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進山刨食
2024-05-28 21:50:13
作者: 傾情一諾
躺在床上的臨青溪有些不好意思,她從自己六哥的嘴裡知道兩個嫂嫂奶水都不足,這些糠米還是二嫂的娘家送來的銀子買回來的,但是穆氏這個婆婆竟然去求自己的兒媳,讓她均出一碗糠米粥給自己。
除了以前福利院的一個小阿姨,她還從沒有被人這麼無微不至地照顧著、寵愛著,就算僅僅為了這來之不易的母愛,臨青溪也打算在老臨家好好地生活下去,更接受了老天讓她重生在老臨家的事實。
「娘,我頭早就不疼了,可還是什麼都記不起來。」臨青溪撐著小胳膊坐了起來,穆氏趕緊把那個缺了口的破碗放在早就有裂縫的床頭桌上。
「娘的傻丫頭,記不起來就不要去記了,反正現在認得家裡人就行了。回頭讓你五哥再到村東頭的臨阿爺家抓點草藥,咱再喝幾服就全好了!」臨阿爺是臨家村唯一會點醫術的老人,平時村里誰有個頭疼腦熱的,總會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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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青溪一想到那黑乎乎又苦澀難咽的中藥汁就受不了,她從來沒發現生病吃藥會是這麼為難的一件事情,但是迎上穆氏那關切的眼神,她還是乖巧地說道:「嗯,娘,溪丫頭知道了!」
「娘,小妹是不是醒了?」門外傳來吳氏詢問的聲音。
「醒了!你們今兒還在這屋裡做活吧,我得去曹家村幹活了!晌午飯等我回來再做!」穆氏讓臨青溪把碗裡最後幾口糠米粥喝完,扶著臨青溪躺下,然後轉身端著碗出去了。
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天,但臨青溪已經差不多把這個家摸透了,尤其是趁著上茅房的時間,她快速地打量了一下自己家的院子。
老臨家的院子很大,像大半個足球場,西牆跟堆著三把鋤頭、兩把鐮刀和一把大掃帚,院子東邊有一棵小孩腰粗的梧桐樹,看起來很有年頭了,梧桐樹旁邊是一棵棗樹。
因著是冬天,兩棵樹都光禿禿的,看起來有些蕭瑟和荒涼。南邊牆根擺著一米不到的柴火,那是老臨家過冬的儲備。
家裡一共六間土牆茅草屋頂的房子,臨遠山和葉氏住中間的主屋,東邊第一間是臨忠國、穆氏和臨青溪住的房間,第二間是臨青溪大哥一家的房間,西邊第一間是她二哥一家,而第二間是剩下四個哥哥住的地方,最後一間是老臨家的廚房。
老臨家除了人和老鼠,很難見到第三類活物,尤其是雞鴨豬羊之類的家禽。臨青溪從自己六哥臨青木那裡得知,豬羊牛之類的家畜只有地主老財家裡才能養得起,這年月,百姓家裡連雞鴨都養不活。
老臨家如今有十五口人,在這饑荒年月,從阿爺臨遠山到兩個剛出月子的嫂嫂,每天都在為一天二頓飯忙碌著。沒辦法,米缸早就見了底,地里更是一點兒食都刨不到。
家裡的閒人如今只有三個,被人打破腦袋的臨青溪和兩個瘦弱的小包子——一個多月的臨念雨和臨念水。
臨青溪的大哥臨青雲和二哥臨青海是一對雙胞胎,已經十九歲了,如今都在鎮上的鐵匠鋪做活。
兩年前,個性活潑單純的臨青海與鎮上的吳捕快之女吳英不打不相識,同一天臨青雲也在一家酒樓外邊偶遇到落難的秦真兒一家,之後兩對有情人還算順利地結為夫妻,為老臨家苦難的生活注入了久違的喜氣。
臨青溪的三哥臨青飛今年十五歲,在鎮上的一家小酒樓做跑堂的,錢雖然不多,但偶爾能給家裡帶回來一頓好吃的,打打牙祭。
臨青豪是臨青溪的四哥,今年雖然才十三歲,但已經跟著自己的爹臨忠國到處打短工。
臨青禾和臨青木是臨青溪的五哥和六哥,他們也是一對雙胞胎,別看才十歲的年紀,已經是臨遠山在地里幹活的左膀右臂,農忙時節更是幫了不少忙。
葉氏和穆氏這一對婆媳大冬天也沒有閒著,曹家村有一個小地主,要招女工做活。雖說這個時代女子拋頭露面對名聲不是特別好,但農家人哪講究那麼多,能填飽肚子最重要,所以她們就一起去了曹家村。
家裡剩下的秦氏和吳氏,就把各自的孩子放在臨青溪的床邊,然後一邊趕著繡活兒,一邊和臨青溪閒嘮嗑,孩子哭了就抱起來哄兩聲。
秦氏性子溫婉,吳氏脾氣火辣,她們同日嫁進老臨家,不知是不是因為她們的丈夫是雙胞胎,這妯娌關係倒是一直不錯,從來沒有拌過嘴。
「大嫂,二嫂,你們繡一個荷包要多少錢?」這個家實在窮得快揭不開鍋了,別看大半家人都在外邊掙錢,但連吃飯都成問題,可見錢不好掙。
臨青溪摸了摸床邊臨念雨和臨念水瘦弱發黃的小臉,心中就一陣抽疼,再這樣下去,她真擔心大的沒餓死,小的先餓死了。
「小妹,二嫂告訴你,像二嫂這種女紅差的一個荷包一文錢,而像大嫂這種女紅好的三文錢一個荷包,記住了嗎?」自從臨青溪醒來什麼都不記得之後,吳氏就把她當成小念水一樣,平時的大嗓門也收斂了不少。
面對吳氏的輕聲細語,臨青溪隱藏了腦門上的黑線,笑著點點頭,表示自己聽懂了。算來,她兩輩子加起來可都要大秦氏和吳氏十幾歲,如今只能暫時做個無知的孩童了。
俗話說:「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臨青溪這邊正感嘆老臨家窮得叮噹響,那邊葉氏和穆氏卻被曹家村的小地主給突然辭退了,而外出打短工的臨忠國又遇到了意外,被人慌忙抬回了家中。
臨忠國被人抬進院門的時候,秦氏、吳氏聽到外邊嘈雜的聲音,趕緊將手中的圓形花繃子放下,急急地走出去,臨青溪則留下負責照顧兩個襁褓中的嬰兒。
今日臨忠國也算遭了無妄之災,原本和兒子臨青豪領了這個月的工錢去鎮上買了一些糠米和黑面,誰知道回家的半道上被兩伙兒打架的流民給夾在了中間,不但身上挨了好些拳頭,一隻腿還被人打斷了,買回來的糠米和黑面也不知被什麼人搶走了。
臨青豪也是被打的鼻青臉腫,要不是臨忠國把他護在身上,斷腿的就不是臨忠國,而是臨青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