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見家長
2024-05-29 01:22:45
作者: 渡木橋
次日拂曉,夏言一行人,在岸邊等來了一頭赤焰雕。
事情多少有些荒誕,西域王是刺殺父親最大的主謀,而西域王府的飛行坐騎,卻負責往返接送夏言這群人。
這是明面上和暗地裡的區別。
而西王女姜苑那副義薄雲天的作派,也不知道是真不知情還是裝的,反正看起來自我感覺挺好。
夏言也不說破。
陳文炳依然留在了船上,夏言不指望他能負責老爺子到京城之後的安危,但好歹是個耳目,能給自己通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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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負責老爺子安危的,是那位暗樁護衛李巨靈。
兩人昨天喝過一頓酒,最後開誠布公。
大論劍之前,這位北崑崙會一直待在京城。
他要做兩件事。
一件是跟皇宮深處的那位白髮劍客,印證一下劍道。
另一件就是完成堂伯的囑託,保護夏雲天直到三堂會審。
跟夏言、屠蘇這種直接拿到學宮論劍正賽資格的劍會首席相比,北崑崙在整個大陸上的聲望更高。
他拿到的是十年一度大論劍的邀請函,連御慶朝的學宮論劍正賽都不用參加。
而他對夏言的要求是,夏言作為御慶朝戰隊的一員,在大論劍上不能拖他後腿。
這個要求落在夏言耳朵里,多少有些嘀笑皆非。
也不知道這是看好自己呢,還是嫌棄自己。
總之這一天黎明,夏言拜別父親,坐上了返程的飛行坐騎。
母雕娜娜已經在三江口陣亡了,這頭赤焰雕叫靈靈,公的,體型更大一些。
返程五人,比來的時候,多了一個南御劍。
船上十五日相處,夏言和屠蘇比之前近了一層。
嘴裡還是哥哥妹妹叫著,心裡已經不僅僅是這個關係了。
只是修行人結成伴侶,跟世俗婚姻又略有不同。
同樣是一份責任,但這份責任不在於開枝散葉和柴米油鹽。
而是在之後無數年的漫長歲月中共參大道,相伴一生。
無條件的信任,無條件的扶持。
看似是兩人,其實是一人。
眼下屠蘇有事情沒跟夏言說,夏言並不著急。
隨著關係由暗轉明,並且日益穩固,她自然會說的。
御慶王朝自東向西上萬里,到了這天中午時分,路程已經過半了。
雕背上的五人,姜苑坐在最前面控雕,之後是小道士周無極。
中間是夏言的私人保鏢顧展堂,之後是夏言。
坐在最後面的,是屠蘇。
正午高空烈日炎炎,夏言被曬得昏昏欲睡,就感覺到身後的女子,正在用指尖輕輕撓自己後背。
夏言一仰頭:「怎麼了?」
屠蘇腦袋探過來,在夏言耳邊輕聲說道:「我見過你父親了。」
「啊,見過了。」夏言點點頭,沒明白什麼意思。
然後他就感覺自己的腰間軟肉,被狠狠掐了一把。
前面顧展堂聽不下去了:「哎呀,這個蠢啊。」
被顧瘋子一提醒,夏言這才想到,一拍腦門。
對,屠蘇已經見過自己父親了。
老爺子賣兒子的時候,那個乾淨利落脆,還沒等他這個兒子反應過來,夏家未來兒媳婦這就有了。
可這事兒不能一頭熱,屠家那邊還沒答應呢。
修行人結成伴侶跟世俗婚姻確實略有不同,可自己跟屠蘇如今還在世俗界。
都是爹媽養大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是繞不過去的。
赤焰雕現在已經飛到了御慶王朝中部地界。
往西,巫山山脈近在眼前,而往北,則是晉中。
凡事得公平,屠蘇已經見過自己父親了,那自己得去拐一趟晉中,跟屠家家主見見面。
於是夏言拍了拍顧展堂的肩膀:「跟前面傳話,改道晉中。」
顧展堂又聽不下去了:「你是不是傻?」
夏言眉頭一皺:「又怎麼了?」
顧展堂搖搖頭:「前面控雕那位,不會答應的。」
「你不問怎麼知道?」夏言堅持道。
「行,那我問問。」顧展堂拍了拍前面小道士的肩膀,傳話去了。
於是五分鐘之後,夏言在山頂上,看著一頭赤焰雕騰空而起,向西而去。
他衝著雕背上的西王女和東太虛揮手告別,然後看了看身邊的屠蘇,又看了看另一邊的顧展堂,點點頭:
「你說得對。」
「廢話。」顧展堂甩了甩額前亂發,「你小子到底什麼情況,時而精明時而糊塗的。」
「嗐。」夏言摸了摸臉,心裡多少有些尷尬。
「沒事。」屠蘇看著山下的城鎮,幽幽說道,「飛行坐騎,又不光是她家有。」
……
事實證明,南御劍所言不虛。
屠家的飛行坐騎,對得起御慶朝首富家的排場。
這種大鳥名叫金鵬,體型比起赤焰雕還要巨大,翼展超過了三十米,背部空間特別寬闊。
這是屠家用來運貨的,夏言三人別說坐在上面了,躺下來打滾都綽綽有餘。
就是速度不快,比巫山鎮的飛鶴還慢一些。
在不趕時間的前提下,慢點兒反而舒服。
上面人也能說說話,不至於狂風灌口張不開嘴。
而夏言這會兒,算是心裡有事兒了。
他在地球大學的時候,處過一個女朋友。
可他沉溺虛擬世界,顧不上人家,一個月就掰了,手都沒摸過。
見家長這種事情,他沒經驗,這會兒心裡忐忑不安。
原本按世俗家世,自己不算太高攀。
屠家是御慶首富不假,可夏家在江南富甲一方。
南御劍確實是修行種子,自己現在也不差。
基本門當戶對,可偏偏這會兒夏家落難了。
自己上門跟人家父親見面,說什麼好呢?
沒事,我們夏家雖然已經下獄了,眼看要全家抄斬,但我能帶著您閨女跑路?
這聽起來不像人話。
而要是拿學宮論劍說事兒,人家又憑什麼相信自己能打出來呢?
這麼細細一琢磨,夏言就覺得,晉中越來越像龍潭虎穴。
金鵬背上,夏首席正一腦門子官司,杵那兒運氣呢,顧展堂再一次看不下去了。
「不是,你杵那兒愣想,能想出什麼來啊?」顧瘋子說道。
「那應該怎麼辦?」夏言請教道。
顧瘋子翻了翻白眼,問屠蘇道:「你爹有什麼愛好?」
屠蘇看了夏言一眼,嘆了口氣,然後說道:「我爹有三大愛好。」
「詳細說說。」顧展堂趕緊說道。
「銀票,美女,古玩字畫。」屠蘇說道。
顧瘋子點點頭,對夏言說道:「銀票咱沒辦法,身上就算有幾張,那也是人家發行的。
美女,你一個未來女婿給老丈人送小丈母娘,這不合適。
古玩字畫倒是可以想想辦法,不過這冷不丁的,你沒處弄去。
這樣,前面拐個彎兒。
咱去一趟襄州,我師兄在那兒有個窩,裡面有好東西,我偷幾樣出來。」
夏言人都聽傻了:「這怎麼好意思呢?」
「沒事兒。」顧展堂嘀咕道,「既然是你倆的事兒,我師兄應該也是願意的。」
「什麼?」夏言沒聽明白。
「具體我現在跟你說不著,反正你欠著我就行。」顧展堂擺擺手,「屠小姐,前面往東拐。」
屠蘇沒搭理顧瘋子,繼續控制金鵬一路向北。
顧展堂有些納悶:「屠小姐,咱這是不打算嫁了?」
屠蘇扭頭對夏言說道:「我爹確實有這三大愛好,不過這三個愛好加起來,也不如我這個閨女。哥你別擔心,你只要去就行,剩下我來安排。」
……
這天夜裡,晉中城華燈初上。
夏言乘坐的金鵬,降落在了城郊之外。
落地之後,屠蘇沒急著進城,而是領著夏言和顧展堂,在荒郊野嶺里到處尋找。
黑燈瞎火的,她也不說是在找什麼東西,就是悶頭找。
好一會兒,找到了,那是一株草藥。
屠小姐拔起這株草藥,甩甩上面的泥,這就整根兒往嘴裡塞。
夏言趕緊勸道:「咱要是餓的話,進城吃去,跑這兒啃草像話嗎?」
屠蘇細細咀嚼著這根草藥,咕咚一聲咽下去。
東西肯定不好吃。
咽下去之後,看她表情都快哭出來,死死忍住了,沖夏言擺擺手。
夏言只好閉嘴,把腰間掛著的水囊遞過去。
屠蘇沒接水囊,就這麼忍了一會兒,壓下了那股噁心勁兒,這才開口說道:
「這叫九母草,吃完後脈象會在九日之內改變,呈喜脈。」
夏言又聽愣了,呆在原地不知道說什麼好。
顧瘋子已經跟上了思路,在一旁說道:「光是脈象還不夠,肚子也要有跡象。
最好是微微隆起,用稍微寬大的衣服能遮上。
再拖下去,衣服那就遮不上了。
能達到這個效果,我覺得才是最佳。」
「嗯,有道理。」屠蘇點點頭。
「不是。」夏言捂著額頭說道,「我本來最多是被人趕出來,你們這麼一搞,我容易被人打死。」
「都這時候了,你就別想著自己死不死了。」顧展堂指了指屠蘇,「你看人家為了你,名節都不要了,一個姑娘家尚且如此,你一個大老爺們豁出去怎麼了?」
夏言搖搖頭:「這不是我死不死的事兒。
媳婦是娶進門的,不是騙進門的,這種事情光明正大,不能耍手段。
屠家主要是看得起我,那自然最好。
要是暫時看不起我,那我讓他以後看得起就行了。
二妹你先回家。
老顧,我們進城後找一間客棧住下。
明天一早,老顧送我拜帖去屠家,我要正式登門拜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