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先發制人(1)
2024-05-28 13:16:10
作者: 尉遲有琴
「白燁、白露聽候皇后娘娘處置!」
白燁再爆驚人之語,他不辯解不推脫,先發制人地做小伏低,任憑皇后發落。
經由白燁的打草驚蛇,君越同白露失了先機,再沒了鎮定。白露被白燁按住動彈不得,連掙扎也不能,君越立在原地險些站不穩,反倒是曹安康先扶住了他。
「走開……」君越後知後覺地清醒,將曹安康推開,啞巴吃黃連似的一句也說不出了,他雖未跪下,氣勢卻已消減了許多。
白許方跟隨他們一同前來,如今白許方變成了白燁口中的叛賊,是企圖謀害皇帝皇后的歹人,若帝後有心追究,他們分明逃不了干係!
對大秦的豪族來說,莫須有的罪名也可輕易捏造,何況他們原就居心不良,此番還有什麼退路可言?
君越的目光垂下來,手在袖中緩緩緊握成拳,大事不成時,怪罪對手強大的少,怨懟同伴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多。君越此刻只恨白燁的喪心病狂,恨不能連他也一併除了!奈何時機已失,士氣不再,從兵法上來說,他們已經敗了。
近十具橫屍淋漓地鋪在眾人腳下,鮮血順著台階緩慢流淌,越流越慢,漸漸乾涸,色澤轉為暗紅。
百里婧淡漠地望著,終於切切實實地明了西秦與大興的不同,以及身為西秦皇后與昔日榮昌公主的天壤之別。
腥風血雨的日子從大婚第一日便開始了,有人連婚典也不肯讓他們安生,身居高位的大秦皇后,親眼俯瞰了權位的骯髒——屍骨堆積起來的清心殿,大秦皇帝同皇后睡在墳場的正中央,多麼刺激。
死一般的沉寂過後,大秦皇后揚聲道:「如此說來,白二公子護駕有功,白郡主同承親王想必蒙在鼓裡已久,也是情有可原。既然叛賊已除,也無人受傷,本宮便不再追究你們疑似謀逆的重罪。只是宮中的規矩卻不可不立,攜重軍圍堵清心殿給賊人以可乘之機,還請白家和曹公公給刑部一個交代。」
曹安康聽點到他的名,本想抬頭來辯,搬出太后來壓一壓皇后的氣焰,然而一觸及皇后淡漠冰冷的眸子,冷不丁打了個寒噤。
外表瞧著柔柔弱弱江南煙雨似的皇后,氣質竟無端端生出久居高位者的傲然姿態來,曹安康忙低下頭,他仿佛瞧見小皇后的身後立著一道凜然森寒的影子。
那道影子不知真假,即便藏身在外三年有餘,也足夠讓人心驚膽戰不敢放肆。甫一歸來,人人自危,何人敢在他面前耍花樣?
「是,白燁代白家謝皇后娘娘恩典!」與曹安康的敷衍吞吞吐吐不同,白燁的應答如此虔誠,聽在白露同君越耳中,如同搖尾乞憐向皇后表達忠心的走狗。
「本宮大婚之日見了血色,傳出去你們更是難逃干係,也有損大秦顏面,今日之事,諸位務必三緘其口!若是有誰敢借題發揮添油加醋,陛下決不輕饒!」
皇后再開口時,終於搬出了大帝來,然而一開始氣焰囂張的君越同白露,再不能開口詢問那人一句,哪怕他病入膏肓命不久矣。險些犯了謀逆大罪的白家同承親王,唯有夾起尾巴做人最是穩妥。
「謹遵皇后娘娘旨意!」白燁仍頭一個出聲附和。
一切交代完畢,皇后未再多說一句,轉身又折回清心殿去,很快有人出來收拾殘局,將被斬殺的一眾反賊屍首抬了下去……
白露自地上掙紮起身,白燁不許她開口說話,一路拖拽著她行了很遠,直至慈寧宮內方才罷手。
怨憤的白露剛停下腳步,竟抬手想給白燁一個巴掌,被白燁一把握住了手腕。
往昔病怏怏的白燁喝道:「露兒,你做什麼?」
白露的雙眼氣得通紅,整個人微微發抖,掙扎著想掙脫白燁的掌控,也終於被她掙脫開來,再不留情地指著白燁罵道:「你憑什麼代表白家向那個野女人認錯?你算什麼東西?她算什麼東西!你們倆什麼時候搭上的!我們什麼都沒做,為什麼要認錯!白燁,你是不是瘋了!」
被胞妹指著鼻子罵,對任何人來說都是羞辱,可白燁居然也不惱,他只好好地和白露講道理。
出了這等大事,他還能一字一句張弛有度毫不慌亂:「露兒,你先冷靜。白許方意圖謀反,對皇上皇后不利,不管是不是我們做的,我們的身上刻著白家的字樣,我們生是白家的人,如何推脫得了?」
白露無法理解白燁所思所想,聽他提起白許方,她更是怒不可遏,上前就要捶打白燁,恨不得與他撕扯:「白燁!你殺了小白!你居然殺了小白!他是小白啊!我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白家!你如何下得了手!你如何向他的母親交代!」
人人都有在乎的人和事,只要觸及到重要的人,再好的涵養也終究碎裂。
然而白燁不僅無愧,反而直視白露,反問道:「妹妹,你可知道,若今日白許方不死,死的將會是你、是我、是整個白家。你以為那位皇后不動聲色淡然如常,何人給了她那樣的底氣?」
白露冷笑:「何人給了她那樣的底氣?我看她分明是在裝模作樣!白許方告訴我,那人中了毒是活不成了的,那個野女人不過是死撐著,拖延時間罷了!她恐怕早就繃不住了,是你白燁給了她機會,給了她台階下,我不得不懷疑你是不是有什麼企圖!一而再再而三地壞我們的大事!」
君越跟在兄妹二人身後,經由方才的那一陣混亂,他的額際滲出了細密的汗珠,聽兄妹二人爭執,一句話也沒接。
君越看不透白燁,不知他是敵是友。聽白露方才的質問,想起白燁此前模稜兩可的態度,君越不得不懷疑自己是否被白燁擺了一道,白燁到底聽命何人,目前他已無法定論。
白家不是第一回出叛徒,亦非初次分崩離析,一切皆有可能。
面對二人有聲或無聲的質疑,白燁嘆了口氣,一張明顯憔悴的面容竟帶了笑,這種場合下,也只有他還能笑得出來,緩緩解釋道:「妹妹,你太天真了,二表兄也太著急了些,陛下分明是在下套,等我們一頭扎進去。今日我們的所有計劃未免太過順利,擊踘場上想讓他受傷便受傷,想要斷了藥材入長安的路子便能斷了,想來鬧清心殿,大帝便正好中了毒血流不止,只讓新立的皇后出面主持大局。皇后在宮中的地位尚且不穩,她如何能把控大局?單憑那枚墨玉扳指?若非有人在背後支撐,她不可能鎮定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