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薄薄死了(1)
2024-05-28 13:14:34
作者: 尉遲有琴
他是皇帝,他的妻不做皇后做什麼?三舅舅那一片渴慕女兒投以注視的心,他能理解卻無法認同。
君執心中暗暗嘆了口氣,開口卻是不容置疑:「好了,今日的故事且說到這,皇后得休息了,兩位舅舅先出去吧。」
一聽君執讓他們出去,北郡藥王的神色如常,他已養成喜怒不形於色的習慣,悔恨和痛楚占據了他的心這些年,他唯有贖罪這一個念頭,那些愛與悔,都化作了更深的對晏染女兒的彌補。
然而,從邊關匆匆趕回的白岳卻有一層血緣的執念,他為人父十七載,未曾聽得女兒叫他一聲父親,他即便是死了,也無法瞑目。因而,他一面欲聽從君執的命令離開,一面又無法讓自己動彈,那雙原本威嚴森冷的眼睛帶著盼望向百里婧。
百里婧目睹了所有人的神色,也聽見了他們的爭執,卻順著君執所言,返身投進他懷中,將白岳的期盼目光拋在腦後,更別提白岳同白蒼爭執她原本該叫的名字——白靜或晏姝,她從不曾承認這是她的名字。
「三舅舅先行離開吧。」君執本能地攬住他的妻的後背,聲音也低沉下去不怒自威。說故事時,長輩是長輩,如何放肆都能原諒,可故事已說完,君是君臣是臣,便該恪守本分遵從聖旨。
君執的聖旨倒是其次,百里婧的狠心迴避令白岳心痛,他艱難地起身,一隻空蕩蕩的袖管隨之晃動,右手自懷中掏出一樣東西來,放在了龍榻旁,隱忍著顫抖,笑道:「父親沒有別的東西送你,北疆的天珠、雷石皆是聖物,這串天珠,父親十七年前便想送給剛出世的你,你若不嫌棄,便收下玩玩……」
他說完這話,卻等不到百里婧回頭,只得拖著沉重的鎧甲和瞬間老邁的身子朝殿外走去。他有一個女兒,十七載未見,她不認他這個父親也無可厚非。
待白蒼白岳皆離去,君執輕拍著他的妻的背,一手撫著她的發,嘆道:「婧兒,累壞了吧?」
百里婧緊貼在君執懷中,悶聲問道:「陛下是不是覺得……我有一顆鐵石心腸?」
對「父親」視而不見,對長輩毫無禮數,連一聲答應也不曾給,如何不是鐵石心腸?
君執聽罷,靜默了一瞬,隨後便自懷中扶起她,雙手捧住她的臉與他對視。
從前只有望著她的眼睛,他才能做出如何算計如何收手的謀劃,如今即便是望著她的眼睛,他也無法確定她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然而,只要她還在他懷裡,他就什麼都可以忍受,只要她活著,一切都留有餘地。君執的雙目與她對視良久,忽地微微一笑低頭吻住她的唇。
每日都要吻她幾遍,將唇舌的滋味嘗個夠,才能確信她活著,且她不抗拒他的吻,已是他的造化。
良久,君執才鬆開,抵著她的唇角邪肆一笑:「若是比鐵石心腸,天下間無人比得過朕,小心肝兒,朕方才嘗過了,你還嫩著……朕有個地方倒是如鐵石一般了……小心肝兒,你知道是哪裡嗎?恩?」
連身子抱恙懷有身孕的妻都不放過,言語暗示滿含逗弄,仿佛一心醉於風月,因不可得而心癢難耐,西秦大帝何止鐵石心腸?
百里婧的臉羞紅一片,咬著唇道:「孩子該聽見了,陛下收斂些……」
君執還要逗她,吻她的耳際,呼吸略略重了:「朕若是收斂了,孩子從哪裡來的?朕收不住才有的他……婧兒,你該體恤體恤朕的辛勞……」這話該是「墨問」才能說得出口的,得了便宜還要賣乖。
「……」可惜百里婧已說不出話來,他讓她體恤他,自然不是言語上的體恤,而該是以別的方式讓他滿意。她有孕了,他的火該是憋了許久,找了個不合時宜卻也無法反駁的理由來發作罷了。
一番折騰下來,西秦大帝以他的實際行動表現了他的「鐵石心腸」。
「呀,大美人又在欺負娘娘了!我要去看看!」
外頭一陣響動,嚇得君執險些沒把持住,將他的妻弄傷,百里婧的氣息也不順,雙手捧住君執的臉,望著身下的他,又羞又窘:「陛下,小貓聽見了,別鬧了。」
君執正在興頭上,哪裡受得了中途打住,又聽得外頭的九命貓咋呼道:「老薄薄,都怪你來了,大白天我居然睡昏過去了!我要去伺候娘娘了!你快走開吧!走遠點!我們現在不是一路人了!」
九命貓的言語上倒是大義滅親得很,君執氣不打一處來,對著小貓兒發作沒意思,他要找也該找那隻養貓的!
「薄延,一刻鐘後,你給朕進來!」
原本堂堂大秦丞相陪著小貓兒靠在牆角已夠跌份兒,大約是心裡覺得踏實,便陪著她睡了一小段兒。
誰知這貓崽子睡醒了便翻臉不認人,一把將他推開,推得他從幾級台階上滾了下去,險些將口鼻撞平!方穩住身形瞪向梵華,耳畔聽得傳音入耳的呵斥,大帝顯然正在氣頭上!
「咦,老薄薄,大美人為什麼讓你一刻鐘後再進去啊?大美人早上都是對我說馬上滾進去的,哼,看來大美人不喜歡你啊老薄薄!」梵華絲毫沒覺得對薄延抱有愧疚,反而伸展胳膊腿兒爬了起來,還不忘奚落薄延。
然而,見薄延沉靜的黑眸盯著她,雖然他人站在台階下頭呢,可怎麼瞧卻還是比她高。
梵華想起早上大美人的教誨和娘娘的慘烈,充滿防備地朝薄延伸出手臂:「你別過來啊老薄薄,我知道你想做壞事!以後都不准再摟著我睡!你剛才有沒有趁我睡著做壞事?你想害我疼得打滾!」
一個心智成熟的成人絕不會在這種場合大喊大叫,更不會說出這種家醜外揚的話。
薄延原本想治治梵華,給她點兒教訓,可她反而不管不顧地率先沖他吼了起來,而且,聽聽她吼的是些什麼玩意兒?什麼叫趁她睡著做壞事?誰教她說的這些混帳話?!
守衛的黑甲軍雖然面不改色,可薄延知曉他們定然在偷笑,他氣不打一處來,真想上前去擰斷小貓兒朝他伸著的粗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