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居心叵測
2024-05-28 17:57:21
作者: 元長安
「能擔了報信重任,想必很得主子信任吧。」
孫媽媽微微訝異,卻也立時回道,「他家人雖沒什麼重要差事,但也算有些體面。」
「報信時,怎麼跟你們說的?」
孫媽媽仔細回想那日的情景:「鄭順家的說姑娘落水,本來怕驚擾太太不打算告訴,但姑娘幾日高熱不退,看著十分不好,實在是沒辦法了,就請太太回來……」
「回來見我最後一面?」藍如瑾語氣淡淡的,聽不出喜怒:「她雖未明言,卻著實有這意思吧?」
孫媽媽眉頭皺起,心生疑竇。
屋中黑漆漆的,藍如瑾睜著眼睛,將這幾日所思所慮漸漸穿成一條線,雖是斷斷續續並不完整,但也足夠描繪出事情的輪廓,讓她憤恨異常。
先是將她弄落了水,未曾立時淹死,便又在她的藥中做手腳讓她不能痊癒,還通知遠在莊子裡養病的母親說她要死了……
母親的身體狀況合府皆知,她就不信那鄭順家的會疏忽莽撞到這個程度!
若是她不治而亡,母親勞碌悲傷太過而有個三長兩短,那麼父親身邊就再也沒有嫡妻嫡女!
到底是誰如此狠毒?!
前世此時未曾留意,如今細想,這一番落水的劫難竟是步步危機!
可嘆她前世是如何命大,竟在懵懂無知的情況下活了下來。
當年不知道就算了,如今既有了察覺,她定不能輕易揭過此事!
細細盤算,這事的既得利益者首先是幾位姨娘,特別是有了庶子的董姨娘。前朝和本朝諸多公卿之家,都曾有過庶子改繼到嫡母名下成為嫡子進而襲爵的例子。如果母親過世,從此絕了嫡子出生的可能,那麼將庶子改到嫡母名下就是藍家人首先會考慮的事情。
只是……動機有了,但手可以伸到外院去影響報信人,姨娘的力量真有這麼大了嗎?
而確實有如此力量的是嬸娘張氏……
撞她入水的人中有東府大姑娘藍如璇,紅橘和范嬤嬤看情形也是東府收買的,所有矛頭都直向張氏……
可,張氏這樣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她,有動機麼?
妯娌爭鋒?母親根本不參與管家,連分府後自己的家宅都任由張氏打理,也不刻意在婆婆跟前討好,張氏風頭占盡為何還要害人性命?
爭奪家產?幾年前藍老太太已經打破陳規,親自主持著兩個兒子分了家,因為長子襲爵,給次子的財產就多了許多,張氏還有什麼不足的?
若說是為了藍如璇日後入宮,也有些說不過去。毀掉藍如瑾母女和選秀並無直接關係,怎會因此去害命?
藍如瑾百思不得其解,一時不敢下定論,只默默沉思。
耳邊傳來孫媽媽的勸慰:「姑娘病中不要多思多慮,什麼事也得養好了再說。若是有想不明白的事情,等姑娘好了我幫姑娘參詳。」
藍如瑾心中一動。孫媽媽這言語,莫非她也意識到了什麼?
她是母親身邊服侍的老人了,在府里這麼多年,又不是笨人,興許比母親更能想通其中關竅。
如果真是這樣,那自己就不是勢單力孤一個人了。孫媽媽別的不說,對藍如瑾母女的忠心可是十分可靠的。
「晚了,睡吧。」藍如瑾結束話題,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睡去。
只有養好精神,養好身體,才能面對後頭的事。
「三姐姐來啦!看我這身衣服好不好看?」
丫頭打起帘子,藍如瑾一進屋,一團火紅的影子立刻蝴蝶一樣撲過來,笑眯眯提著裙子在她跟前轉了好幾個圈,裙擺像蝶翅一樣在盪起的風中飄搖而起,又翩然落下。
藍如瑾便微笑著站住,認真看了藍如琳幾眼,點頭道:「很美。」
「哈!」藍如琳拍手一笑,十分開心,扭頭便竄回藍老太太身邊,抱了她的腿扭糖似的撒嬌,「您看嘛,三姐姐都說好看。」
藍老太太戳了她的額頭搖頭嘆息:「沒個穩重樣子。」又抬眼看向藍如瑾,細細打量了幾眼,點頭道,「看樣子是大好了。」
藍如瑾上前兩步,膝蓋一彎跪了下去,早有眼疾手快的小丫頭在地上撲了墊子,這一跪就跪在了棗紅色繡五蝠的軟墊上。
「孫女已然痊癒,特來向祖母請安問好。病中多勞祖母掛念,又因瑣事叨擾祖母,萬請祖母容量。」言罷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
藍老太太端坐在羅漢床上,一身靛藍色福壽團紋盤領長衫,赤金鑲翡翠頭面,含笑受了藍如瑾的禮,讓吉祥攙了她起來。
藍如瑾又和母親秦氏、嬸娘張氏見禮,依著秦氏身旁坐了。這是她病癒後第一次出門走動,凌慎之入診之後的第十天。
其實病早已好了,只是怕反覆將養了幾日,徹底好全才敢出來。來到祖母房中請安,恰逢張氏為三月三女兒節的事前來請示。大家議論了一會藍如瑾的身體,張氏便又接著說起來。
「……去年女兒節佟太守家辦了春宴遍邀賓朋,前年是馮主簿家,大前年是衛大人家,再前頭也是衛大人家,算起來我們家已經好幾年沒有辦春宴了,今年不如操辦一場,讓親朋家女眷們都來樂呵樂呵。」
藍老太太道:「原該我們辦了,只是時間上?」今日已是二月二十,距離女兒節不夠半個月了。
張氏笑道:「母親只管放心,三日已經足夠準備了,何況這麼多天呢。要是您沒意見,我這就安排給各府送帖子去。說起來,三姑娘養了這麼多天病,正該好好散散心玩一玩,這是好機會呢。」
藍如瑾微微一笑:「多謝嬸娘惦記。」
藍老太太點頭應允:「春暖花開的日子,原該好好樂一樂,你去辦吧。」
張氏笑著應了,卻並不馬上去安排送帖子,藍如瑾心中一緊。
莫非,她又要提出那樣的要求了?
當年未曾覺得有何不妥,即便後來有些波折,大家也當是意外罷了。
可如今想來,張氏若存了不良的心,那件事又怎會不是她刻意安排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