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價值

  沒想到四、五天過去了，對方卻音信全無，反倒是蘇夫人風雨不停的登門拜訪。

  步菲嫣酸溜溜的想道，「這商人和官家之女到底還是不同，對方到是矜持很多。」

  一共就發了兩張帖子，可兩人的表現卻猶如天差地別，要說步菲嫣沒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好吧！我承認是我矯情了。」

  步菲嫣沒來由的有點小怨氣，當然她可不會承認，否則說出去多丟臉，「你個古靈精怪，去陪小菜花吧！」

  「可是我還要留下來照顧小姐。」

  「我有什麼好照顧。」步菲嫣一個飛撲，飛躍到床榻上，張開四肢呻吟道，「還是躺下來舒服。」

  繡珠露出一絲竊笑，欣欣然的下樓而去。

  接下來的日子，步菲嫣又變成不邁大門的大家閨秀，每日無所事事，吃了睡，睡了吃。

  唯一的樂子就是打趣小菜花，這丫頭進步府休息兩天後，說什麼也不肯繼續躺著。

  

  「小姐，奴婢深感您的大恩大德，願做牛做馬的服侍您。」小菜花跪在地上字字泣血的啼哭道。

  看著面黃肌瘦的丫頭，輕飄飄的渾身上下沒幾兩肉，仿佛一陣風就能被吹走，步菲嫣哪裡看的過去，柔聲勸道，「小菜花，就算你想報答我，也要把身體養好在說。」

  小菜花倔強的咬著嘴唇，兩眼水汪汪懇求著，「小姐，奴婢真的沒事了。求求您讓小菜花幹活吧！」

  繡珠跟著在旁邊勸道，「小姐，閣樓的廳堂還沒打掃，要不就讓這丫頭去吧？」

  步菲嫣柳眉倒豎，杏目圓睜道，「你說什麼？」

  本以為繡珠會幫著自己說話，沒想到卻反過來拆自己的台。

  「砰」的一下，繡珠立馬在跪在地上，「小姐，恕罪。」

  步菲嫣默不作聲，現場立刻安靜的落針可聞，在這壓抑的氣氛下，兩名奴婢怕的連大氣都不敢喘下。

  「小菜花，你先下去。」

  小菜花抬起頭，眼神黯淡無光，仿如行屍走肉般的麻木。

  從她走後，繡珠一直跪在地上默不作聲，在這片刻步菲嫣得以冷靜下來，「你起來說話。剛才到底怎麼回事？」

  要不是繡珠做事向來有分寸，步菲嫣非得以為她起了別樣的心思。

  繡珠仿佛沒聽到，依舊長跪不起。

  步菲嫣心煩意亂道，「難道還要我請你？」

  「奴婢不敢。」

  「小菜花的身體，你不是沒看到，現在怎麼能讓她幹活？」步菲嫣冷聲道。

  她還以為繡珠因小菜花得寵出此陰招。

  繡珠低眉順眼的說道，「奴婢知道。」

  「抬起頭來，看著我。」

  注意到繡珠眼裡的淚花，步菲嫣不由得心裡一軟，語氣瞬間柔和下來，

  「我是什麼樣的人，你應該很清楚。你我雖為主僕，可在我心裡卻待你如親妹妹。

  我很早就說過，不管其他府里有什麼規矩，但是在這鳳舞閣里，並不需要哪些所謂的教條。難道在你們心中，我就是這麼刻薄的人。」

  「奴婢知道，奴婢錯了。」

  繡珠一下跪在地上泣不成聲，

  步菲嫣走過去，擦乾她臉上的淚痕，將她從地上來起來，「說吧，到底什麼情況？你的性格我很清楚，心地質樸，斷然不會是那種無良之人。」

  「小姐您是這世上最好的人。」繡珠哭哭啼啼的說道，「能伺候小姐，是奴婢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步菲嫣默默的嘆了一口氣，「真是個小傻瓜。」

  「奴婢並沒有私心，全為了小菜花著想。」

  在繡珠的一番話下，步菲嫣終於弄懂了事情的原委，默默的嘆了一口氣，「真是兩個傻孩子。」

  遇上這天災之年。高門大戶自然高枕無憂，夜夜笙歌、醉生夢死的享受這太平盛世。

  可是底層的百姓卻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人命賤如草芥。小菜花在陳婆子哪裡飽受折磨，還不是為了頑強的活下去。

  來到步府沒有人打罵，睡著柔軟的床榻、蓋著暖和的棉被、吃著精緻的食物，這對小菜花來說，仿佛是陷入夢境般。

  可舒適的生活卻並沒有給小菜花帶來任何安全感，反而是惶恐不安。

  沒有人生來就是賤骨頭，放著好日子不過要伺候他人，這全都是生活所迫。

  小菜花不顧病體，一直吵著要幹活，還不是為了證明自己有利用價值，哪怕是再苦再累也在所不惜。

  她怕！她怕有一天這家主人會將自己趕出去。

  她不願意在流落街頭，也不願意落在歹毒自家，更不願意被人買入妓院勾欄過著生不如死的皮肉生意。

  同樣出自底層的繡珠，很清楚小菜花的擔憂，唯有這樣做才能讓她吃下定心丸。

  儘管對這個世道嚴苛有些了解，但步菲嫣還從沒往這方面深想，在她的意識里，用自己的方式好好照拂府里的下人。

  可沒想到，這一番好心卻反而弄錯了。

  「這見鬼的世道。」

  步菲嫣暗罵一聲，

  「算了，以後小菜花的事情，就有你說了算。」

  繡珠卻是領會錯她的意思，惶恐不安的說道，「小姐，奴婢不敢。」

  「我沒有怪你，這件事你做的很好。」

  在步菲嫣的百般勸解下，總算打消了繡珠的戒心。

  「你將小菜花叫來吧！我有些事情要交代。」

  「奴婢，這就去。」

  看著小菜花局促不安的神情，步菲嫣一改往日的溫和，淡淡的說道，「從今天開始，你就有繡珠管著，主要負責……」

  看著小姐疑惑的眼神，繡珠急忙說道，「負責這閣樓的清掃。」

  「嗯！」

  步菲嫣點點頭，這活還算不錯，並不是什麼重活。

  「謝謝小姐，奴婢這就去幹活。」

  看著小菜花欣喜交加的樣子，步菲嫣無奈的點點頭，「調教之路，還是任重道遠。」

  繡珠自幼跟著她，兩人相識熟絡，相處間並沒有那麼拘謹，可小菜花不一樣。

  以後的日子還那麼長，想到孟小姐身邊那兩位左右護法，步菲嫣心裡一寒，她可不希望以後整天面對一張撲克臉。

  說起孟小姐，自從上次打架事情後，向來是乖寶寶的孟雅蘭居然被禁足了。

  要不是有海棠通風報信，她還蒙在鼓裡。

  想到這裡，步菲嫣心裡就有些不好意思，知道這是自己牽連了她。

  「想不到自己也變成別人口中的『壞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