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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溫柔的兇手

2024-05-29 00:40:00 作者: 司馬藝1

  第131章溫柔的兇手

  當年,勞警官對芳芳的好感,來自芳芳的日記。

  十五年前的芳芳,非常勤奮,對生活充滿著熱情和激情,在貓城兩年多,日記寫了七百多篇,實實在在的天天記錄。她在高老師被害時,自己也受了重傷,幾個月的時間裡,人成植物狀態。勞餮在與梅桂花的交談中,獲知芳芳有寫日記的習慣,在徵得梅桂花的同意後,專門借來日記,整整讀了三個晚上。

  他被芳芳的日記深深感動,同時也捕捉到了日記中對破案的有利信息。又花了兩個晚上整理信息,而後得出了如下結論:

  沈芳芳發現了高如鐵和光頭之間的秘密,但沒有告知李立光和高愛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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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芳芳和高如鐵在談戀愛,從彷徨到甜蜜,然後又到慌亂、不知所措。

  沈芳芳曾經被人強姦,她對高如鐵雖喜歡,卻又害怕。

  沈芳芳領兩份工資,欣慰,感覺世上好人多。

  沈芳芳在自學法律專業,認為不需揚鞭自奮蹄才是人生最好的信條。

  沈芳芳還發現了一樁讓她痛苦不堪的事情,但遺憾的是,日記中沒有提及涉及的人和事,也就是尚無具體內容。

  對破案,第一條是重大信息,憑此可以順藤摸瓜,或許能找到高如鐵的犯罪證據。後面四條,卻只是佐證了沈芳芳為何樂意接受家庭助理這一份工作,以及與高如鐵談戀愛,並非來自外界的壓力,而是自己真真切切的愛的釋放、愛情的體驗。

  最後一條,撲朔迷離,讓人摸不著頭腦:是自己得病了還是發現了周邊最親的人的秘密?這個秘密僅是私密性的還是也像她所提到的高如鐵那樣,包含著犯罪元素?

  或者,她的日記也像小說,存在著創作的成分?因為既然發現了高如鐵有犯罪事實在日記中提到,另一個人卻怎麼毫不提及,這是何故?露一個、隱一個,點一個、藏一個,打一個、寵一個,如此便顯得毫無道理?

  但今天,十五年後,當勞餮帶著張英,還有早在家等候的李葒,一起坐下來,顯得非常嚴肅地要跟沈芳芳談案件時,沈芳芳雖然很鎮靜,但多少還是有一絲緊張。

  當勞餮和張英都用銳利的眼睛盯著芳芳時,李葒一旁用儘量溫和的口氣跟後媽說話,她道:「芳芳姐,我知道你這一輩子不容易,但一切都結束了。」說著,把一個月前在家中收到的那封密信展開來,抖露在芳芳姐面前道:

  「你公司的辦公室,我有鑰匙,我們已經驗證了,這張A4紙上的文字,來自你辦公室那台惠普2721的家用彩色噴墨印表機。首先,我們以為是楊名。不過,將密信塞進房間,應該是楊名,但信的內容和列印出來的那種細緻,芳芳姐,就非你莫屬了!」

  說完,李葒痛苦地低下頭,將腦袋埋在自己的雙腿間,抽泣道:「我謝謝你!真的!我感覺到了來自你的愛,來自媽媽的愛……」

  「可是,」李葒又猛地抬頭,側過身子抱住芳芳姐,埋怨道:「你又是那麼傻,自己去報仇,毒死了無辜的余向陽和彭一。沈紫本就是瘋子,你讓他一個人去完成不好嗎?即便真要替媽媽報仇的話。」

  「不!」沈芳芳把李葒的頭輕輕推了推,讓自己的臉完全對著勞餮和張英的眼睛道:「正義可以遲到,但我不能缺席!」

  見三人都在咀嚼她剛才的這句話,又道:「這是高老師的小說《特區愛情保衛戰》里的一句,我一直記著。可惜,除了甄誠這個偽君子外,其他的我沒有做到,失敗了,害死了無辜的人,我該死!」

  當李葒平穩地坐好,芳芳仍然像勞警官第一次在辦公室造訪她時所表現的一般優雅時,勞餮道:「儘管我很同情你,但——其實十五年前,你就作好了死的準備。你明明知道梁偉達僱傭了樊綱,要在那天夜裡殺人滅口,可你卻任其發展,讓殺人成為事實,雖然你下定了自己必死的決心,但你卻間接地殺害了高老師……」

  李葒吃驚,突然怒目勞餮,大聲地呵斥道:「勞警官,可能嗎?你又在胡說八道!」

  勞餮的嘴合上,屏住呼吸,目光射向沈芳芳,仿佛說:你該回答你的親人的問題,還我清白了。

  芳芳不看李葒,點頭淡然道:「葒葒,是真的。我一個四肢健全的人都作好了死的準備,又何況是你媽,她下身癱瘓,深陷在畸形的情感里,活著意義不大。可誰知,老天爺不讓我死,還要折磨我十五年……」

  張英接著沈芳芳的話道:「因此這十五年裡,你生活在愧疚和痛苦中,同時又讓仇恨的種子生根、發芽,到最後結出惡果。」

  李葒一股無名的怒火升起,想發給芳芳姐,又於心不忍,一時不知如何發泄,於是順手將身邊的金魚缸用力一腳,頓時「咵啦」一聲,魚缸砸向地板,缸中的水流滿地面,兩條紅色的鯉魚在地板上掙扎。

  三人都不吃驚,既不制止,也不對生命盡頭的鯉魚表示憐憫。

  此時的芳芳更是冷酷。

  她帶著蔑視的眼神看了一眼地上的小魚,就像十五年前作出了自己死去,也讓高愛蓮跟著自己死去,作出了那種冷酷的決定的時候一樣。

  然後稍稍側頭,看著勞餮胸前的警號(她不敢將目光再往上移)問:「勞警官,您是怎麼懷疑到我的?」

  勞餮咧嘴想作出一個寬慰對方的微笑,但終究沒有笑出來,而僅是動了動嘴角,說:

  「我去你的辦公室,看你給每一個買花的顧客送一小包桂苓甘露飲,當時問你,你說那是梅桂花梅總給你的,是她們公司的新產品。可後來我翻閱甄社長編輯的那本吹噓美樂美公司和梅桂花的書籍時,發現裡面有一篇文章講到梅總研製的甘露飲還在三峽當地試銷,並沒有進入貓城市場,而你卻在貓城市場免費大肆發放,這讓我警覺。

  「於是打電話問梅總,她告訴我,她並沒有給你預防霍亂方面的產品。你那些產品應該是直接從三峽老家發貨來的。於是就有了調查你近期的行程的想法。論說,網絡時代,電商平台多如牛毛,無論你從哪裡進貨,並不需要人往當地。但我就是多了個心眼,查了你去三峽沒有。後來發現,你在李立光法官十月四號去牛城的時候,你五號就坐飛機到了重慶,然後五號晚上你從重慶坐動車到三峽,在三峽住兩晚,七號的上午又坐動車進了牛城。九號命案發生。」

  張英:「目前那隻丟落在桂香公寓裡的紅色高跟鞋,上面有你的DNA。」

  勞餮:「其實,芳芳,我挺佩服你的!發生在十五年前的案子,我們到現在才弄清楚。而事實上,十五年前我讀你的日記時,就已經有了信號,那時就應該懷疑你。我承認我笨。」

  芳芳:「勞警官,這十五年中,我一面愧疚、痛苦、仇恨,另一面我又尋找自己苟且貪生的勇氣和理由,因此我又看了許多書,研究了一部又一部犯罪小說,以及偵探影視劇。我認為真正的壞蛋,是很容易被抓的,而只有我這種本不想犯罪,其初衷也並非犯罪的人,才能僥倖。不過,我不認為是僥倖,而是上帝的一種眷顧和垂愛!」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張英嘟囔。

  勞餮不予點評,繼續他剛才的思維:

  「在二0一四年三月二十二號的晚上,我清楚地記得,你那一天的日記是空缺的。論說,這一天和往常一樣平常,高老師一般寫作到十一點,然後睡覺,你那天應該和往日一樣也寫點什麼,可是沒有。這是不是就是信號呢?

  「但當時,我認為,你並不知道二十三號到來的凌晨會發生高老師被害的大事,更不知道自己也會受重傷要「植物」幾個月,從而放棄寫日記。

  「我仔細查看日記,將日記本翻來覆去看了又看,還是發現了一點點端倪的。因為二十一號日記後的最後一頁紙,應該就是記錄二十二號生活的,被撕掉了,而且,撕得很小心,不掰開紙張內夾,看到內中縫線,幾乎看不出痕跡。

  「二十二號之後,發生了大事,沒有了任何內容,這個純屬正常。但也正因為後面容易理解的地方是白紙,才讓這缺乏連接的地方顯得不好裁判,是有人撕了你的日記?還是你像網上連載小說一樣,從二十二號起開始斷更了呢?

  「但現在我明白了,是你自己故意撕掉了。二十二那天的日記,你本記錄的是你弟弟沈紫和高老師的孽情,這其實也是你想借樊綱的刀讓自己也在血案中死去的原因。但後來,你還是覺得不妥,最終放棄而撕掉了日記內容。因為撕掉了那天的內容,造成我後來懷疑過高如鐵,也懷疑過梅桂花和洪先進,但都沒有證據而作罷。

  「你的這一段騷操作,看起來救了沈紫,以及保護了高老師死後的聲譽,但卻把高如鐵害得更慘,他被判死緩,後來改判還是坐了十五年以上的牢。不過,我也告訴你,你應該感到欣慰,高如鐵至今都對你念念不忘,也可以用深愛這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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