒規矩的直接將點心拿到手裡遞給我吃呢?」說著,嘴撇了撇,冷冷的看著趙雲惠。趙雲惠一聽羞的臉都紅了。只聽見旁邊的顧夕薇冷聲道,「鄉野之人能有什麼規矩和教養,恐怕平時連個點心也很少吃的上,所以哪裡知道吃點心的講究。」其他小姐們也停下了手裡的插花附和著輕笑。謹茹和謹涵也滿臉通紅。
其中一位小姐走到梁語琴身邊,「語琴,你是沒見過鄉野之人的野蠻和低賤,我聽我們府的婢女說,鄉野之人有時為了一點點的利益都能大動干戈的打鬥起起來。沒見過世面,將一點點蠅頭小利看的比什麼都重要,低賤野蠻的很。」說完抿嘴一笑。
顧夕薇也抿嘴笑道,「對了,還有我家婢女們說,鄉野之人更可笑的是,兄弟妯娌為了贍養老人打架,連贍養老人都互相推脫不擔責任,毫無教養可言。簡直讓我們這些書香之家的人無法理解這種野蠻低賤的行為。沒錢就能喪失了人性,低賤的做這些可恥的行為,太不可思議了。」
其他小姐們都附和著。
靜姝滿眼蘊了怒氣,坐下,喝了口茶水,壓了壓心中的怒氣,淡淡開口道,「各位小姐滿口書香、可否考進私塾?可否有學識知道佑安國第一位皇帝出身在鄉野,可否知道整個佑安國北方最初的祖輩出自鄉野,如若沒有這樣的學識,可以去正廳問問你們父親,本國第一位皇帝是否出生長並長在鄉野18年,待建立了佑安國後,當時朝堂之上武科出身的官吏是否都是鄉野之人。再問問你們父親,你們在座的哪位小姐的祖輩不是鄉野之人。你們瞧不起鄉野之人,就是瞧不起你們祖輩和佑安國第一批武官官吏和第一位皇上。且不論這個,有學識和有頭腦的人,是清楚知道,無論是鄉野之人還是書香之人,是以品德論好壞之分,不是以身份論好壞之分的。鄉野之人故有品德敗壞之人,難道書香之人沒有品德敗壞之人嗎?有學識的人都知道,朝堂之上道德敗壞為害百姓的官吏每年被抄家流放砍頭的人都在發生,包括書香之家沒有教養的小姐和公子也多的數不勝數,教養是什麼?有一顆乾淨的靈魂,擁有高貴的品質,謙卑且給人力量感。沒教養是什麼?沒教養是無論有沒有學識,是否是鄉野之人還是書香之人,時不時在人前炫耀下自己的才學或者財物。憑著占著家族的榮耀和門第,覺得自己身份高而隨意無禮貌無教養的指責別人而不自知自己是沒權力的。滿嘴污言碎語議論著別人的是非和閒話,還覺的而自己身份高貴,覺得那些品德高尚,學識深厚的人,身份低賤,這眼界和格局低到天際了。
掃了眼眾人,眼眸凝著鄙夷,冷沉道,「用自己那點井底之蛙的眼界道聽途說後議論指責著別人的是非,說三道四,沒有頭腦和眼界去分析事情的本質。就如那潑辣的村婦行為無二還不自知自己的愚昧無知。竟然還能好意思覺得自己那點眼界、格局和學識覺得自己身份高貴,還能覺得那些品德高尚,學識深厚寒門出身的的鄉野之人是低賤的,這是長了個什麼腦子,竟然能自以為是的有這身份的優越感呢。可笑至極了。」
然後冷眼掃了眾人,淡淡問道。「各位小姐想想我說的可否有道理?或者我們可以一起請教下正廳的你們的父親大人,畢竟他們作為朝廷命官,這些還是很知曉呢,我順便請教下各位小姐的母親們,各位小姐在你們府里是如何有規矩有教養的吃點心的,我很好奇,各位小姐在府里吃點心不用手吃,難不成讓人用筷子餵進去的,還有問問你們的母親他們在你們小時用手沒遞過點心,如果遞過你們就覺的你們母親沒規矩沒教養?」
說完,冷笑著起身,「我趙靜姝不才,理解不了你們這樣言語和嫌棄的行為,這會去請教下各府小姐們父親和母親。說著便朝門口走去。
一眾小姐目瞪口呆的看著她離去,半響,有人反應了過來,隨後追了出去,陸續各家小姐們也都追了出去,可惜側廳就挨著正廳。
靜姝出了側廳便進入正廳,向所有大人一併行了晚輩禮,趙惟明和一眾公子也坐在正廳里。一眾公子們第一次見到如此清冷出塵的女子,眼眸中凝著驚嘆看著她,靜姝不動聲色掃了眼大家,淡淡的說道,「打擾各位大人和夫人了,靜姝不才,剛才在側廳聽了各府小姐一些言論,有些不解,特來請教。」隨即將小姐們說的話之字不落的輕聲說出來,然後又把自己的說的內容也之字不漏說了,最後說完,深鞠躬,冷聲道,「各位大人都是很有學識的人,請各位大人們指點一二我說的見解,你們覺的學識深厚,品德高尚出身鄉野之人的身份低賤呢?還是我剛剛複述我在側廳的見解:覺得那些自認自己身份高貴,卻滿嘴污碎議論他人身份低賤的那些人,眼界格局低的不能在低了,我甚至懷疑他們學識也就算認識幾個字吧,否則怎麼眼界和格局能低到天際,都不如我們趙府的幾位孩子的眼界和格局呢。」你們覺的是誰低賤呢?是鄉野出生學識深厚品德高尚之人呢,還是那些自認自己身份高貴卻滿嘴污碎像那愚昧無知鄉野潑婦背後論人是非的那些人低賤呢?」
而且當今名滿天下的大儒林翰曾寫過身份高低貴賤的策論,他有一句話我很認同,低賤之人是那些內心骯髒低俗且時時去坑害栽贓他人之人。
我覺得低賤之人也包括滿嘴污碎之言背後議論他人,用鄉野之身覺得低賤來毀人名譽,做著害人之事的,這種人內心怎會幹淨,行為低俗,怎會有高尚品質呢,所以是很符合林翰大儒對低賤之人的見解的。你們覺得呢?」
在場的人除了趙惟明,其他人臉色都暗了下來,尷尬無措,只能不動聲色的瞅著已經進到大廳門口站著的自家閨女,小姐們個個嚇的低著頭,不敢吱聲,大伯父和大伯母也和眾人一樣一臉尷尬,不知該說什麼。靜許片刻,只聽撲哧一聲笑飄進大家耳朵里,大家齊齊看向發出笑聲的趙惟明,只見他走到靜姝身邊,一臉寵溺,柔聲道,「我們家靜姝的學識和眼界確實能和一些大儒相似了,可惜是個女娃子,否則未來可期啊。一般人怎麼能給你指點出一二來呢。」說完渾身撒發著氣勢看向府衙的各位大人們,「各位大人們,聽說你們家族的人都在帝都做著三品,四品的官位,學識不低啊,你們自然也不會差,不如給指點一二,讓我們晚輩趁此機會受教一番。」語氣都帶著氣勢的不容拒絕。
眾人看著他絕美的雙眸黑曜般透著懾人的氣勢,硬生生的感覺到他身上散著王者的貴氣和氣勢,硬是張不開嘴,面面相覷,尷尬的低下了頭。恨不得有個地洞鑽進去。
趙惟明看著沒人開口,「各位大人與我大伯父同僚,眼界、格局都不似一般人,所以以你們眼界和格局肯定清楚府衙里的政績不是知府一人功勞,定是府衙在座的每位大人和我大伯父一起的功勞,府衙的政績好,每位大人都能得到好處,這個我想各位大人家族的人在為官,是很清楚這份好處的,以後希望你們是我們這些晚輩的榜樣,以後我們這些晚輩入了書院和仕途也能像你們一樣互相幫扶,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互相總有需要幫助的需求,有眼界和格局才能走的遠,爬的高,我相信這些道理在座的各位大人都懂。」
通判起身雙手抱拳,沉聲道,「趙公子說的在理,我等諸位也一直努力配合著趙大人一起將府城管轄的地方治理的更好,府衙政績好,
也是我們所希冀的。今日趙小姐的見解確實是有大儒之見,在下很是佩服。」
轉頭看向大伯父,「趙大人的侄子侄女無論是舉手投足的貴氣,還是言語的見解都是心界很高的人物,非池中之物啊,未來無可限量,提前恭喜趙大人了,希望趙公子和趙小姐私塾成為同窗,能多指導在下的犬子,在下一定會感謝的,今日叨擾趙府很久了,在下帶著家眷先行離開,改日邀請趙大人攜家眷來梁府一敘。」
眾人紛紛起身低頭告別。
送完一眾人,大伯父和大伯母進了正廳,看著靜姝坐在椅子上悠閒的喝茶,大伯父氣的想一巴掌拍死自己,沒讓老爺子和老太太,老四家的和趙惟聰出來,擔心他們言語不當,丟了顏面,萬萬不成想他一心最放心格局眼界最高的趙靜姝竟然給鬧了這麼一齣戲,讓他明天怎麼尷尬的面對同僚呢。
眼睛冷冷的看著靜姝,靜姝沒在意,抿了幾口茶,「我鬧這齣戲,也是為了您,是您看不清?」
「奧?說說看怎麼是為了我,」大伯父看著靜姝那悠閒勁,有些氣結。
「趙惟明能配合我演戲,他看的清楚,讓他說,他比我會說。」
大伯母又氣又笑,「你這孩子還賣著關子。」
趙惟明眸光落向她淺笑道,「靜姝確實是為了大伯父您,梁大人能說那些話,是他很清楚我們說這些話的目的。畢竟他們家族幾代為官, 這種話聽了便明白了,他們尷尬和大伯父您尷尬可是不一樣的,您尷尬是覺得靜姝沒有給大家面子,他們尷尬是因為他們從骨子裡瞧不起您,覺的您出生鄉野之身,但是一直不顯露於表,今天卻讓她們自己的閨女們表露無疑的說了出來。又被靜姝不動聲色的一點面子都不給的罵了回去,他們甚是尷尬,無地自容,我覺得他們坐到那尷尬的腸子都悔青了:在子女和下人們面前口無遮攔的說著您出身低賤的嫌棄話。所以,我才不受控的笑出聲的。」
趙惟明頓了下,「您想想他們這些很少出門的小姐是如何知道趙家人從鄉下來的,她們為何要談論鄉野之人中做齷齪的事情,為何將鄉野之人說成低賤之人,她們是想告訴這幾個妹妹,我們趙家出身鄉野之身和他們這些出身書香之身的身份是有高貴低賤之分的,不要妄想和她們身份一樣,這些女子的心思,如果不是來自她們的父母的心思覺得您鄉野之身低賤,她們怎會敢在側廳說出這些話,但是她們萬萬沒想到靜姝會到正廳將她們說的話當眾不顧情面的複述出來。」
趙惟明看了眼靜姝,輕笑道,「我想自今兒後,你那些同僚再不敢有這心思了,更不敢再府里隨意評論您的身份了,並且肯定會回去將自己閨女收拾一頓的。」
大伯父、大伯母聽後吃驚的看著趙惟明,半響,大伯父一抹苦笑,「我是能感受到他們輕視我,但是沒想到竟然覺得我的鄉野身份很低賤,在自己府中都不屑一顧的說給府里人覺得我鄉野之人低賤的想法。這些人啊,怎麼將身份看的如此之重呢。」
搖了搖頭,眼眸看向靜姝和維明,打量探究了片刻,「你倆心思深若幽海啊,連大伯父都不及你倆,青出於藍勝於藍啊。」
起身朝門口慢悠悠走去,看著大伯父頹廢無力的背影,三人皆是露出心疼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