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八十三外戚
2024-05-28 13:45:25
作者: 越人歌
方大嫂心裡還是按不下去這股兒勁兒,就象有火在燒似的,燒得她口乾舌燥,坐立不安。
「可惜了,娘娘畢竟不是姓林,就算娘娘能冊封皇后,妹夫和他兄長也不會因此得封爵的。」方家嫂子這回是真心嘆息。情如一家又算得了什麼?娘娘終歸姓謝,林伯鞠與林季雲兩兄弟只是舅舅。歷朝歷代,皇后父兄祖輩都能得封,卻沒有聽說有恩及外祖、舅舅的。要是娘娘是林家親生女兒該多好?如此一來林家豈不成了公侯府第?自家也可以洗脫從草莽之名,將來兒孫也不用再如祖輩一樣辛苦拼殺討生活。
「嫂子,你這想到哪裡去了。」方安月被嫂子這三說兩說,反而比剛才越發清醒了。
連自家嫂子都沉不住氣了,這件事情水實在太深了。她嫁進林家這麼些日子,受林夫人不少教導,耳濡目染之下,眼界見識同以前的可不一樣了。
本書首發𝚋𝚊𝚗𝚡𝚒𝚊𝚋𝚊.𝚌𝚘𝚖,提供給你無錯章節,無亂序章節的閱讀體驗
「嫂子說什麼話呢?你覺得封爵是好事?」
方家大嫂以前受過不少閒氣和羞辱,可受了羞辱還得陪著笑臉巴結討好,因為什麼?不就因為自家沒有身份嗎?
「好妹妹,世人誰不盼著人前風光,這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兒啊。」
方安月搖頭:「嫂子不知道嗎?這種靠裙帶關係封的公侯和人家靠功勞封的不一樣,叫外戚,而且要是靠著這個封了爵,也不能夠再領職做官兒了,季雲還年輕,他兄長也遠沒到吃閒飯的年紀,難道下半輩子就圈在家裡頭遊手好閒不成?」
方家大嫂果然沒聽說過這裡面的門道,端茶碗的手不穩當,茶碗蓋一斜就往下掉,方安月想也沒想,順手一抄,穩噹噹將碗蓋接住了。
「嫂子穩著點兒啊,這一套茶具是娘娘給的。」
方家大嫂趕緊把茶放下了:「這是哪家的規矩?這不是把人晾起來了嗎?」
這其中的區別她還是明白的,只有個名頭兒手裡沒有實職實權,那不跟牆上貼張畫兒一樣嗎?只能看看,半點用處沒有。
「朝廷就是這個規矩。」方安月跟她嫂子解釋:「嫂子你想想,這天下的好事兒能都讓你一家占了嗎?宮裡又有娘娘,外面又有實權,那別人能服氣嗎?這要內外勾結做起禍來,不管是禍國還是害民,那比旁人危害更毒。」
方家大嫂也能品過這個味兒來,可是天下人都是這樣,事情放在別人身上那是恨不得別人一分便宜也別占,放到自己身上就難免貪心不足了。這麼說來,幸好娘娘不姓林,這倒是件好事。林家能得著娘娘的照拂,還不用象姓謝的一樣避諱。
「說起來,娘娘的父母親都是早早過世了吧?謝家是不是沒什麼人了?」
要是謝家有人,那娘娘也不會在林家一住十幾年啊。
方安月冷笑了一聲:「怎麼沒有,謝家人多得是呢。不說別人,娘娘的親祖母還活得很康健,叔叔嬸嬸也是一大把,比林家人丁還興旺。」
她進門之後,關於貴妃過去的事情陸陸續續也就都知道了。
至於謝家人的人品,旁的不說,單說他們為了昧下原屬於謝寧的那份兒家業和嫁資,把人塞進選秀名單裡頭,就知道那是一家什麼貨色了。要不是因為顧忌林家找麻煩,保不齊娘娘的境遇更慘,賣到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都有可能。
再說,當年要不是謝家人逼迫,謝寧的生母也不會抱著女兒隻身投奔娘家了。
方家大嫂聽到這些事兒,就全明白了。她在人情世故上頭經的見的比小姑子要多,知道這人丁興旺固然是好事,但是也一樣,人一多了是非就多,就算親骨肉之間為了幾個錢,比外人還要狠辣無情。
「可外人不知道這些啊,他們只知道一筆寫不出兩個謝字。娘娘要真有榮顯於天下的那天,謝家人還不都跟著雞犬升天?」
這種事情想想都讓人覺得糟心。有仇人不怕,可是這些人偏偏又是血脈至親,你打不得也殺不得,他們害你算計你,待你富貴了又要過來沾光。
方安月琢磨著,得跟林夫人商量商量,能想個什麼法兒,別讓謝家人這麼噁心人。那些人貪心不足的,借著娘娘的勢還不知道都幹了些什麼惡事,這黑鍋可別到頭來全讓娘娘背了。
送走了方家大嫂,方安月去尋林夫人說話時,這才知道就這麼一會兒功夫,家裡已經打發了幾撥不請自來的所謂親朋故舊了。不年不節的,這些人突然趕在這會兒過來,想也知道是為了什麼事。只不過除了方家大嫂來的早,順順噹噹的進了林家之外,其他人林夫人一個也沒有招呼,只說家裡老爺們都不在,把那些人都打發了。
方安月有點兒迷糊。
權勢是那麼好的東西嗎?這些人就象聞著腥味兒的蒼蠅一樣撲了過來,要是讓旁人看見,保不齊覺得這立後的事兒就是自家心熱,串連生事。
方安月這會兒終於覺得這立後並非一件好事了,遠遠望著宮城的方向,替身在深宮內的貴妃擔憂起來。
說是娘娘,才不過剛過二十歲,在那麼個地方,沒有一個親人伴著,有事想尋個商量的人都尋不著。
別人看著皇宮想的都是那裡有多富貴,可林家人看著那裡卻時常面帶憂色。旁人看見的是貴妃的人前顯貴,可是林夫人他們平時說起來,對娘娘總是牽腸掛肚,憂心她獨居深宮的不易。
方安月扳著手指算算,娘娘進宮到現在六七年了,前頭幾年完全無寵,那時候她一個小姑娘怎麼熬過來的?背井離鄉,舉目無親。說是成了皇上的後宮卻又不曾承寵。那些人眼紅嫉妒之前怎麼不先想想娘娘之前過的什麼日子?
而謝寧這會兒站在窗前,朝遠處天際遙望,也正在想著宮牆外頭的親人。
聽說入冬後大舅舅病了一回,還聽說小舅舅又出京去了。她能見著大舅母小舅母,能見著未成年的侄子侄女兒,可是兩位舅舅就很難能見著面了,也不知道他們究竟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