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過不去

  「不知道你說什麼？我讓你勸邵榮，讓Anne替邵榮生一個孩子，全都是為了他好為了你好，句句都是真心話。」

  藍曉青撇了下嘴，扯著嘴角說道：「郭女士，你每天看那麼電視新聞難道會不知道代孕的後果嗎？各種糾紛不斷，試問一個男人如何能跟一個給自己生過孩子的女人斷得一乾二淨？」

  「怎麼不能，我都跟Anne說好了，她也同意了。曉青，我看啊，你就是想得太多了，根本就不會有事的。」郭成鳳諄諄善誘道。

  「說好了？白紙黑字寫的協議都可以反悔，更何況只是空口白話。」見郭成鳳還想說什麼替自己辯解，藍曉青伸出手擺了一下，制止了她的話，「好，就算我相信你的話，就算邵榮真的能跟對方斷得一乾二淨。郭女士，我問你，這天底下那麼多的女人，整個A市那麼多的女人，你為什麼偏偏選了Anne？」

  「我不是說過了嘛，她家裡條件好，人漂亮，腦袋瓜子也好……」

  「既然她條件那麼好，她怎麼會同意只替邵榮生一個孩子？她家裡人又怎麼會同意讓她做這種事情？」藍曉青的問題一個接一個的拋向郭成鳳，快得讓她都來不及細想該怎麼回答，「所以，郭女士，你最終的目的，還是想讓她擠走我吧？」

  「你、你不要含血噴人！」郭成鳳回應的語氣又快又急，深怕晚了一會兒就會被藍曉青看出什麼似的。

  「我含血噴人？郭女士，你摸著你的良心告訴我，你沒有這麼想過？你沒想過要讓Anne利用孩子來栓住邵榮，然後順理成章擠走沒有孩子的我？好一個一箭雙鵰的好計謀啊，真不愧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女人，算計起人來一點都不含糊！」

  

  「我……我哪有，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

  「沒想過？」藍曉青呵呵了兩聲，直起身體居高臨下的看著坐在那裡的郭成鳳，脊背挺得筆直，微揚著下巴說：「我今天在這裡告訴你，就算是你真的這麼想過，我也絕對不會答應你去做什麼的！想讓我跟邵榮離婚？可以，你讓他自己找我談。想讓邵榮跟Anne生孩子？也可以，只要他自己來跟我說。

  只要他說，我什麼都可以讓出來，但是你說？No Way！」

  藍曉青說著，往後退開了兩步：「我還有事情，就不陪你吃晚飯了。」

  說完，她走也不回的往外走去。出了那個被屏風隔出來的空間，轉身往外走的藍曉青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她愣怔的看著就在她剛剛所在的屏風後面小包廂里坐著的劉碩和呂湘，他們兩人沒想到她會突然從裡面出來，完全沒有準備，也只能愣愣的看著她。

  三人六目相對，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了，不過也僅僅只是一瞬間。

  藍曉青幾乎立刻就回過了神，傷心難過的神情一下子化為了尷尬和無地自容，眼裡淚光一閃，快步跑了出去。

  「曉青！」劉碩幾乎立刻站起來就去追她，第一次，呂湘沒有伸手攔著他。看著藍曉青消失的方向，呂湘的眼裡流露出了一種複雜難辨的神情，隱隱的包含著一絲連她自己都不曾發覺的同情和憤怒。

  直到看不到藍曉青和劉碩的身影，呂湘才從位子上站起來。她慢慢走了出來，然後繞到旁邊藍曉青跑出來的地方走了進去。

  郭成鳳還坐在那裡，想著藍曉青剛才對她不敬的態度，臉上還有沒收回去的怒容。一抬眼，卻見一個穿著時尚打扮入流的年輕女人從門外面走進來，看起來還有幾分眼熟，像是在哪裡看到過。

  「你是誰？」她問。

  呂湘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她的腳步連這都沒停一下，一路徑直走到郭成鳳面前。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站定之後，她這麼說道。

  「那你……」

  郭成鳳的聲音戛然而止，眼睛難以置信的瞪得老大，看著這個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女人揚了揚手中已經空了的水杯，把它重重的放到桌子上面。

  「人渣！」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以到於郭成鳳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呂湘從她面前離開。水，不停的從她的頭下流淌下來，流過臉，滴落到她的衣服上。

  「啊！啊啊~」半晌才反應過來的郭成鳳失聲尖叫起來，等她衝到外面的時候，哪裡還有呂湘的影子。

  劉碩追了兩條街才追上跑出去的藍曉青，他一把拉住正欲衝出馬路想要闖著紅燈往對面跑去的藍曉青，把她給拽了回來。

  力道之大，讓藍曉青沒能穩住自己的身體，毫無預兆的落入了他的懷抱。她還想再度轉身逃離，卻被他給緊緊的抱住了。

  「曉青，曉青，曉青！」他連喚了好幾聲，都沒能讓藍曉青停止掙扎的動作。

  藍曉青不是聽不到劉碩的呼喚，只是她不知道自己一旦停下來，該用什麼面目來對他。剛才郭成鳳的那些話是那樣的不堪和侮辱，就連她自己都沒辦法完全消化掉。

  她不知道聽到了這此話的劉碩和呂湘會怎麼看她，怎麼想她？她怕他們會看不起她，怕他們眼裡出現的同情，還怕他們說些似是而非的話來安慰她……

  在郭成鳳面前，她還可以假裝自己沒受傷強撐著，可是當那些骯髒的醜陋的一面被赤裸裸的擺在自己熟知的朋友面前，她沒有辦法保持冷靜，沒有辦法讓自己假裝堅強假裝不在乎！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的內心已經潰散淋漓，無法承受一點風吹雨打。哪怕是再輕柔的風，都可以把它們給吹散。

  「曉青，曉青……你別這樣，你聽我說……」劉碩抓著藍曉青的雙臂把它們壓在她身體兩側，搖晃著她的身體讓她正視自己。他臉上的表情複雜，眼底滿是痛惜。

  如果不是剛才他看到郭成鳳一臉不善的帶著藍曉青出去，擔心藍曉青而跟過來看一下，他可能永遠都不知道自己所珍視的女人，竟然受著這樣的苦楚。

  「你想說什麼？你讓我聽你說什麼？我不想聽，我不想聽，我不想聽！你可不可以當做什麼都沒聽到什麼都沒看到，你沒去那個餐廳也沒有看到過我。劉碩，你放過我吧，我求求你了，放過我吧，放過我好不好？」

  藍曉青歇斯底里的吼著，邊哭邊討饒似的哀求著劉碩，目光悲悽得讓劉碩不忍直視。他從未見過這樣的藍曉青，她脆弱得好像只要伸出手指輕輕觸碰一下就馬上會崩潰掉。

  他把她重新摟進懷裡，緊緊的緊緊的抱著她，嘴裡喃喃的說：「沒事的，沒事的，會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過不去的，過不去的，永遠都不可能過去！這是一道過不去的砍兒，我被攔在了這邊，沒辦法過去，永遠都不可能過去了。過不去的，過……」藍曉青害怕了，她是真的害怕了。

  顧邵榮對她態度的轉變已然讓她的心惶惶不安了，現在郭成鳳又給支了這麼一個招，再想到這幾天顧邵榮的晚歸以及他身上的香水味，這一切的一切全都像是毒藥一樣，穿進她的身體，流進她的血液，通過經脈傳至四肢百骸。

  讓她整個人都忍不住為它害怕，為它顫抖和戰慄。它一直以來壓抑在心底的負面情緒一下子被放到了最大，大到讓她沒有辦法承受。

  「不是的，可以的，曉青，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過去的……」

  劉碩的話沒能打斷藍曉青的喃喃自語，兩人各自說著嘴裡的話，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片混亂的，讓人無法分辨的哪句話是哪個人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