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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夢中夜遊

2024-05-29 01:23:28 作者: 戴金瑤

  說來也巧,自從我與芳姐醉酒被齊妙誤會之後,已經很久沒聯繫。出獄後在景市華中碰到過一次,後面就沒有什麼來往。這次打電話找我幫忙,又一次被齊妙撞個正著。

  「她擔心前夫來找麻煩,讓我幫忙接一下她的女兒。」

  鬼使神差地,我向齊妙解釋起這通電話。

  「嗯嗯……」

  她只是淡淡地回應道,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波瀾,要是放在失憶前她肯定又不高興了。

  「她就給我打過這一次電話,平時不聯繫。」

  我一邊修復補畫著將軍罐上的圖案,一邊假裝漫不經心地言語。

  

  「你……不用和我解釋。」

  「我只是不想你誤會。」

  齊妙點點頭,一副瞭然的樣子,我卻有點失落,煩躁地將筆一擱。

  「一會兒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嗎?我想看看景市華中。」

  齊妙適時地轉移了話題,從齊母口中,齊妙得知自己失憶前是景市華中的一名美術老師,或許去曾經工作的地方看看,能夠幫她記起點什麼,想到這,我答應帶她一起去。

  「走吧!時間差不多了。」

  景市華中是齊妙工作的地方,那裡留有她許多美好的回憶。我和齊妙散步到景市華中,朗朗的書聲在耳邊響起。

  校園永遠是美好的,乾淨純潔,望著一群天真活潑的孩子,他們散發著年輕的活力。

  學校的圍牆上,黃桷被砍斷,上面生長著瘦長的小草,在晚風中跳著單調的舞蹈。當我抬頭定睛仔細一瞧,發現了一個常人無法觀察到的秘密。

  在景市華中的圍牆外,我和齊妙正在散步。突然間,我發現在景市華中的大盛電腦室的牆外,裝有多個微型攝像頭。根據我經營安保公司、裝過無數監控和攝像頭的經驗,電腦室外的攝像頭非同尋常。

  我發現微型攝像頭一部分是朝向學校和教室,另一部分是朝向緊臨景市華中的御窯廠。

  「學校安裝攝像頭為什麼會用這種微型攝像頭?」

  「你看,教學樓樓道里的攝像頭都是統一的,和這個微型攝像頭不一樣。」

  齊妙指著一樓轉角處的攝像頭,我順著她的手望過去,這個型號的攝像頭監控角度應該能拍到我們所在的位置。經過我的仔細比對,果然發現很多微型攝像頭的監控視角和正常學校監控視角重合了。

  「這麼多監控視角重合,這也太浪費安保資源了。」

  「關鍵是,為什麼還會有攝像頭朝向御窯廠?」

  我們倆人都有同樣的疑問,顯然,安裝這些攝像頭的人,目的並沒有那麼簡單。

  「這些是誰安裝的?」

  「目前我也不清楚,不過我想有一個人可能知道。」

  「誰?」

  「馮奕奕。」

  齊妙聽到馮奕奕的名字還是覺得陌生,我只好同她解釋,馮奕奕是她從小到大最好的朋友。

  「她是警察,應該能查到一些線索。」

  「那我們趕快去找她。」

  齊妙抓著我的衣袖輕輕地晃動,一半是向我撒嬌,一半是急切地想探個究竟。

  馮奕奕調查發現,此批微型攝像頭,是成立大盛電腦室時安裝的,電腦由大盛公司的修護人員進行日常維護。

  奕奕叫來負責人,負責人向馮奕奕解釋,當時學校為了保障學生安全,以及監控電腦設備,特意安裝的監控。

  記得當時,莫老闆為了支持景市教育事業的發展,捐贈給他的母校景市華中六十台電腦,電腦教室還被命名為大盛信息課堂。當時,報紙、電視都報導過莫老闆不忘家鄉、不忘母校的情懷。

  原來,莫老闆醉翁之意不在酒,早就布局好他的長遠計劃。

  馮奕奕發現事有蹊蹺,但又不方便過問莫老闆,打草驚蛇。考慮到御窯廠的安全,馮奕奕拆掉了面向御窯廠方向的攝像頭,她也隱隱感到情況不妙,犯罪分子已經在開始行動。

  齊妙解離性失憶症的病情並沒有好轉,她自從回家休養之後,就開始偶發性地頭疼。

  解離性失憶症令齊妙有時候變了一個人一樣,瘋瘋癲癲;而根據我的觀察,她晚上的發病率要高於白天;所以我不敢讓她出門過久,便找藉口先將她送回家,並叮囑齊妙睡前在腦門和太陽穴上塗上白虎活絡膏,齊妙將信將疑。

  齊家二樓,熟睡中地齊妙,突然眉頭緊鎖,感到一陣眩暈,腦子裡的神經一跳一跳地折磨起她,頭疼地毛病又犯了。

  齊妙習慣性地蜷縮起身子,將被子拉的老高,蓋住了腦袋,可腦子裡的痛感卻不打算輕易放過她,像人用針不斷地攪動她的大腦。

  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齊妙在床上哼哼唧唧地煎熬著。

  這時,齊妙看到了桌子上的白虎活絡膏,擰開蓋子,塗在了腦袋疼痛的地方。

  時鐘還在滴滴答答的走著,窗外一道閃電劈過,碩大地雨點頃刻間落下,好像要把這地面擊穿似地。一隻纖細蒼白的手搭到床頭柜上,好像白虎活絡膏有了效果,齊妙頂著亂糟糟地頭髮在床頭櫃摸索著水杯,喝了一杯水之後,這一輪頭疼總算是熬過去了。

  齊妙將被子頂在頭上,盤腿坐在床邊,一邊抱著水杯,一邊看著窗外的傾盆大雨。

  此時正是深夜,齊父齊母早已休息,忽閃著電光的世界,好像在此刻將自己隔絕開來,失去記憶的迷茫,令齊妙陷進了深深的孤獨之中。

  距離天亮還有幾個時辰,突如其來的頭疼令齊妙了無睡意。她沿著書桌、陳列架、書櫃,慢慢地向外移動,漸漸地來到了父親齊雅輝的書房。

  書架上有美術和設計的書,最上面一排是國畫相關的書籍,其他都是各式各樣的西方美術書。

  齊妙從小就泡在父親的書房裡長大,中學時就接觸了很多國外不同的藝術風格,深深著迷於此,這也是齊妙為什麼想去國外學習的原動力。齊妙看著書架上的書,眼前仿佛浮現出曾經那個小女孩,那時的她沒有煩惱,沒有憂愁,即使有,在知識的海洋里,也能洗去。

  齊妙摩挲著手裡的書,扉頁是用狂草寫的一句詩:若似月輪終皎潔,不辭冰雪為卿熱。沒有署名是誰贈予的,齊妙在看見這句詩時候,想起了這幾日朝夕相處的我。

  再聯繫周圍人的描述,大致能猜到這就是我送給她的。拉開抽屜,裡面安靜地躺著一根朱紅色鞭子,齊妙對著這跟鞭子充滿了疑惑,她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自打從醫院醒過來也沒見過這東西,但是這張牙舞爪的紅色屬實奪目。

  長鞭下方一本褪色的古書引起了齊妙的注意,這紙張的質感和殘缺的頁面倒是和方才書架上這些大有不同。好奇心驅使齊妙翻閱著這本書,書的封面上模模糊糊寫著《齊懋手記》幾個字。

  窗外的雨聲漸大,伴隨著一道閃電照亮房間,一聲響雷驚得齊妙一頭冷汗,仿佛整座房子都動了動。她纖細的手指翻著古老的書頁,書中記載著康熙年間名叫齊懋的男子與顧池的故事。

  齊妙睜開眼睛,自己明明是在房間裡,可是這裡的陳設卻和之前大不相同。她推開青幔羅紗,整間屋子的家具都變成了深棕色的木質結構,原本放滿書籍的書桌變成了一張梳妝檯。齊妙看向鏡子中的自己,髮髻高挽,一身白色蠶絲裡衣,手腕上還戴著白玉手鐲。

  「小姐醒了……」

  房間的門突然被推開,兩個十五歲模樣的女子,一人拿起梳妝檯上的羊角梳,一人從衣櫃裡拿出一套綢緞製成的長裙,伸手往齊妙身上摸去。

  「哎,你們幹什麼?」齊妙想要問出口,卻發現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身體根本不聽自己的。

  「替小姐更衣梳妝。」這兩個丫鬟好像知道齊妙的心思似地,主動說明了緣由。

  再之後,齊妙便發現「自己」是顧家的小姐,而她父親是當朝的督陶官,自己腰間別著的正是朱紅色長鞭,能騎善射,左腳踩上馬,一蹬腿整個人就飛身上馬,馬鞭一甩便馳騁在陌生而熟悉的路上。

  跟隨著「自己」,齊妙親歷了許多場景,雖然不能開口說話,也不能控制「自己」的行為,就像被推著經歷這些一樣,但是這些場景卻刻在齊妙的腦海里,讓原本一片空白的記憶,填充進了許多的片段。

  天已經蒙蒙亮,遠處的公雞啼叫聲,傳入齊妙的耳朵,她睜開眼發現自己倒在書桌前,剛剛枕過的地方還留下了一灘口水。

  原來是個夢啊!齊妙這麼想著,揉了揉酸麻的手臂,起身準備到床上睡覺,卻瞥見沒有關上的抽屜里那根長鞭。她拿起鞭子,瞬時腦海里關於鞭子的手法動作如呼嘯般襲來,這種熟悉的感覺喚醒了齊妙的身體,情不自禁地要跟著夢中的景象揮動起來。

  她激動的拿起手機,想要將她記起的一些好消息分享給我,按照我教她的使用方法撥打電話,然而電話那頭一直在通話中。

  齊妙認為這不是一場夢,而是自己的記憶,這一定是過去發生過的事情。至於房間怎麼會大變樣,人們的穿著為何不一樣,還需要問問我。

  而此時的我,正在接聽馮奕奕的電話,原來被大黃安保協助抓獲的豁牙子盜竊犯,在御窯看守所里,神秘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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