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做個規矩
2024-05-29 01:21:43
作者: 渡木橋
巫山鎮不大,鴻賓樓離夏言住所沒多遠。
夏言匆匆趕回來,推開大門正要去練劍房取劍。
剛進院子幾步,他一個急剎車停住了。
黑燈瞎火的進自己家,人不會有什麼防備。
可就在院子裡,有一把青色的長劍懸停著,劍尖就衝著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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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言差點沒一頭撞上去,等腳下站住了,劍尖離自己腦門也就三寸。
這不坑人嗎?
夏言略一思忖就明白了,扭頭看了看藏劍閣所在的方向。
那位學妹,應該是急著想知道支脈的修行方式。
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寫出來,所以又派這把劍過來,在院子裡等。
這就讓夏言心裡有些不爽。
泥人還有三分火氣,她上次擅自飛劍進書房,自己已經不跟她計較了。
現在弄一把劍橫在院子裡,這算什麼?
請教就要有請教的態度,就算來催,不能親自登門拜訪嗎?
這是自己的地盤,飛劍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那以後要是兩人劍道交流出現分歧呢?
這把劍是不是還能殺人?
那也未免太小看自己了。
這種遠距離的御劍術,夏言又不是不懂,只是境界還沒到而已。
對方要是近在眼前,他確實沒什麼辦法。
隔著五六里,控制這把劍的神念已經很弱了,那還怕什麼。
規矩還是做的,不然這小姑娘以後不知分寸。
一念及此,夏言就不客氣了,意念一沉,喚醒了正在沉睡的誅仙劍。
他伸出右手握住了劍柄,左手兩指併攏,在劍身上一拂而過。
丹田內的誅仙劍劍尖一顫,原本懸停半空中的青色長劍,分量一下子壓到了夏言的手中。
切斷了這把劍跟主人之間的聯繫,夏言掂了掂手上的分量,點了點頭。
這劍手感不錯,比練功房裡的那些長劍趁手一些。
那行,就這把了。
夏言將這柄青色長劍挽在身後,扭頭出門去了。
……
月上柳梢,藏劍閣已經關門。
一個面容清秀的女子,伴著燭火坐在五樓的窗前。
她膝蓋上蓋著厚厚的毛毯,遙望著巫山鎮的萬家燈火,輕聲問道:
「張老,我是不是應該登門請教才對,只讓小青過去,是不是太失禮了?」
守閣老劍修就在女子身後站著,拿起別在腰間的酒葫蘆抿了一口,搖搖頭:
「你既然腿腳不便,派一把飛劍過去倒也無妨,我看那小子脾氣不錯,不會見怪的。」
「可既然是請教,總要有一個請教的樣子。」女子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雙腿。
「請教啥啊,他所描述的那三條支脈,我看完全是子虛烏有。」張老搖了搖頭,「老頭兒我修行七十餘年,從來沒聽說過,人體在八條經脈之外還有什麼支脈。」
「應該有的。」女子輕聲說道,「而且應該不止三條。」
「這話你早就在說了。」張老沉聲說道,「可是你去年嘗試尋找支脈的結果,就是雙腿再無知覺。
丫頭啊,你身懷先天變異劍種,悟性是絕頂的,如今修為境界也比老頭子我高了。
可你修行起來,未免太冒險了。
以你的天賦,只要按部就班,進入頂級宗門是遲早的事情。
你現在有什麼新奇的想法,到了頂級宗門,自會有高人給你答疑解惑。
為什麼還要去冒險呢?
歷史上那些變異劍種,多半會過早隕落。
你雙腿已經沒了知覺,難道還不知道吸取教訓嗎?」
女子微微搖頭:「張老,您不要安慰我了。」
張老翻了翻白眼:「我這是安慰嗎?」
「您心裡清楚,我活不過三十歲。」女子嘆息道,「我是沒有未來的,您就不要用以後的事情讓我憧憬了。」
「丫頭你別這麼悲觀。」張老也嘆了口氣:「你跟老頭子我不一樣,我修行資質有限,無法進入宗門,只能在學宮混口飯吃,修行見識也就這些了。
可你是能進入頂級宗門的人,九陰絕脈在這裡是絕症,到了宗門裡未必是。
所以,你眼下要專心備戰大論劍,進入頂級宗門。
而不是在這裡病急亂投醫,去指望夏言的支脈說法,會給你帶來什麼轉機。」
女子笑了笑:「張老,我沒指望他能給我帶來什麼轉機。
我只是覺得,這人的說法很有意思。
如果真的有支脈存在的話,那可不僅僅是一本《鑽劍》的改良。
而是藏劍閣里所有的劍譜,都要推翻重來,您以後有得忙了。」
「嗐。」張老擺了擺手。「什麼支脈不支脈的,反正我不信。」
兩人剛聊到這兒,女子微微一怔,看向了山下。
「怎麼了?」張老問道。
女子低下頭,神情有些委屈:「他好像生氣了,把小青拿走了。」
「嘿!小傢伙還挺有脾氣!」張老叫了一聲,隨後疑惑道,「他不是才二重初期嗎?居然能切斷你的御劍靈?」
「他也是身懷變異劍種的人,不能以常理揣度。」女子幽幽說道,「早知如此,我該親自登門的。」
……
巫山鎮裡,夏言手持剛剛「借」過來的青色長劍,步履匆匆。
拐過最後一個路口,鴻賓樓所在的街道已經近在眼前。
一圈大紅燈籠在大街中央圍著,圈裡的顧瘋子雙手抱胸,左腋夾著一把白鞘長劍。
旁邊的鴻賓樓,一樓門口站著陳文炳,二樓原本關著的彩色琉璃窗戶,已經全打開了。
陳文炳人脈不錯,巫山鎮裡的學生今晚來了差不多半數,這會兒全擠在二樓窗台:
「快看!夏言來了!」
「嘿!夏言加油!」
「乾死顧瘋子!」
「來來來,咱們買大買小,我坐莊!」
「幾賠幾啊?」
「夏言一賠十,顧瘋子一賠半。」
「不是,就你這個賠率,也他娘叫給夏言加油?」
「嗐,精神支持歸精神支持,誰跟錢有仇啊,你們跟不跟?」
「跟!我押五十兩銀子,顧瘋子贏。」
「瞧你那點出息!我押一百兩,顧瘋子贏。」
「一百兩,顧瘋子贏。」
「你們還是人嗎,我押夏言贏!一兩。」
「那我也押一兩給夏言吧,盡一份心意。」
鴻賓樓二樓,嘰嘰喳喳。
夏言一邊往燈籠圈裡走,一邊哭笑不得。
反正看這意思,大家都希望自己能贏,可沒人認為自己會贏。
還沒走到燈籠圈內,陳文炳迎了上來,沉聲說道:「要不你再想想,這顧瘋子下手沒輕沒重的,你要是受傷了,預賽還怎麼打?」
夏言搖搖頭:「鬥不過這個境界的顧瘋子,論劍我也走不遠。」
說完,他輕輕推開了陳文炳,縱身一躍來到燈籠圈內。
身子剛剛站定,只聽對面的顧瘋子說道:「三年前我們交過手,當時你連我一劍都接不住。
不過,我看你修行還算勤奮,跟樓上這群廢物不是一類人,這才沒傷你。
現在聽說你有了變異劍種,那就不要怪我出全力了。
夏言,亮劍!」
夏言單手一個劍花,將挽在身後長劍亮在身前:「請。」
顧瘋子一聲獰笑,身子一晃。
二樓的學生都覺得眼前一花,顧瘋子原本站立的位置,只剩下一把白色的劍鞘。
劍鞘主人已經連人帶劍,撲向了夏言。
夏言手中劍光乍起。
剎那間之間,燈籠圈內的兩人鬥成一團。
清脆的金鐵交鳴,伴隨著轟然作響的剛勁雷音,不絕於耳。
那一圈大紅燈籠里的燭火,開始瘋狂搖曳起來。
鴻賓樓二樓的彩色琉璃窗,紛紛碎裂掉落,噼啪砸在一樓地面上。
這場琉璃雨過後,紅燈籠已經全部熄滅。
一柄長劍從燈籠圈中飛出,在半空中打著旋來到鴻賓樓二樓。
「咄」地一聲,插在了二樓窗框上。
長劍脫手,勝負已分。
二樓的學生驚魂未定,看向燈籠圈裡的兩人。
夏言手持一把青色長劍,抵在了顧展堂的咽喉。
顧瘋子披頭散髮,緩緩伸出顫抖的右手,將額前的亂發撥到了腦後:
「這就是變異劍種?」
「不錯。」夏言點了點頭,「劍術對敵我沒贏你,劍種它自己坐不住了,抱歉。」
「贏就是贏,輸就是輸,哪來這麼多廢話。」顧瘋子瞪了夏言一眼。
夏言把手中長劍一收,笑著問道:「餓不餓,一塊兒吃個飯?」
顧瘋子抬頭看了看還在目瞪口呆的二樓學生,一臉嫌棄:「我不跟他們一桌。」
「行。」夏言點點頭,扭頭看向了陳文炳,「加一桌?」
陳文炳這才醒過神來,一拍大腿:「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