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師太（二）

  鐵慕青點點頭，雖然恨，但沒有失去本心，以古麗娘一個閨閣小姐，能做到這個份上，已經很不錯了

  看著山頭不大，但是親身經歷爬山，才知道這山還是蠻高的，爬了將近兩個時辰才爬到山頂。下山的相比較快一點，到了山下正午已經過去蠻長時間了。隱隱預約看到前面有一條小路，鐵慕青走在前面，古麗娘跟著。

  沿著蜿蜒的小路，走了大約半個時辰的時間，終於看到幾間茅草屋，院子是用竹竿編成的柵欄，門口不遠處的石碑上寫著「慧慈庵」。

  鐵慕青在門口，見柴門是關上的，只好在門口，大聲問道：「敢問靜怡師太可在？」

  

  半天不見動靜，就在鐵慕青認為裡面沒人，準備硬闖的時候，只聽見「吱呀」一聲，茅草屋的門打來了，走出來一個鶴髮童顏，穿著道袍的師太。

  師太手裡拿著浮塵，頭上只有一個烏木簪子，頭上的白髮，如白雪一樣，沒有一絲雜色。

  鐵慕青一見這師太，就知道這是個高人，抱拳說道：「下在小青，帶著餘杭古麗娘特來拜見靜怡師太。」

  已經師太氣定神閒地看著鐵慕青，沒有說話，掃視了古麗娘一眼，說道：「你就是蘇丫頭的女兒吧？」

  「小女子麗娘，拜見師太！」靜怡師太是蘇氏臨終之前相托的人，自然也是古麗娘的恩人，說著便給靜怡師太磕了三個響頭。

  「過來吧，把你的信物給老身看看，要是能和我手中的信物對上，我就把東西交給你。」靜怡師太招招手，示意古麗娘進去。

  古麗娘不疑有他，快步上前，送上蘇氏臨終前的信和玉佩。

  靜怡師太從懷裡也拿出一塊玉佩，只不過中間是空的，把古麗娘的玉佩往這個玉佩中間一放，正好，不大不小，正好可以嵌進去，掉不下來。

  靜怡師太回答屋裡面拿了一個一尺見方的漆木盒子，說道：「這是你娘給你的東西，你自己處理吧！」靜怡師太指著不遠處的幾塊大石頭，「你到那塊石頭後面，用力跺腳三下，就能看到你娘給你留的嫁妝。我已經完成你娘的最後遺願，至於你怎麼處理， 那就不是我的問題了。」

  古麗娘拿到盒子之後，再一次給靜怡師太磕頭，感謝說道：「謝謝師太幫忙！」

  古麗娘走到二十米開外的大石頭後面，跺腳三下，「轟隆」一聲，面前的巨石居然開出一個石門。裡面大約三間屋子大小，大約有二十個箱子。古麗娘打開來看看，裡面全部是好東西，除了金銀珠寶，居然還有娘親親手給她繡的東西，有衣服，荷包，還有鞋子。古麗娘把這個箱子裡的東西，拿出來一些，準備帶走，以後心裡有個念想，至於這些金銀珠寶，古麗娘不準備帶走。因為她從靜怡師太那裡得來的箱子裡面有古家所有田產，房產，和鋪子，甚至丫鬟僕人的賣身契。

  古麗娘一邊流淚，一邊收拾母親給她親手做的東西，就好就像好能夠看到母親在身邊一樣，輕手輕腳地撫摸著上面的針線和綢布，一針一線，裡面滲透著母親所有的愛，即便是生命的最後，也沒有忘記杳無音訊的女兒，堅信女兒能夠平安回來。現在古麗娘的確是回來了，但蘇氏卻撒手人寰，天人永隔。古麗娘所有的堅強，在看到這些東西的時候，再也控制不知，嚎嚎大哭，淚水漣漣。

  鐵慕青要去看看古麗娘為什麼哭泣，但剛抬腳，靜怡師太便睜開了眼睛，說道：「你過來！」

  鐵慕青地恭敬走到離靜怡師太兩米的地方，靜怡師太說道：「你們怎麼找到我這邊的？」

  「回師太，是一個叫鐵齒銅牙胡半仙的前輩告訴我們你在這個地方的！」鐵慕青如實回答，對於站在面前的靜怡師太，鐵慕青感覺不到她的脈搏和呼吸，一個人能把這兩樣隱藏到無人發覺，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死人，另一種就是武功已經到了頂峰的人，而靜怡師太顯然是後者，那武功得多高啊。

  「原來是那個老傢伙啊！」靜怡師太溫潤如玉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胡半仙還在擺攤啊。

  「你叫什麼名字？」靜怡師太輕聲問道。

  「小青！」鐵慕青緩聲回答。

  「真名！」靜怡師太直接用的是降調，十分肯定鐵慕青沒有用真名。

  「鐵慕青！」鐵慕青覺得這江湖隱士和她沒有過節，就算告訴她，應該不會傷害她的吧。對於靜怡師太和那個胡半仙，這兩個人神秘莫測，鐵慕青覺得就算隱瞞，說不定過不久，他們就會知道。那個胡半仙會算命，誰知道這靜怡師太會不會其他的江湖奇門遁甲！

  就在鐵慕青的話音剛落之時，只覺得迎面一陣風向鐵慕青刮過來，靜怡師太的拂塵已經甩到了鐵慕青的眼前。雖然靜怡師太內功深厚，武功高強，但鐵慕青也不是泥捏的，全身的細胞都跟著活躍起來，勉強躲過靜怡師太的攻擊。

  這是什麼情況啊，這靜怡師太不會是真的要殺了她們吧，鐵慕青在心裡哀嚎。在一般的武人面前，鐵慕青絕不會害怕，但是從眼前靜怡師太的狠戾的招式面前鐵慕青只有躲得份，身形狼狽。

  聽到外面的打鬥聲，古麗娘趕緊出來，想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靜怡師太和小姐兩人打得密不透風，要不是衣服的顏色，古麗娘幾乎分不清楚哪個是鐵慕青。

  只不過一刻鐘的時間，鐵慕青已經是大汗淋漓，不過心裡卻不害怕了。鐵慕青心裡明白，如果靜怡師太要是想殺她的話，早就動手了，三十招不到，就會被打敗，不會像現在逗了鐵慕青一刻鐘的時間，甚至更長。

  想到這，鐵慕青不害怕了，全部身心投入應對。從青山縣出來，護送李大人去京都的時候，動過兩次手，應付自如，之後就沒有遇到其他武功高強的人呢，讓鐵慕青原本很謙虛的心變得自滿起來。

  在靜怡師太的拂塵之下，鐵慕青終於明白了中國的一句古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永遠不要小瞧任何人，謙虛謹慎才能活得更長，走的更遠。

  經過最初的慌亂，氣息紊亂，鐵慕青做到了心靜，招式也逐漸變得有條理，大約半個時辰之後，鐵慕青身上的水分幾乎全部流出來了，不停地冒著白煙。

  「噠噠」靜怡師太以最後一個簡單的點穴動作，結束了這樣打鬥，緊接著在鐵慕青的肩膀上點了兩下，拂塵在鐵慕青的腿上碰了一下，鐵慕青身形一矮，完成了打坐的動作。

  鐵慕青此時坐在一個蒲團之上，雙眼緊閉，知道沒有危險之後的鐵慕青，神經極度集中，任何事情都不能影響到她的心神。

  古麗娘想上前叫醒鐵慕青，但被靜怡師太阻止了。這是娘親信任的人，所以古麗娘不懷疑靜怡師太在對她們不利。古麗娘站在鐵慕青的身邊，以防鐵慕青有什麼需求。

  一個時辰之後，鐵慕青恢復平靜，頭上不再熱的冒白煙，身上的衣服也幹了，一點也不像一個時辰前，濕透的樣子，唯一能證明的，就是衣服上面的汗味，能後表明這件衣服不久前滲透了汗水。

  鐵慕青緩緩睜開了眼睛，眼睛更加清明，好像那雙眼睛不僅能看透人心，更能更透人的靈魂。

  「小姐，你沒事吧？」古麗娘在邊上擔心地不行，見鐵慕青青醒來，第一時間上前詢問。

  鐵慕青點點頭，舉手投足之間，更加從容，站起來，說道：「我沒事！」

  鐵慕青信步走到靜怡師太面前，鞠躬作揖說道：「謝謝師太指教！」

  靜怡師太睜開眼睛，微笑著說道：「你很好，不止武功底子好，心也好，我想收你為徒，不知道你樂意否？」

  鐵慕青微怔一下，不解問道：「師太你為什麼想收我為徒呢？慕青從沒有想過要出家！」

  古麗娘小嘴一張，第一次聽到小姐原來不叫小青，而是叫慕青，不過這也算不得什麼，慕青也可以說成青姑娘嘛！

  靜怡師太愣了一下，沒想到還有人對成為她的徒弟心存疑慮，不過旋即猜到這鐵慕青一定是個江湖菜鳥，又笑了起來，說道：「這可是我第一次想收徒弟哦，你不再想想？」

  鐵慕青搖搖頭，說道：「我是很欽佩前輩武功，俗話說得好，君子坦蕩蕩，慕青要拜師傅，也要知道什麼地方被人看上啊，不能稀里糊塗地拜了師啊。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母），是一輩子不離不棄的長輩和親人，所以慕青要小心謹慎。」

  「哈哈哈，好好，其實呢，本來之前的七八十年，我也是可以收到徒弟的，但是後來發現那些來拜師的都有問題：那些聰明的，都沒有良心；有良心的又不聰明；又聰明，又有良心的，動機又不純。你說說，那一個個不是笨蛋，就是壞蛋；不是壞蛋，就是混蛋，我怎麼可能收下他（她）們啊。」靜怡師太見鐵慕青清明的眼神，不卑不亢，不由不喜的表情，更加想收下這個徒弟，要是再不收，估計這一身武功要帶進棺材裡了。

  靜怡師太這話，很詼諧搞笑，鐵慕青差點笑出來，欣喜問道：「師太，那您認為我不是笨蛋，不是壞蛋，也不是混蛋？」這話剛說出口，鐵慕青意識到不對勁，恨不得給自己幾個嘴巴，雖然都是否定的，但怎麼聽著好像離好人標籤，很遙遠呢。

  靜怡師太煞有其事點頭道：「你能在救下古麗娘，千里把她送到家鄉，證明你不是壞蛋；身有武功，沒有胡作非為，不是混蛋；還有剛才能在我用去了七成功力接下半個時辰，而且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我的破綻，加以反擊，以彼之道，還彼之身，很不錯，腦子靈活，證明你不是笨蛋......」

  鐵慕青現在苦笑不得，師太你就不能誇我是好人啊，張口閉口，就是壞蛋，混蛋，笨蛋，這三蛋理論，聽著怎麼就那麼不舒服呢。不過從側面看出這師太是性情中人，習形表於顏色，不是那些耍陰謀的人。

  旋即想到剛才鐵慕青落了一個很關鍵的詞彙「七八十年」，那這靜怡師太多大了。看那皮膚，沒有皺紋，很滑很細膩，就算頭髮全白，鐵慕青認為這靜怡師太頂多三四十歲，但人家一開口就是「七八十年」，這不是很嚇人。

  「師太，您多大了？」雖然第一次見面就問人家年齡，有點不禮貌，不過鐵慕青實在想知道這個答案。

  靜怡師太到沒有生氣，伸出右手指用手掐算，好一會兒，說道：「我二十歲學有小成，到現在已經七十多年了，大約九十幾歲吧，具體多少我也不知道，反正絕對沒到一百歲。」

  靜怡師太是個高人，沒必要在這年齡上作假，不過這話在鐵慕青和古麗娘的耳朵里，不下於旱天驚雷，六月飄雪啊，一百歲，雖然之前還加了一個絕對沒到，但也不遠啦。

  鐵慕青目瞪口呆地看著靜怡師太，揉揉眼睛，喃喃說道：「師太，您可真顯年輕啊！」

  「嗯？」靜怡師太凝眉，「難道你不相信我的話？」

  鐵慕青趕緊搖頭，說道：「相信，相信，絕對相信。師太，我拜你為師，我不做尼姑行不？師太，我這人生平沒什麼愛好，就是喜歡吃肉喝酒啊，找個老實人嫁了，生幾個娃，享受天倫之樂。」

  「沒關係，我也喜歡吃肉！我沒成親，也沒生娃，而且我也不是正兒八經的師太，我只是這樣比較瀟灑，還有我不喜歡那些臭男人追著我，所以就找了身道袍和一個拂塵，你還別說，這浮塵做武器，很好用。要不等你拜師之後，為師為你弄一個來？」靜怡師太一本正經說道，認真地有點像個小孩子，難道返老還童，不僅弄還原容貌，連性子也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