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 願一死換天下

  兩界大陸之上，那無盡的虛空中，兩個詭異的漩渦彼此對立，卻仍舊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甚至在青龍城主，鬼師等人帶著大軍降臨的時候，這兩個漩渦中的意識都沒有任何波動，一直隨著劉陽跟修羅獄主的戰鬥升級，兩個漩渦中的龐大意識才有了輕微的波動。

  但對於那等存在而言，只是意識的波動，都能在周圍的虛空亂流中掀起潮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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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這一切顯然無法影響到兩界大陸的戰局。

  隨著時間的推移，劉陽跟修羅獄主的戰鬥終於到了最後最緊要的關頭，而他們的身影也逐漸出現在空間風暴之中，連普通的大能境都能看到他們，但是他們此刻卻無比的狼狽，劉陽身上的洞天圖已經變得黯淡無光。

  如果劉陽的意識降臨洞天世界就會發現裡面的靈氣已經變得無比稀薄，甚至連隱藏在虛空中的法則都有些黯淡無光，世界本源更是消耗慎重，而思思此刻站在半空中，她的腳下出現了一方大鼎的虛影，若隱若現，上下沉浮。

  思思小臉仰著，臉上充滿了擔憂的神情，顯然，對於外面的一切她都看的清清楚楚，更知道劉陽此刻的底細，別看劉陽能夠跟修羅獄主拼的旗鼓相當，但實際上，他這是在用生命戰鬥。

  好在劉陽已經成為至強者，更兼職有三花聚頂跟五氣朝元，因此即便損耗嚴重，但眼下來說，還沒有什麼生命危險，只需要過後好好休養幾年，未嘗不能恢復。

  但問題是，劉陽現在根本就不能停下腳步，更不能停止戰鬥，也就是說他的這種損傷，這種消耗是持續的，誰也不知道還要持續多久，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劉陽的情況也只會被慢慢的推向深淵。

  這也是目前思思最擔心的事情，畢竟哪怕有洞天世界的支撐，劉陽也不可能無限制的揮霍下去，任何人都會有一個極限，除非劉陽能夠更進一步，找到屬於自己的大道，唯有那個時候，才可以真正的承載洞天世界的力量，才可以不用擔心損傷自己的本源。

  相比劉陽的狼狽，實際上修羅獄主的情況也比他好不了多少，但是修羅獄主畢竟底蘊深厚，而且已經有了屬於自己的大道，而大道唯一，跟自身融合，道不破，自身便不會敗。

  這也是為什麼哪怕劉陽可以壓制修羅獄主，但始終不能置他於死地的主要原因。

  而劉陽也知道這個問題，甚至也明白想要殺死修羅獄主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可這麼拖延下去，最後死的人一定是他。

  別看他現在的實力已經不弱於修羅獄主，但也只是實力不弱而已，無論是底蘊，還是手段，他都遠遠不如對方。

  修羅獄主雖然狼狽，但也牢牢的將劉陽牽制住，讓劉陽根本無法逃脫。

  「轟！」

  當伴隨著最後一聲巨響，戰鬥中的兩人終於分開，分別出現在空間風暴的兩端，兩人身上氣焰滔天，讓周圍的大能境紛紛遠避，就連不死獄主跟陰影獄主也沒有上來撿便宜。

  「今天你必死無疑。」修羅獄主看著劉陽緩緩說道，他身上的傷口在快速的復原著，頃刻間，表面上已經看不出有什麼傷勢，就連那跗骨之蛆般的空間力量也無法撼動他，顯然，此刻的修羅獄主才是最強狀態。

  「就算我死也會拉著你的。」劉陽面色平靜的說道，一副生死置之度外的樣子，而且他身上的傷勢也在快速的恢復著，雖然比不上修羅獄主那麼誇張，但劉陽本身也是先天道體，三花聚頂，五氣朝元，不斷循環交融，源源不斷的生機產生。

  只是劉陽身上的傷勢可以恢復，但他那滿頭白髮卻始終無法恢復，因為他的白髮屬於心殤。

  兩人之間的空間風暴開始平息起來，這一次，兩人都沒有干擾，任由空間被撫平，任由那風暴慢慢消散。

  但是，戰場上看似趨於平靜，但此刻哪怕任何一個人都明白，接下來恐怕就是最後一擊，是那石破天驚，是那決戰生死的一擊。

  這場戰鬥本就吸引了陰陽兩界所有人的注意，到了眼下，眾人的心思更是不在戰鬥上，尤其是那些大能境，那些至強者，紛紛將意識投注過來。

  陰間方面，雖然同樣對修羅獄主有些擔心，但他們擔心的本質並不是修羅獄主的生死，而是這場戰鬥的勝負，畢竟修羅獄主生，陰間就走向勝利，如果修羅獄主死，那麼他們也有可能會被陪葬。

  因為他們不會認為劉陽如果活下來會饒恕他們，所以，他們的擔憂實際上是為了自身著想。

  而陽間方面，不管是老道，還是鬼師，亦或是青龍城主，軒轅，他們卻是真正的擔憂以及關心劉陽，他們寧願自己死掉，也不願意劉陽死，因為劉陽的命不但是他自己的，也是所有人類的，他代表著希望，更代表著未來。

  鬼師籠罩在斗篷下面的面孔充滿了擔憂，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說什麼，只是怕自己開口會干擾到劉陽，讓劉陽產生大意。

  青龍城主跟徐福面色凝重，尤其是徐福，他比任何人知道的都多，也比任何人都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但這一刻，他們同樣沒有說話，甚至沒有上前，他們很清楚，自己的實力上去只會給劉陽添亂。

  老道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跟波動，他在全心全意的戰鬥，對面的大能境很強，他始終落在下風，甚至不敢分神，他心中的焦急沒有流露出半分來，但這焦急並非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劉陽。

  他現在能為劉陽做的就是努力保持不敗，唯有這樣，劉陽才不會為他分心，而這也是他對劉陽最大的支持跟回報。

  軒轅實力要比老道強上不少，但他的對手實力同樣不弱，在關注劉陽的同時他也在努力的想著對策，想要擊敗面前的大能境，去幫助更多的人類。

  趙遠的刀一次又一次的揮出，他死死咬著牙，眼睛裡流露出不屈，劉陽的戰鬥他幫不上忙，他只能去殺死更多的鬼物，讓更多的人類活下來。

  北海宮主身形變幻，顯得有些莫測，仗著身形，她沒有被陰間的大能境鬼王糾纏住，所以她在戰場上遊走，不斷獵殺著陰間那些實力強大的鬼王，每當她掠過那些鬼王身邊的時候，那些鬼王都會立即僵硬住，隨後身上多了一層淡淡的冰霜，意識直接在這種冰冷中泯滅。

  花老，連山大師合在一起戰鬥，身邊卻不見了活佛的身影，兩人模樣狼狽，臉上還掛著難以掩飾的悲傷，他們只知道戰場中劉陽正在經歷著危機，卻不能觀看到具體戰況，他們只能努力的戰鬥，努力的讓自己活下去。

  沈老披頭散髮，身邊是天門秘境的一個後期圓滿強者，他們聯手對戰一個三眼石像鬼，一直追隨在沈老旁邊的老管家卻不見了人影，即便如此，兩人仍舊險象環生，似乎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玄素大師身邊天機閣的強者已經盡數戰死，只有玄素大師一人在奮戰，他身披白光，那是儒家大儒的浩然正氣，標示著他已經徹底達到了大儒境界，可以說，他是陽間最後的一個大儒。

  但即便有蜃龍在他身邊，不斷幫他抵禦陰間的鬼物，但因為他身上浩然正氣克制鬼物，所以更多的鬼物選擇圍攻他，像是有什麼生死大仇一樣。

  姜禍跟姜離也在戰鬥，三家寨子的家主只剩下一個，那三位大長老同樣不見了身影，即便如此，三人身上也是傷痕不斷，尤其是姜禍，他失去了左臂。

  而姜離臉上也多了一道長長的傷口，直接從髮鬢到嘴角，深深的陷入了臉中，讓她的臉看上去顯得無比醜陋，但她的神情卻充滿了堅毅，沒有一絲對死亡的恐懼。

  他們距離戰場無疑要更遠，因為那戰場中心，僅僅只是泄露出一絲微不足道的力量，都可以讓他們粉身碎骨。

  劉星宇含淚站在一個男子身後，他的氣息顯得萎靡不振，胸口被鮮血染紅，臉上蒼白如紙，但他仍舊死死握著手中的斷劍，在他面前替他承擔下所有攻擊的自然是宋浩。

  但宋浩的情況比他好不了多少，甚至一邊戰鬥一邊往外咳血，看他的模樣，應該是使用了某種秘術，激發了自己的潛力，就算這場戰鬥中能夠僥倖活下來，他也離著成為廢人不遠了。

  劉陽站在半空，雖然沒有刻意，但這一切都無法瞞過他，一些好友，一些認識的，都不見了，他們的下場幾乎可以想到，他們永遠的留在了這裡，再也無法回去。

  而剩下的那些，也已經到了生死的邊緣，或許下一刻，或許下一秒，他們也會身死，也會步那些同伴的後塵。

  甚至老道，鬼師的心思，劉陽也能感受到，但他這一刻同樣什麼都做不了。

  在他面前的空間像是一張褶皺的白紙慢慢的被撫平，慢慢的恢復了原來的樣子，劉陽很清楚，也終於走到了這一步。

  但他並沒有退縮，沒有畏懼，反而昂然看著修羅獄主，神情中充滿了驕傲跟自豪。

  「我劉陽，願一死，以換天下人。」劉陽突然出聲說道，他的聲音傳遍整個戰場，如同雷鳴，響徹在兩界大陸深處，響徹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兩界大陸上，像是突然有了那麼一瞬間的凝滯，所有倖存的人類不自覺的扭頭，看向劉陽，哪怕大部分人什麼都看不到，但他們知道劉陽就在那裡。

  「不要！」

  這一刻，鬼師再也忍受不住，尤其是當她聽到劉陽聲音中的那種決然，她便明白劉陽是一心求死，甚至願意以一死來換取他們這些人類的性命。

  這一刻，劉陽儘管顯得無比偉大，但這並不是她想要的，她自從得到天門老人的傳承之後，就拼命的努力，拼命的追趕，無數次將生死置於一線，為的就是能夠儘快幫到劉陽，為的就是能夠跟他一起戰鬥。

  可是，當她付出常人難以想像的艱辛，並且成為了至強者之後，她才發現自己仍舊無法給予劉陽太多的幫助，哪怕她已經是至強者，仍舊生出了一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劉陽，你不許死。」老道大吼起來，甚至再也不顧面前的大能境鬼王，任由對方的攻擊落在他的身上，他的表情猙獰恐怖，歇斯里地，瘋狂至極。

  「逃，你給我逃。」老道的聲音有種說不出的悲嗆跟絕望。

  他是劉陽的師父，把劉陽當成兒子一樣的師父。

  「兄弟。」宋浩跟劉星宇同時怔住，呆呆的站在那裡，然後任由攻擊落在身上，同時倒飛出去，像是折斷翅膀的鳥兒，跌落在地上，鮮血止不住的從他們嘴中湧出，他們努力的扭頭，看向天空中那片虛無，隱隱的，他們看到了劉陽的身影，看到了他站在那裡，在對他們笑。

  「兄弟，一起死。」話落，兩人腦袋同時一偏，只是他們的臉上卻始終掛著微笑，雖死無憾。

  玄素大師身上陡然綻放出耀眼的光芒，將他周圍無數鬼物吞噬，在那白光中，一條蜃龍若隱若現。

  隨後，白光消散，鬼物盡誅，玄素大師站在原地，臉上悵然，似是遺憾，像是告別。

  姜離的身體一顫，直接僵硬住，像是一個木偶，如今，線斷了。

  姜離對面的鬼王抓住這個機會，施展了絕招，關鍵時刻，姜禍擋在了她的面前，用他堅實的後背為她擋下這致命的一擊，他低頭，看著妹妹，眼睛裡是說不盡的寵溺跟溫柔，他一生驕傲，只有一個兄弟，一個妹妹。

  鬼王的攻擊落在姜禍的身上，同時也落在姜離的身上，將他們兩個擊飛，兩行清淚如同珍珠一樣划過，摔在地上，粉碎！

  「願有來生，非你不嫁！」姜離輕聲的呢喃，隨後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