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問候的方式

  出了巷子，曲笑連打兩個噴嚏。

  

  她摸了摸鼻子，這是又被誰惦記上了？

  孫萍萍還沒從被顛覆的世界中回過神。

  「學校怎麼就讓他們給跑出來了？不行，我得去告訴學校一聲。」

  曲笑也沒攔她，只是道：「學校知道，但是門衛說，是他們自己不學好，學校管不住，也不想多管，怕他們在宿舍打擾其他學生學習。」

  孫萍萍腳步頓時僵住，思緒變了又變，最終，卻只是道：「這些家長也是不負責，難道就不教育小孩子麼？」

  「封閉學校麼，又不是天天能見到小孩子，想教育也沒這個機會，而且，很多家長都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只是逼孩子學習，忽視了其它方面的教育。」

  看著孫萍萍眸中的若有所思，曲笑再接再厲。

  「今天那個對你動手動腳的小孩子，你也別怪他，說起來，他應該也挺可憐，很少能見到自己的家人，所以才會產生這種戀母情結。」

  「這種人，長大以後，一般都會找比自己大很多歲的女人談對象，以填補年幼時對於母愛的空缺。」

  「當然，這也不一定，可能，他由於缺乏教育，又一直和各種小混混在一起，年紀輕輕地就犯了事，直接進了少管所呢。」

  孫萍萍的面色有些白，似是已經想到了一些不好的畫面。

  半響後，她還是有些掙扎道：「難道，進封閉學校就是不對的？」

  「沒那麼絕對，畢竟，封閉學校里也有學習好的，品行端正的。只是，孩子還小的時候，就像是一塊大海綿，家庭和社會給他什麼，他就會吸收什麼，因為他正確的三觀還沒養成，所以他不懂得過濾掉那些灰暗的東西。」

  「而等他從你那裡知道了什麼是好的，什麼是壞的，有了一定的分辨能力後，你就算是放開他的手，他也不容易被污染了。就像是，樹苗已經深深地扎了根，任憑外在的風吹雨打，都不會輕易掰彎它，折斷它。」

  孫萍萍一直盯著曲笑看，等她說完了，才道：「我聽人家講，現在大城市有一種很可怕的組織，裡面的人有種迷魂藥，只是和你說幾句話的功夫，就能把你給洗腦了，然後讓你拿錢給他們，你也會乖乖照做。」

  又上下打量了眼曲笑：「我覺得你就有這本事呢，你是不是也有那種藥？」

  「……」

  她說的，應該是人人唾棄的CX。

  但是曲笑這種小可愛，怎麼會與那種萬惡之源有關係呢。

  曲笑當下一臉嚴肅：「孫姨，有個詞叫做，演講師，再不濟，還有個詞叫做，心靈雞湯的締造者。」

  孫萍萍有沒有記住這兩個詞，曲笑不知道，但是她接下來的態度，曲笑聽明白了。

  「其實我也不是非要讓書旗上縣城小學，可能，就是為了賭那一口氣吧。」

  「和誰？趙叔嗎？」

  「書旗是他兒子，我和他賭什麼氣，是……」

  她似突然醒神，忙閉了嘴，看了曲笑一眼後，才接著道：「也沒誰，一家人都不同意，我一個人也有心無力，我也不想讓書旗以後恨我。而且，我現在也看開了，何必為了別人和自己過不去，要是再因為這害了孩子，更不值當。」

  別人？

  曲笑總覺得，孫萍萍口中的這個「別人」是意有所指。

  只是，她不願多說，曲笑也不好追問。

  好在，孫萍萍終於不再固執己見。

  「對了，明天就要給廠里送蓖麻油了吧。」

  曲笑突然問道。

  她聲音平靜，似隨口一問，孫萍萍卻突然心底微顫，不敢看向她的眼睛，只是有些含糊道：「是，是啊。」

  曲笑似沒察覺她的異樣，只兀自說道：「紡織廠的副廠長之前對我說過一件事，說之前有人給她送蓖麻油，投機取巧，把肥皂水倒入到了油和水裡，這樣油和水就溶在一起了，那人以為這樣能多賺一些錢，沒想到，那劣質油卻給廠里的機器造成了巨大的損失！最終，那人賠了個傾家蕩產不說，還因此失去了誠信，再沒人相信他了。」

  孫萍萍一直低著頭，面上青白一片。

  她越來越覺得，這曲笑真是鬼的很，否則她想幹啥，曲笑咋好像都知道？

  察覺到曲笑的目光，孫萍萍立刻表態：「這絕對是不能幹的，不能因那什麼，因小失大麼！」

  曲笑對她豎起了大拇指：「明白人！」

  她已經答應了薛世騰，為他畫自畫像，第二天上午便抽空去了文具店。

  這算是本縣城最大的文具店了，幾十個貨架上，堆滿了各種用品。

  曲笑仔細挑著。

  她看上了貨架頂端的畫筆，奈何放的太高，只好踮起腳去夠。

  就在這時，一隻白淨的手已經越過她頭頂，取下了那盒畫筆，遞到了她面前。

  曲笑抬眸，看著眼前人。

  眼睛眯了眯。

  還真是冤家路窄啊。

  倪晨眸中帶著淺笑，與她打招呼：「好巧。」

  「我也覺得意外，你竟然還活著。」

  「……這是一種新潮的，問候的方式？」

  曲笑嘴角泛起冷笑：「還有更新潮的，你要不要？」

  她抓著貨架上單獨的三角尺，直接用尖端對準倪晨，向他眼睛上刺了過去。

  毫不意外，狗男人偏頭躲過了。

  曲笑冷嗤：「下次還要問候嗎？送你下地獄的那種啊。」

  無視他遞過來的畫筆，轉身就要離開，倪晨卻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

  曲笑看著他抓著她衣袖的手，另外一隻手默默地摸到了一個圓規。

  倪晨也看到了，當即鬆手。

  又道：「我覺得，你好像對我有種，莫名的敵意？」

  「去掉好像。」

  「……」倪晨認真思考了下：「是因為我媽媽嗎？我聽說，你和我媽媽之間好像有些不愉快，如果是我媽媽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我代她向你道歉。」

  「……」

  這下輪到曲笑愣住了。

  難不成，重活一世，不僅僅只是她自己有所改變？

  畢竟，唯母獨尊的他，替他媽道歉這種事，前世可從未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