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悔

  聽著莫來順的話，雲婧能說什麼？她無話可說。

  嫁來莫家村不到一周時間，就被休棄。雲婧已經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若是允許，她真的想好好瘋一場。

  混蛋，一群混蛋！

  自己為這家人操心操力，唯恐有思慮不到之處，卻落得如此下場。難道說，好人就活該是這樣的結果？

  莫錚，虧自己以為他是個貼心的。想她沒嫁之前，莫錚的體貼和關懷，令度日如年的她看到了深冬里的一抹暖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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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婧一直以為，有羅氏這樣的婆婆，有莫錚這樣體貼的丈夫，這一輩子必然會平安喜樂。可命運給了她當頭一棒，讓她重又墜落深淵。

  可以共患難，不可共富貴。

  這便是莫錚！

  雲婧深吸一口氣，望向莫來順，行了一禮，道：「謝謝族長，我記下啦！」

  莫來順嘆了兩聲，望向家中老僕，囑他路上慢點趕車，定要看著雲婧進了雲富升的家門，還要拿到雲富升的回函，才能迴轉。

  老僕自然是滿口應下。

  牛車緩緩啟動，雲婧坐在上面，緊緊攥著手裡的包袱。

  趙寬留下的房契、地契，全都留在了莫家。但有一點，雲婧並沒有告訴莫家的人，這房契、地契依舊是寫著趙寬的名字。

  換言之，這些東西的產權依舊是屬於趙寬。

  莫家人就算是拿了地契、房契，最終也會是一場空。

  ……

  莫家。

  莫錚臉上帶著自得之色，有宅子，有譜子，還有美人，想到養在宅子裡的那些美艷無雙的舞女和樂女，莫錚忽然對莫二妞兒也沒了興趣。土裡土氣的鄉下女人，怎麼配得上他現在的身份？

  「跪下！」

  莫父忽然從屋子裡出來，手裡提著一根小臂粗細的棍子，照著莫錚的背上就掄了下去。

  「爹，你這是做啥啊？」

  莫錚挨了一棍子，背上火燒火燎。

  「你還知道我是你爹？我讓你不要休妻，你為什麼不聽？」

  「爹，那雲氏，就是個災星，喪門星，丑八卦！兒子不喜歡她！現成的宅子裡，有的是美人能做您兒媳婦，您這是發的什麼瘋？」

  「混帳，你還敢跟我頂嘴！」

  莫父揮棍子，又是兩下。

  羅氏就在一旁站著，也不勸。

  好好的一個家，多好的媳婦兒，就這樣被趕出了家門。羅氏忽然有些心灰意冷，有些不敢面對村裡的婦人。

  都說她有福氣，都說她教子有方。

  可如今呢，莫錚的作為，給了她痛快的當頭一棍！

  「爹，休都休了，你就是打死兒子，那女人也已經不是您兒媳婦啦！」

  莫錚不服輸地瞪著莫父，梗著脖子，眼睛瞪得老大。他沒錯，那個女人，只顧自己，小心眼兒，就是該休了！

  「老天爺啊，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是我瞎了眼，是我豬油蒙了心！他娘，我錯了，我錯了啊！」

  莫父丟了手裡的棍子，忽然跪在地上，望著羅氏，痛哭流涕。他恨啊，恨自己怎麼就一時間被豬油蒙了心，分不清魚目和珍珠？宅子怎麼樣？銀子怎麼樣？一個好的兒媳婦，能讓莫家更好，他，怎麼就瞎了眼呢？

  「他娘，你打我，打我吧，我對不起你，我錯了啊！」

  莫父哭天喊地，卻已然是追悔莫及。

  莫鏗和莫鏘站在一旁，心裡不知道在想著什麼，他們望著痛苦的莫父，又望望沉默不言的羅氏，再看恨恨地用眼睛瞪著他們的莫小四和莫小五，都垂下了頭。

  錯了嗎？

  莫鏗和莫鏘不知道，但想到明明有大宅子，有鋪子，有銀子，他們還要幹活，他們就覺得自己沒錯。可，家裡忽然成了這樣子，真的沒錯嗎？

  他們想不透，也想不明白。

  莫錚看著眼前的一切，忽然覺得很煩躁。

  他猛然吼了一嗓子，道：「夠啦！哭什麼哭啊？又不是死了誰！爹，你到底要哪樣？是你嫌棄雲氏不肯把東西拿出來，現在又這樣，您到底是個什麼意思，您倒是說話啊！」

  「小畜生，你個小畜生啊！」

  莫父望向莫錚，又想去拿棍子。

  「行了！」

  羅氏忽然開口，「你也不用打老大，這就是咱家的命，有福享不到。以後，還是該幹嘛幹嘛吧！」

  說完這番話，羅氏牽了莫小五的手，轉身進屋。

  事情鬧到這一步，休書都寫了，人都連夜趕出了家門，還有什麼說的？

  錯已鑄成，覆水難收！

  「娘，嫂子還回來嗎？」

  莫小五走在羅氏的身邊，小聲開口詢問。

  「小五，以後不能叫嫂子啦，要喊姐姐！」

  「為什麼啊？嫂子不是大哥的媳婦兒嗎？」

  「不是啦，以後，都不是啦！」

  羅氏不由悲上心頭，忍不住淚如泉湧。她也是悔啊，若是她不堅持，她厚著臉皮，把三丫兒留下，會不會結果不一樣呢？

  這念頭一旦冒出來，羅氏就有無盡的悔意。但理智卻又告訴她，雲婧離開，是最好的選擇。

  知子莫若母！

  莫錚，不是個值得託付終生的人。雖然她是莫錚的母親，但她也是個女人。將心比心，若是自己的閨女嫁了這樣的男人，她的心會碎成一片片的。

  沒福氣，只能這樣！

  羅氏擦去眼角的淚水，決定不再想這個事情，她等著看大兒子後悔的樣子，等著這個兒子跟她叫板！

  以莫錚的性子，等到發現休了雲婧是大錯特錯時，定然不會反思自身，只會將過錯怪到別人的身上。

  羅氏喟然長嘆，她看著長大的兒子啊，居然有這樣的性子，而她毫無察覺。知子莫若母，她真正是愧對了母親這個身份。

  「老大，你等著後悔吧！」莫父不再看莫錚，也進了屋。

  莫錚聞言，脖子梗得老長，道：「我才不會後悔。明天，我就去縣城！」

  「小二，小三，你們跟我一起！」

  「不准去！」

  莫父已經進了屋，聽到莫錚對莫鏗、莫鏘說話，又竄了出來，「小二、小三，你們要敢跟著去，就別認我這個爹！」

  「爹，咱們講點兒理，成不？」

  莫錚窩火，覺得莫父不可理喻。他帶小二、小三進城，又不是去耍！

  「老子就不講理！」

  莫父火大，直接吼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