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場關乎於信念的衝突

  一切的起源，都出在大災變上。

  八十三年前的某個夜晚，一場流星雨徹底改變了此世的一切。

  「根據資料記載，本來，那場流星雨，只是一次正常的天文現象，並非是什麼滅世之災，流星群也只是划過星系，並不會與這顆星球正面相碰撞。」

  浩瀚的宇宙中。

  生命星球被流星撞到的機率，其實並不高——這顆星球並沒有那麼倒霉。

  「但是……嗯，根據影音資料顯示，就當流星划過天際，眾人瞻仰奇觀之時……一顆流星卻突然轉向，如有目標一般，砸在了這顆星球上。」

  「就像是……追蹤飛彈似的。」

  林華伸出手來，在空氣中劃了一條折線，看著那堪比直角的角度，宋文三不由皺起了眉頭。

  這個，可就不是正常的天文現象了……

  

  林華繼續道。

  「大星墜地，就落在了距離現在的燚城380公里遠的地方。其實，這顆墜落的流星，質量並不高，直徑總共也沒有幾米，雖然動能強大，但破壞力也就那麼回事兒吧……」

  它砸落的地點還遠離城市。

  這造成的影響，大概也就等同於一次小型的地震——震碎幾棟大樓的玻璃，毀掉一塊兒農田，僅此而已。

  這是新聞。

  但不是什麼大新聞。

  知道這個消息的人們，頂多驚奇兩下，卻對此毫不在意。

  「其實原本舊時代的政府，也不在意這顆隕石，根據資料記載，當時的政府方面在第一時間抵達了隕石坑，但所能找到的，除了零星半點的隕石碎片，便再無其他，修葺了被砸毀的農田之後，此事自然也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說完，林華苦笑了一聲，指了指頭頂。

  「但誰也不知道，這正是災難的開始。」

  ……

  「那顆隕石，帶來了一些變化。」

  「它就像是有一種古怪的吸引力一般，牽引了其他八顆恆星，將它們移動到了這顆星球附近……不，說移動可能也不恰當。因為除了原本的恆星之外的八顆恆星，就像是莫名其妙的出現了一般，天文學家們根本沒觀測到這些恆星的移動軌跡。」

  其實當時，沒人將這種奇怪的景象，與這顆墜地的隕石聯繫在一起——從表面上看，這兩者之間根本就沒有任何可靠的聯繫。

  更何況，天生九日，陽光普照，氣候異常。

  比起尋找未知的原因，抓緊時間躲避災禍，方才是舊時代政府的首要任務。

  人類，在災難面前是渺小的。

  地震、火山噴發、海嘯、氣候異常等等等等，都能夠毀滅掉人類的文明，更何況是天生九日這種可怕的滅世之災。

  「舊時代的政府臃腫，執行效率低下，連串的失誤和錯誤的指令下，世界秩序飛快崩潰，當然，這個都是舊時代的東西，也沒必要細說。」

  「總而言之呢，僅僅是隕石墜落的第一個年頭，這個世界就已經變成現在這副德行了。」

  「燚城還算好的，這裡是以前舊政府的政治經濟中心，配套的基礎設施建設相對完善，科技水平也高，如此才有了燚城這諾大的家底，而其他地方，比如說你們原本的居住地……」

  說到這兒，林華搖了搖頭。

  可想而知的是，燚城之外，必然是一場人間慘劇。

  「剛開始，人們只顧著逃難，沒人在乎這天生九日的災難是因何而來，但隨著燚城初建，秩序逐漸穩定，有科學家發現了流星與九日之間的關係，同時，炎之力與炎之紋相繼誕生，超能體系出現，而地下，又有古怪生物出沒，也就是現在咱們所說的火鬼，短短几年工夫，這個世界，就變得如此陌生了。」

  這些前塵往事，沒人經歷過。

  林華也是通過資料方才了解到曾經的往事。

  而且，這些東西，跟輪迴者們也沒太大關係，其實總結起來，有用的就只有一點。

  「那顆流星……那顆流星現在在哪兒？」

  宋文三一句話問到了關鍵，而林華，則輕聲道。

  「就在地下，地殼深處。」

  林華不避諱談論此事。

  因為，這正是林華與艾德衝突的起始。

  ……

  艾德，生於災後第37年。

  天生的炎之紋掌控者。

  十歲便已經有了SSS級評級。

  這人的力量，放在舊時代，那就是自走人形核彈！

  強大的力量帶來了他人的尊重與更高的地位。

  艾德成年之後，順理成章地掌握了燚城軍部，同時對火鬼發動了清剿。

  「清剿？」

  這兩個字，可不是正常的說法。

  說反攻也好，戰爭也好，其中的強弱對比一般人看不出來，但清剿這兩個字，只意味著一件事情。

  人類方面所擁有的力量，比那個火鬼勢力，強了不少。

  看出宋文三的疑惑，林華輕輕點頭。

  「就是清剿。」

  「末世剛開始時，人類以為火鬼是大敵，它們行動如風，還是天生的超能怪物，科技的力量難以對抗它們，再加上燚城初建百廢待興，這些火鬼在那個年代殺了不少人。」

  「但當人類中有人覺醒了炎之紋後，火鬼的威脅，其實也就沒那麼大了。」

  宋文三的眉頭皺的更深。

  「你的意思是，火鬼並不是什麼威脅了？」

  「是的，它們不是太大的威脅。這麼說吧……」

  林華喝了口水，再次補充。

  「當前我們檢測到的最強大的火鬼，評級為SS級，十年之中只出現過一頭，而當前，燚城所有的SS級以上的強者，多達二十三人，即便是sss級，也有三位！這種戰力差距，你說它們能有什麼威脅？」

  也是……

  要真有一個強大的外敵，你林華也不至於準備跟艾德翻臉了……

  換句話說，人類的劣根性就擺在這兒呢。

  有外敵時通力合作。

  沒外敵時窩裡內鬥。

  哪個年代，哪個人種，這種操作都是標配……

  一山不容二虎。

  誰都想當老大。

  林華想要對艾德動手，合乎情理。

  但宋文三想差了一點。

  可能是看出宋文三心中所想，林華輕輕搖頭。

  「我想殺艾德，不是嫉妒艾德的力量比我強，也不是什麼權力之爭。」

  「我想殺艾德的根本原因，只是因為理念衝突。」

  說完，林華看向了宋文三，鄭重道。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聽得懂，其實很多時候，理念上的衝突，才是真正的，無法調和的矛盾。」

  這點宋文三當然懂，但他會演。

  茫然搖頭後，林華輕嘆道。

  「你來這兒也快一天了，不知道你發沒發現一個奇怪的地方。」

  「燚城的資源很多，物資不缺食物不缺，卻偏偏有那麼多的底層難民過著有上頓沒下頓的日子。」

  宋文三撓了撓頭，一副依舊聽不明白的樣子。

  沒奈何，林華只能更詳細的解釋了一番。

  ……

  「剛才我說過，那顆隕石，深在地下，嗯，也不知道它是用什麼方法鑽進去的。而這東西，方才是一切事件的起源。」

  「艾德的父母死於火鬼之手，他對火鬼，對那顆隕石，有一種天然的憎恨。而且……怎麼說呢，艾德這人，對力量有一種強烈的渴望，那顆隕石帶來了一切，那是炎之力與炎之紋的源頭，所以，艾德的想法是，將那顆隕石挖出來，將這份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中。」

  從地表向下挖……

  直到將這顆隕石挖出來。

  這個工程量不可謂不大，不可謂不多。

  「他在此事上，耗費了太多的精力和資源，燚城的大半產出，都被艾德拿來挖地了。所以，別看燚城產出豐盛，但大部分的資源，都被甩在了沒什麼卵用的地方，也因此造就了底層民眾們的災難性生活。」

  「這是我與艾德衝突的本質。」

  「我的意思是，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且經過了這麼多年的建設，人類也已經適應了地底的生活，火鬼也再不是威脅。那就不如不理會這顆隕石，大家就這麼活著，發展文明，壯大文明，人類在地底繁衍生息，早晚有一天，我們能通過科學的力量，重返地表。」

  想了想，林華又補充道。

  「其實哪怕永遠也無法重返地表，這也無關緊要，因為說實話，燚城的資源，足夠養活比現在再多十倍的人口，還能讓所有人過得比現在舒服很多……」

  「衝突的根源就在於此。」

  艾德想要挖出那顆隕石，他在這件事情上浪費了太多的資源，從而引起了現在燚城的慘況及林華的不滿。

  而林華，算是一個實用派。

  他覺得如果艾德不浪費那麼多資源的話，所有人都能生活的很好，雖然天上掛著九顆太陽，但改造環境，從來都是人類的強項。

  災難過後到現在，已經有八十三年了，人類現在過得不也挺好的麼？

  「這是一場關乎信念的衝突。」

  林華如是說道。

  卻不知，宋文三在心裡已經給林華貼上了一個「假大空」的標籤。

  為了理想，為了信念……

  說得好聽。

  但你早不動手，晚不動手，為啥現在動手？

  以前實力不夠？準備不足？

  可能吧。

  但比起這個，宋文三倒覺得另一種可能性更大。

  宋文三就問了一句話。

  「艾德啥時候能挖到那顆隕石？」

  林華沉默片刻，卻不言語。

  「快了對麼？一個月之內對麼？」

  林華依舊默不作聲，但從林華的表情上，宋文三能看出，他的推測無限接近於事實。

  這也就意味著。

  艾德這事兒已經快要辦完了……

  資源的投入已經看到了盡頭。

  然後，現在林華跳了出來，想要弄死艾德，掛的還是這麼一個高大上的藉口：為了信念，為了理想，為了人民群眾……

  你直接就說你想摘桃子得了唄，說這些有得沒得幹什麼呢？

  而一個月這個時間，也不是宋文三瞎扯出來的。

  這次任務的任務時限，只有一個月，而且不得延時。

  根據經驗判斷，主線任務必然會在任務時限當中得出結果。

  「咱們還是直接談談條件吧。」

  宋文三並不想逼死林華。

  他如此開口，卻是已經決定，「幫」林華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