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不可兼得

  一直不睡覺？這又是為什麼？

  張哈子沒有回答我，而是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著水井的井壁，一臉疲憊的講，難道你們就沒想過，那個老不死滴早就被凌絳用身體封死老，就算他謝川計再造大夢，那個老不死滴又啷個出來？

  這個問題我之前就沒太明白，特別是張哈子篤定謝川計是被彭瑊給篡改了夢境之後，我就更加納悶兒了。畢竟彭瑊已經被徹底封死，就算他利用謝川計再造大夢，他不還是一樣被封死在裡面嗎？

  因為他之前就有大夢春秋，但還是被凌絳給封死了。也就是說，凌絳的身體，能降得住大夢春秋，現在就算再造一個，不還是照樣被封死，沒有任何進展麼？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彭瑊篡改謝川計的夢境，給自己流出來的這一條退路，豈不是完全沒用了？

  也就是說，我們其實根本就不用擔心謝川計藉助鎮魂鈴的力量去再造大夢？既如此，為什麼要我一直不睡覺呢？

  張哈子講，你就啷個確定，那口青銅血棺，能一直把那個老不死滴封死到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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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講，五年都沒動靜，難道他還能從裡面跑出來？

  張哈子冷哼一聲，講，所以哈挫挫，你是忘記我們這次轉來是搞么子滴老？

  我聞言猛然一驚，隨即冷汗就從頭上掉下來了。

  在神仙嶺里，謝川胤就對我說過，我得了他們謝家村人的氣運後，就有可能救出凌絳。而要救出凌絳，無疑就要打開那口青銅血棺。

  一旦打開那口青銅血棺，那被封死在裡面的彭瑊，豈不是就可以重見天日，復活永生了？

  張哈子講，這就是彭瑊為么子一定要謝川計再造大夢滴原因。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難怪從謝家村出來，他謝川計明明有那麼多次機會弄死我，結果卻一直不肯殺我，原來就是等著我回來找到那口青銅血棺，然後再打開它。

  只要我們打開了那口青銅血棺，謝川計肯定就會第一時間再造大夢，到那個時候，彭瑊就能完成他布了兩千多年的局，實現斬三屍，徹底復活永生！

  虧他謝川計還以為自己在幾十年前就已經篡改了春秋大夢，虧他還以為自己只要再造大夢，就可以自己實現長生不死，其實到頭來，都不過是為彭瑊做嫁衣而已。

  當然了，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果我們想要救回凌絳，那麼勢必就要放出彭瑊，而沒了老一輩幾十年的布局相助，我們根本就不是彭瑊的對手。

  也就是說，在救回凌絳和封死彭瑊之間，我們不可能二者兼得！而為了無辜的百姓不被彭瑊坑殺殘害，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放棄拯救凌絳。

  這，才是讓我全身冒冷汗的原因！

  我茫然而頹廢的跌坐在地上，滿臉不敢相信事情發展到現在，竟然會是這樣一個完全不能接受的結果。

  幾年前，我就和張哈子討論過開棺之後，會不會驚醒彭瑊的問題，但那個時候，我們都無比確信，我們已經破掉了大夢春秋，彭瑊也已經錯過了他復活永生的時機，開棺之後，只會救回凌絳，彭瑊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但我們怎麼都沒有想到，在我爺爺甲子布局的同時，彭瑊竟然也在悄然布局。在我爺爺不知情的情況下，還給自己留下了一個天大的伏筆。

  以至於這五年來，我們在想盡辦法找到那口棺材，然後再將其打開救回凌絳的同時，彭瑊留下的那個伏筆也在默默的準備著，就等著我們把棺材打開。

  所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我們這五年的辛苦努力，原以為是為救回凌絳而努力，其實也不過是為彭瑊的復活永生做嫁衣？我們不辭辛勞所取得的成果，都是在為彭瑊打工？！

  這種事實，叫我怎麼可能接受得了？

  我也終於讀懂了張哈子臉上那滿是疲憊的神情，那是一種叫做心累的感覺，是無法用任何言語可以抹平的傷痕。

  我看見吳聽寒走到他面前，張了張嘴，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出口，只是伸手用他之前脫下的衣服，靜靜的擦拭著他被井水打濕的頭髮。

  柏叔也走到我身邊，沒說話，只是伸手拍了拍我的肩。

  柏叔知道我和張哈子的過往，也知道我們這些年的所有努力，都是為了救一個叫做凌絳的女孩子。他雖然沒有見過凌絳，但我相信，他應該能從我們的努力中，看出凌絳對我有多重要。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後山那邊已經開始出現一抹魚肚白。

  天快亮了，但遮蓋在我們頭上的陰霾，卻始終無法散去。

  二娃子和劉繼芬相繼發出了一聲嚶嚀，是快要醒過來的徵兆。柏叔見狀，招呼王明化把劉繼芬身上的麻繩解開，然後把她們二人抱進房間，這才走出來看著我們，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們的意思，於是和張哈子收拾好井口上的那些東西，把院子給打掃一番，確定沒有留下什麼東西之後，就回了我們自己的小院。

  天色漸漸發亮，等我們走到小院的時候，那些跪在地上和用身體護著鎖龍井的鄉親們，一個個打著哈欠，慢慢悠悠的起身，出了院子朝著各自的屋子走去，像極了狂歡後無精打采的失落人。

  進了院子之後，張哈子換了一件衣服，躺在搖椅上，面無表情。

  我雖然也難受，但我覺得事情不應該就到此為止，肯定還有別的辦法解決。

  於是我問張哈子，你之前講要解這道題，就要我一直不睡覺，這是么子原因？

  張哈子側過頭來『看』了我一眼，講，彭瑊算計幾年前，不可能想不到我們放棄救回凌絳滴這種可能，所以他肯定哈有備選滴手段復活永生。

  這個我能理解，狡兔三窟、不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這都是他們匠人為人處事的行為指南，所以彭瑊肯定還有B計劃。

  但這跟我能不能睡覺有什麼關係？

  張哈子講，你莫忘記老，你滴三魂七魄裡頭，有一道魂就是他彭瑊滴！要是他滴身體一直被封死到那口青銅血棺裡頭，你猜他會不會想辦法把你這副身體據為己有？

  這不是廢話嗎，他肯定會啊！而且當初在土司王墓里，如果他從那口青銅血棺里鑽出來了，第一時間也是殺掉我，然後占據我的身體，以實現復活永生的春秋大夢。

  但說了這麼多，繞了這麼大一圈，跟我能不能睡覺還是沒有半毛錢關係啊！

  張哈子冷哼一聲，講，大夢春秋大夢春秋，你都不做夢，他啷個讓你陷進他讓謝川計再造滴春秋大夢裡頭去？你陷不進去，他又啷個搶占你滴身體？所以你想要不做夢，你就只能一直不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