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十年論劍
2024-05-29 01:24:07
作者: 渡木橋
在聽完顧展堂的三條路建議之後,夏言決定把這位大才子推薦給房滿山。
夏言聽出來了,這是一個以復興宗門為己任的人,有崇高的志向和堅定的信念。
這樣的人,以後留在世俗界不合適,要第一時間去修行界做牛做馬,建立宗門。
至於以後在皇宮坐鎮的人選,他不是還有個師兄叫荊飛白嘛。
荊飛白是說什麼也不會去修行界的,幹這活兒合適。
打定了主意,第二天早上,夏言就帶著顧展堂再次敲開了房滿山的門。
房上師睡眼惺忪,一臉鬱悶:「又怎麼了?」
「繼陳饕餮之後,我再給您介紹一位學生。」夏言手往旁邊顧展堂身上一引,「這位,是咱們南校區的旁聽生,沒有正式學籍。不過您看他這一身氣象,當個旁聽生屬實是埋沒了。」
房滿山翻了翻白眼:「他什麼情況我不知道嗎?李陸大人,之前就是托我給他辦的旁聽生資格,為了讓他方便保護你。」
「那現在我也用不著他保護了嘛。」夏言陪笑道,「要不您再多收一個學生?」
房滿山無奈道:「手伸過來,我搭個手。」
顧展堂一陣皮笑肉不笑,遞上了手腕。
夏言在一旁自信滿滿,靜候佳音。
顧展堂當年會被他師父看中,視為能肩負起宗門重任,修行天賦自然是出眾的。
他的劍種具體是什麼情況,就連夏言也不清楚。
只是夏言在跟他切磋的時候,能感覺到,那是個風系變異劍種。
風系劍種本來就很少見了,之前南疆遇上的於貞就是,一旦到了先天境,身法之快就跟不講理似的。
再加上變異,所以顧展堂的底,到現在夏言都沒完全摸清楚。
只是就跟顧展堂從來不問夏言劍種具體情況一樣,這是個人修行隱私。
除非是論劍賽場上,為了戰術配合,否則別人不好直接問。
所以今天來房滿山這裡,夏言其實也想借房滿山搭手的機會,知道顧瘋子到底什麼變異劍種。
結果他沒想到的是,房滿山和顧展堂兩人,本質上身份是類似的。
一個是學宮上師,另一個是保鏢兼殺手,實際上,都是修行宗門的傳承者。
房滿山是太虛宗外門弟子之首,而顧展堂在雙劍齊全之後,是御極宗的世俗行走。
論身份,顧展堂自認為不在房滿山之下。
所以顧展堂手是伸過去了,卻沒打算真的讓房滿山檢查自己的修為,因為這意味著示弱。
這不單單是個人顏面問題,還是關係到宗門尊嚴。
顧展堂有宗門秘法,以先天罡氣緊守丹田,就是不讓房滿山的罡氣進來探測劍種。
於是房滿山手一搭,臉上的肥肉就抖了抖:「你什麼意思?」
顧展堂甩了甩頭髮:「抱歉,我這變異劍種就這德行,不樂意被別人看。」
夏言一聽事情要遭,趕緊在一旁替顧展堂圓場:「這劍種至少比我的劍種聽話,我之前還不小心弄傷了房上師呢。」
房滿山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同時心裡也明白了。
對面這黑衣青年跟自己一樣擁有宗門傳承,而且在宗門內身份不低,出於宗門尊嚴,不想被自己窺視修為。
而他拒絕的方式,確實比夏言初選那會兒要溫和多了。
自己那次強撐著回來,躺了一個多禮拜。
修行圈的事兒,不光是打打殺殺,也得講人情世故。
先天境的年輕劍修,別說是變異劍種,就算不是變異劍種,萬劍學宮不給學籍,其他學宮會搶著給,畢竟這是能在論劍賽場上給學宮爭榮譽的人才。
房滿山壓住了心底的火氣,說道:「那你總得告訴我,你的變異劍種叫什麼吧?」
顧展堂剛要回答,卻被夏言扥了一下袖子。
只聽夏言笑道:「他跟陳文炳一樣,變異劍種一直沒命名,您以後是他的主管劍修,給他劍種起個名字吧。」
房滿山一聽這話,心裡就開始盤算了。
帶著個年輕劍修上我這兒來,要一張學籍那就罷了,劍種還不讓看。
真當我房滿山這麼好說話?
行,既然讓我起名,那就別怪我尖酸刻薄了。
房滿山眯著眼,微微笑道:「我看這劍種緊守門戶、只進不出,再看這位少俠黑衣白劍、儀表堂堂,這讓我想起一種神獸,不如叫貔貅劍靈吧?」
夏言笑了:「陳饕餮,顧貔貅,一個只吃,一個不拉。明年的學宮論劍,你倆這算組合。」
顧展堂神情抑鬱:「我去你的。」
……
這天上午,在給顧展堂弄到學籍之後,房滿山留夏言吃了頓午飯。
顧貔貅不在受邀之列,可見房滿山雖然給了他學籍,其實心裡並不待見他。
吃飯的地點,還是在東校區的食堂包廂里。
長者賜不可辭,於是夏言只顧著吃了,東校區的食堂大師傅手藝不錯,做得飯菜談不上多精細,就是順口。
「你今天來的正好,否則我就去巫山鎮找你了。」房滿山說道。
「有什麼事兒您說。」夏言抹了抹嘴,放下了筷子。
「當時在荒島上,我就在不遠處觀望,你破境的情況,我是看到的。」房滿山說道,「這件事我一直沒過問,不是我不在乎,而是這事兒太大,我要先看御慶皇宮裡對此事的反應。據說,你跟宮裡的那位談崩了?」
「也不算談崩吧。」夏言說道,「大家的出發點是一樣的,只是在具體方式上有所分歧。」
「你這是廢話。」房滿山搖搖頭,「九重真仙劫,別說是世俗界聞所未聞了,哪怕在修行界,也是極為罕見的。能惹來這種動靜,你僅僅是破先天境而已嗎?」
夏言笑道:「房上師,您也別跟我繞圈子了,鯤鵬祖師平時就在東校區待著,具體什麼事兒祖師肯定告訴您了。」
房滿山神情嚴肅地說道:「你放心,此事就我這個宗門的外門首領有資格知道,別人是不知道的。」
夏言心想您多慮了,就這檔子破事兒,很快整個修行界都會知道了,您這兒口風再緊都沒用。
不過這話跟房滿山說不著,所以夏言就笑了笑,沒吭聲。
房滿山也沒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切入正題道:「我今天要找你,是因為大論劍的事兒。
萬劍學宮小隊,代表御慶朝出戰大論劍,你夏言依然是隊長。
那副隊長人選,你有想法嗎?」
「屠蘇。」夏言答道。
「第三候補隊長,第四候補隊長,你也要給人選。」房滿山說道,「大論劍會出人命,所以你們小隊的指揮序列必須要確立。」
「屠蘇之後是范必安。」夏言說道,「范必安之後就不用安排了。因為一旦老范人沒了,剩下的那兩個肯定是姜苑說了算,然後都活不下來。」
「看來你對大論劍的殘酷程度,是有充分認知的,這點不錯。」房滿山點了點頭,「都說富貴險中求,修行機緣也是如此。
學宮論劍正賽,實質上是小宗門收弟子。
小宗門找門人本來就難,所以正賽烈度不強,怕會死人,浪費修行人才。
可大論劍不一樣了,那是頂級宗門挑選人才。
頂級宗門本來就不缺人,要求寧缺毋濫,所以你們這樣的修行種子死上一批,他們是不在乎的。
你知道為什麼,你們南校區的學生,一直不知道十年前那屆大論劍的情況嗎?」
「為什麼?」
「因為十年前那屆大論劍,代表御慶朝出戰的,也是我們萬劍學宮小隊。
一行五人,北校區一個,西校區兩個,東校區兩個。
都是變異劍種,兩個先天境中期,三個先天境初期。
他們當時在學宮裡的名望,跟現在的北崑崙、南御劍、西王女、東太虛相比,絲毫不弱。
結果五人出征,無一人生還,屍骨無存,他們家族祖墳里的墳墓,都只是衣冠冢。
這樣的結果,導致大論劍在萬劍學宮內部成了一種禁忌,你們南校區自然就不知道了。」
「原來如此。」夏言點了點頭。
「這些天我整宿整宿睡不著覺,都是天快亮了才能合上眼,結果還兩次被你這小子吵醒。」房滿山苦笑道,「你是不知道,太虛宗和鳳棲宮最近都派人來問我,姜苑和周無極到底要不要參加大論劍。
畢竟這兩人肯定拜入太虛宗和鳳棲宮的,天賦又都擺在哪裡。
他們未來的宗門,以後有重點培養他們的打算。
如果他們能在大論劍上大放異彩,那這種重點培養就有足夠依據了,可若是他們在大論劍上出意外死了,那又太可惜。
所以他們心裡沒底,跑過來問我,我心裡其實也沒底。
現在我問你夏言,你心裡有底嗎?」
「他倆能不能大放異彩,這我心裡沒底。」夏言實話實說,「不過只要我沒死,他們就死不了。」
「行。」房滿山重重點點頭,「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那大論劍的規則呢?」夏言問道。
房滿山搖搖頭道:「你們將被投入一個小世界,到底是什麼樣世界,現在沒人知道。
我只知道,你們將在這個小世界待十年。
兩個世界時間流逝不一樣,那個小世界十年,約等於這裡的十天。
在裡面十年之後,大論劍名次就得出來了。
至於到底用什麼標準來定名次,沒有具體規則,只能靠你們自己去猜。」
「原來所謂的規則,就是沒有規則。」夏言搖搖頭。
「所以,大論劍才難。」房滿山點點頭,「夏言,你是有大氣運的人,我就把那四個孩子再次託付給你了。」
「我盡力而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