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妖星蕭辰

  一片虛無的混沌之中。

  一個靈魂意識醒了過來。

  一陣陣斷斷續續的意識傳出……

  「啊啊，可恨，教廷那幫黃毛孫子，還有義大利的黑手黨世家，那群雜毛蝙蝠，暗算你家蕭爺爺，哼哼，不就是拿《打神鞭》敲了幾下西方聖器《光明權杖》和《光明聖杯》嗎，嗚~~~鳥的聖器，不禁敲啊~~~那群雜毛蝙蝠，勞資就是口渴了，喝了罐你們該隱始祖的精血，我擦，又不好喝，犯的著十三親王聯手追殺我地球跑了幾圈……最可恨的還是崑崙宗那幫牛鼻子……小爺不就是把你們的《打神鞭》借去玩了幾天，順便吃了你們幾顆太上玉液大還丹嗎，老君爐里隨便煉一顆都比這好丫，問你們太上大老爺要幾顆好的唄，拿寶貝似地放了幾千年，不怕發霉啊……靠靠，頂多是我們華夏人民內部矛盾，竟然勾結那幫黃毛孫子，雜毛蝙蝠，擺下元始天罡落雷大陣來滅我……」

  黑暗中，「這位」還充滿怨氣。

  「你們這些臭牛鼻子，果然很有你們祖上那位二老爺的風範，喜歡群毆，一群毆一個，現在勞資神魂都傷了，傷不起啊，虛空黑洞撕裂，放逐到域外，連六道輪迴都進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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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不過我也不虧，上古封神聖物《打神鞭》，沒想到還能護持神魂不被天雷寂滅，維持一線生機，現在小爺就是想死也死不了，臭牛鼻子，你們就等著吧。」

  只見神魂深處，一根極細小如髮絲一樣的黑色小杖子懸浮在那裡。

  飄啊飄啊飄啊。。。

  忽然一陣，奇異的四色漩渦浮現。

  一股強大的吸力傳來。

  「啊，不要……」

  噗咚……

  跟石頭落進水裡一樣，這股意識徹底「湮滅」在了虛空之中。

  ~~~~~~~~~~~

  ~~~~~~~~~~~

  一片沼澤的邊緣，一個黑髮少年昏迷在一片灌木邊。

  他雙眼緊閉，面如金紙，一根殷桃木木法杖就落在他的腳邊，他的左腿紫黑，腫的十分厲害，左腳踝上，有四顆小洞，汩汩的流著黑血。

  眼看是進氣多，出氣少，必死的局面了。

  陡然，黑髮少年的上空，天空中一陣元氣涌動。

  各種元素暴動，一個四色漩渦猛然浮現出來。

  一道白光猛的竄出，沒入黑髮少年身體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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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片虛無灰色的混沌中。

  一團白光竄進來。

  「我靠。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了。」

  那團白色光球跳躍著，時而隱隱浮現出一張人臉，時而又消散，它肆無忌憚的在灰色混沌里胡亂飛著。

  「你……你，你是人是鬼？」忽然，一個驚顫，恐懼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

  「恩。」白色光球猛的一頓。

  很快，它發現，在這片虛無混沌里，還有一顆光球，只是此光球呈淡黑色，近乎透明，而且還在顫顫巍巍，似乎就要消散了一樣。

  「啊，我想起來，原來這是識海。。。。。。。」那團白色的光球跳躍了幾下，猛的恍然大悟，倏忽一下，他閃到了那團淡黑色光球前。

  淡黑色光球仿佛被什麼驚到了一下，往後猛退，又似乎沒了什麼力氣，猛烈的顫動著，幾下間，似乎光芒更弱更淡了，隨時要消亡掉。

  一股股驚恐，害怕，傷悲的情緒從淡黑色光球里傳來，讓白色光球一愣，此人怎麼這麼膽小，懦弱。

  他略一定神，道：「看來，我是闖到你的識海里了，你別怕，我也不奪你舍。」

  笑話，小爺可以選擇的路線多了，雖然肉體被崑崙宗那群臭牛鼻子布下的元始天罡落雷大陣里毀了，神魂也是重傷，但被《打神鞭》護持住，可以修散仙，鬼仙，也可以找天材地寶重塑肉身，奪舍倒並非上策，除非遇到非常契合自己的肉身。

  見那淡黑色光球還在驚恐，根本沒聽見自己說什麼。

  白色光球也懶得再說什麼，猛的一衝，就要離開這具肉體。

  轟！

  仿佛被一面無形的牆壁撞了一下，白色光球咕嚕嚕滾回來。

  「我靠，這什麼情況，勞資出不去……」

  它又往外沖。

  轟！轟！轟！轟！

  每次都被撞了回來。

  最後……白色光球只能放棄，晃晃悠悠的飄到那淡黑色光球前，乾笑了兩聲，道：「兄弟，出不去勒，我暫時……」

  「恩」

  他剛才也沒注意，現在猛然發現，這神魂已經是油盡燈枯，分明就是將死之人了。

  「兄弟，你~~~」

  那淡黑光球，先前，雖然聽不懂「識海」「奪舍」之類的話，但也察覺出來，這闖入自己腦海的「陌生人」似乎沒有惡意。

  然後，他又想到自己目前的處境。

  不由得滄然，淒涼，自己都要死了，還怕什麼「鬼魂」。

  「這位……鬼……大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白色光球默然，對方神魂顯然已趨於消散，普通人神魂最為脆弱，一旦重傷，除非世間少有幾樣靈藥才能復原，他自己目前也只是一縷神魂，而且殘破無比，修為大減，又被困在這裡，就算想幫助對方也是莫可奈何。

  不知道為什麼，對方隱隱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竟似從神魂深處產生一些悲涼，白色光球本是邪氣之人，在修真界有「妖星」之稱，做事隨心所欲，從無謂什麼同情，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產生這種情緒。

  得到了白色光球的默認，淡黑色光球微微一顫，似乎是恐懼，但很快，竟似完全緩和了下來，白色光球甚至感覺到他神魂里有解脫之意。

  「你……不怕死？」

  白色光球先前覺得此人膽小，懦弱，沒想到面臨死亡倒是如許平靜，讓他多了分好奇。

  「怕，只是……相對死亡，我這樣痛苦的活著，也沒意思。」

  淡黑光球仿佛陷入了回憶當中，意念也變得痛苦。

  斷斷續續的，一些意念傳來：「我生來就是一個失敗的人……我的父親，是紫龍王國的的一位伯爵，本來，我們祖上，只是平民。父親憑著自己，白手從戎，短短十年從一個小兵做到了黑殺軍團的團長，還被封了伯爵，簡直，就是一段傳奇，提到我父親，王國之內誰不誇獎，連國王陛下都賜下一塊金牌，稱我父親為「矯夭神龍，驚天一劍」。和父親相比，我的性格軟弱。從小不愛武事，只熱愛藝術，畫畫，音樂，雕刻，都是我的最愛，我的目標是成為像哥芬特一樣偉大的吟遊詩人。。。如果我出生在普通人的家庭，此生我也許能快樂的生活，終生徜徉在藝術的海洋。然而，我出生在軍人世家，我的父親，是王國的雄鷹，他只有我這麼個兒子，希望我繼承他的意志。。。

  為了不讓父親失望，我試著去努力練劍，然而，我怎麼都練不好，我甚至見血就暈。。。父親，為了鍛鍊我的膽量，帶我上了一次戰場，你知道我怎麼了嗎？我嚇的尿褲子了。。。」

  說到這裡，淡黑色光球，似乎因為激動飄搖不定，意念也更加斷續了。

  「整個王國，都在笑話我，笑話我的父親，他是一隻雄鷹，卻生了一隻尿褲子的草雞。」

  「我……看到父親……望著我，失望，傷心，冷漠……我不甘心……不甘心，既然，武技鬥氣不行……還有魔法，我來到了……天星學院，我要學習魔法，但我畢竟年紀也大了，錯過了學習的最佳時間，天資也只是普通，無論我怎麼努力追趕，實力還是在年級中墊底……連一星法士都突破不了，我不甘心……不甘心啊……聽說「黑血沼澤」里出產一種神奇的植物「紫斑血芝」，可以大幅增加精神力，提高冥想能力，我報名了天星學院死亡率最高的「黑血沼澤」試煉，我一定要取得「紫斑血芝」，成為一名真正的法士，不再令父親失望……呵呵……沒想到，失敗了……或許，早該想到了……畢竟……這是八成死亡率的「黑血沼澤」試煉啊……反正……廢物活著，還不如死了……死了……」

  意念，越來越弱，越來越弱……

  「鬼……大哥，我是不是很沒用？是個廢物？」

  白色光球一直靜默著，接收著淡黑色光球的意念，淡淡道。

  「你不是廢物，世間之大，人的命運各有不同，你努力過，抗爭過，雖然最後失敗了，但其勇氣，也比世間大多數渾渾噩噩虛度一生的人強。」

  「我不是廢物！」

  「我不是廢物！」

  淡黑色光球猛的一亮，仿佛燃燒了起來……白色光球卻知道，這只不過是它的迴光返照。

  「沒想到，我，蕭辰失敗了一生，呵呵，最後終於有人認同我了，認同我了，鬼……大哥，謝謝你！」

  蓬——

  猶如火焰一樣燃燒起來的淡黑色光球陡然一震，四散成一絲絲淡淡流光，無意識的漂浮在識海中……

  虛空再無聲息。

  許久之後。

  「嘿……蕭辰，你也叫蕭辰……」

  虛空之中，白色光球忽然自嘲般一曬。

  「想我蕭辰邪氣一生，天地不管，做事隨心所欲，最後竟然還會同情心發作，說出這麼肉麻的話……」

  「我命由我不由天，勞資可是死了都還想回崑崙，攪他個天翻地覆，雞犬不寧呢……」

  「你這就放棄了……以為死是解脫……」

  那些四散的淡黑色流光一震，仿佛受到了什麼招引，絲絲匯聚，游魚一樣盤繞在白色光球邊，最後全部融入了白色光球……

  ……

  沼澤邊，奄奄一息的黑髮少年輕輕震動了一下。

  雙眸睜開，隱隱，有一絲精光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