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搶先動手(2)
2024-05-28 13:15:55
作者: 尉遲有琴
朝臣幾乎以為養在邊塞從不示人的皇后娘娘會被白露的氣質比下去,可等皇后一開口,他們卻有些肅然。
再看皇后娘娘站在大帝身側,眉宇間堅毅沉斂,自有她的磅礴大氣穩重自持,甚至她的容貌傾國,竟也不曾被大帝比下去。
大帝之美,九州皆知,想在大帝面前有自己的氣度,除卻薄相的溫潤如玉為佐,竟只有這位皇后可與之相配,顏色有之,大氣有之,連不卑不亢不驕不躁俯視眾生的氣度也有之。
大帝若是太陽,薄相只能做得那銅鏡,不奪太陽之光,需要時照一照,用不著時便遮掩住鏡面,一絲光亮也無,這一點薄相做得恰到好處。
皇后娘娘便該是月輪,她有自己的光芒,清冷微寒,盈盈立於大帝身側,不遮掩,不躲避,相輔相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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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月華,千秋萬代。蒼狼白鹿,亘古之歌。
「吾皇萬歲!皇后千歲!恭賀吾皇、皇后喜得龍子!」
「大秦社稷千秋萬代!」
「社稷之福!大秦百姓之福!」
「……」
群臣的唱和之聲未歇,龍華殿廣場上飄揚著大秦蒼狼白鹿的旗幟,禮樂奏起,古曲恢弘大氣又宛轉悠揚,仿佛走過千萬重山水,蒼狼與白鹿共度風險,又攜手同歸。
《蒼狼白鹿》,對整個大秦來說都不陌生的曲子,對九重殿上的帝後又是另一番滋味。
大秦皇帝伸出手臂環住她的身子,坦蕩地低頭承認:「從第一次將它吹給你聽,朕便想過此刻禮樂奏起的場面,如今朕的心愿達成了。小心肝,多謝你。」
大秦皇帝永不會落敗,他的攻心之術一日比一日精進,百里婧在他懷裡,竟開始有些想不起第一次為她吹奏這首曲子時墨問的臉。模糊的,隔了千重霧氣,待撥開濃霧,點點螢火中一一個都換作了眼前這張臉。有些事會忘,有些場景永不能忘,那些不能忘的,也只有他記得。
百里婧笑:「這是我的福分才對,多謝陛下。」
「才嫁給朕,就如此相敬如賓,朕很受用。」大帝輕捏了下她的腰,安慰道:「待會兒要去祭天祭祖,奔波勞累,若是身子不適告訴朕。」
「嗯。」百里婧點頭:「有神醫在,應當無礙,陛下不必擔心。」
她朝九重殿下看去,看到她的「父親」白岳大將軍空空的半邊袖管,看到北郡藥王一身布衣不沾富貴榮華,殷切目光鎖在她的身上。
而周圍一群素不相識的朝臣中,間或幾人的身影有些引人注目,最讓百里婧感興趣的,便是那個著一身鵝黃宮裝的少女。
所有人姿態恭敬,哪怕是裝的,腰身彎下的弧度也恰到好處,卻獨她敢投她以赤果果的注視。
百里婧於是也毫不迴避地望著她,直到那少女身側的白衣男子用手按下了她的頭。
立後大典這種場合的確千載難逢熱鬧非凡,可對白家來說太磨人。白國舅好歹是經歷過大風浪的人,哪怕成不了國丈也能控制住情緒不輕易外露。然而對身為前准皇后的白露來說,這便是一場興師動眾經久不息的甩耳光大賽。
她本該是高台上站在大帝身側的人,今日卻淪落至此,被逼著欣賞這場盛世婚典,臣民共拜,祭天祭祖,好不熱鬧。她的臉火辣辣地刺痛,如何能強顏歡笑若無其事地祝福他們?
白露憋了多久了,一直想看看那個養在清心殿裡的野女人是什麼模樣,是三頭六臂還是傾國傾城,能將那人迷得暈頭轉向,讓她為他生子,甚至無論腹中子嗣是兒是女都是皇儲!野女人何德何能!
白露的心氣始終難平,即便她同君越有染,出於情也好愛也罷,可在她的心裡,九州天下巍巍大秦,只有那人的枕邊人是不可企及的。她要他也好,不要他也罷,若他活著,若他立後,就該是她白露站在他的身側母儀天下!
她沒有得到的東西,她曾唾手可得的東西,被一個半路殺出的野女人搶走了!
白湛不能拋頭露面,白燁作為白家的唯一男丁理所當然出席大典,見白露不忿,掙扎著還要抬頭,他微微扣住她的肩膀,低聲呵斥道:「露兒,看清楚,那個位置有人了,是三叔的女兒,我的妹妹你的姐姐,你再看也沒有用。爬不上那個位置,也許對你更好。」
白露一聽這風涼話更是怒不可遏,咬牙切齒道:「二哥,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她是你哪門子的妹妹!我才是你的妹妹!三叔什麼時候將我們家放在眼裡了?我長這麼大,根本連見都沒見過三叔!你不要自作多情攀交情了!」
白燁沉默一瞬,道:「你說的對,她不是我的妹妹,她是皇后,她可以輕而易舉將你的眼睛挖出來……也許她不會,可那個人會。你可以繼續看。」
「我……」白露忽然就閉了嘴,手揪著宮裝的緞面,她心虛地眼神躲閃,越發恨起了君越。
解決了不聽話的胞妹,白燁收回了手重新站好。
他其實也是瞧見了高台上的女人的,因抹了脂粉,比之那日更添了幾分美艷。絕非清湯寡水的美,而是活生生的,像沾了朝露盛放的牡丹。
可她絕美的眉目間神色卻極淡,哪怕對著身邊的那人也是一樣。那人的眼神慣常寒波生煙,她在他的身側,仿佛也釀成了一汪不見底的深潭。
氣質帶著些許病弱,精神氣尚好,她果真隨三叔一起長在塞外?她見過怎樣的天,有過什麼樣的經歷,小小年紀已有這等氣度?純真無辜或是綿里藏針?
他暫時摸不透她的底細。
他想往下深挖。
隔著九重殿前層層高台的距離,隔著帝後與臣民的身份,白燁頭一遭覺得人生有點意思。
授予皇后鳳印,接著便該祭天祭祖,朝臣隨帝後一行同往祭壇。為了不至令皇后操勞,欽天監將一切儀式從簡,群臣恭而敬之找到各自位置,君越恰走過白燁身側,以眼神問詢。
白燁對上君越的目光,眼睛與那人有些許相似,卻絕不會被錯認是那人,一母同胞的兄弟也有不同際遇,何況芸芸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