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好時代

  唐人街里就有電影院。

  沒事時候，當地人很少會離開唐人街範圍，即使出門也只是在周邊活動，說來慚愧，蘇木從小到大生活在洛杉磯，卻只去過一次好萊塢，而且還是因為學校修學旅行才去的。

  外地人總覺得好萊塢很棒，實際上洛杉磯當地人並不覺得那裡有什麼，遇到的明星太多，也時常遇到拍戲，早已經習以為常，沒什麼大不了的。

  馬路很窄，街道上人潮擁擠，絕大多數都是黃種人面孔，也有皮膚略黑的東南亞人，汽車喇叭聲、人們說話聲等等交雜在一起，顯得十分吵鬧，現在還算好的，晚上時候人更多。

  八十年代，這片地區像是被市長遺忘了，就在周邊翻新改造基礎設施時候，當地總是老樣子，願意過來的聯邦官員大概就只有稅務局。

  對於大批偷稅漏稅、喜歡使用難以追查的現金的華人，他們總是很頭疼，除了洗黑錢等違法事件以外，對於不願意交稅、或者不會交稅的華人，有時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仔細追查起來工作量太大了，畢竟很多人連英語都不會說，根本沒辦法溝通。

  新一代年輕人擁有合法美國居民身份以及社保等福利，而老一輩人有些是偷渡過來、或者簽證到期後不願意離開的黑戶，蘇家則沒有這方面的困擾，別看沒有太多錢，其實已經算是在唐人街里混得好的，還擁有一棟占地蠻大的獨棟平房，由此可見當地華人的境遇究竟有多糟糕，更像是美國這片土地上與世隔絕的「小中國」，除此之外還有「小韓國」、「小菲律賓」等等。

  路過造型奇特，門口放著兩尊石頭獅子的福州飯店，遠處招牌上則寫著錦江飯店，絕大多數用繁體字書寫，下面帶有英文名稱，有些直接就是中文，街道兩側亂糟糟的，垃圾被隨意丟在巷子裡，清潔工路過時候視而不見，反正還有垃圾，不如等每天早上人少時候一起打掃。

  街道太窄，導致交通秩序混亂，三輪車撞到了一輛汽車，兩邊人正在大聲吵架，後面的人則在不停按喇叭，開車不如步行快，這是所有人的共識，中國城的範圍並不算大，去哪裡步行就可以，很方便。

  紅燈籠、翹角小樓、各種牌坊，這片破舊的地方很有人情味，總是這麼熱鬧，各地小吃眾多，還有人表演雜耍，就像是香江一樣，各地文化在這裡交流融合，並且結合了美國本地文化，形成別具特色的風土人情，剛來的華人總是覺得有趣，本地年輕人則認為很正常，反倒不習慣在美國其他地方生活……

  

  在老舊的電影院裡看了場電影。

  DVD、VCD等等私人家庭放映設備還沒出現，絕大多數人除了電視以外，就只能來電影院看電影，畫質並不清楚，聲音也帶有噪音，以這個時代環境來看，出現這些情況都是正常的，因為《奪寶奇兵》第一部取得巨大成功，積累了不少粉絲，所以今天來了許多人觀看第二部。

  蘇木看得津津有味，而昨晚熬夜看武俠小說，突然疲憊的李平安，早在電影剛開始時候就睡著，一覺睡到電影結束，被蘇木搖醒時候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嘴裡嘟囔著：「嗯？天亮了？」

  「……電影放完了，擦擦你嘴邊的口水，都流到胸口上去啦。」蘇木哭笑不得回答說，站起身帶上空的可樂杯子往外走，他喜歡看電影，是平時為數不多的樂趣之一，去年喬治-盧卡斯導演拍攝的《星球大戰3》上映後，傳出不會繼續拍攝第四部的消息，讓他失望了很久。

  前些天聽廣播，意外聽說《星球大戰》第八部《最後的絕對武士》上映票房不錯的消息，這讓蘇木的忍不住覺得那些播放惡搞廣播的傢伙，肯定同樣也是星戰迷，就像有人告訴說2050年人類會跟外星人接觸，他不相信電台里的內容並不奇怪，暫時還缺少一個契機——讓他看清真相的契機。

  走出影廳門口後，將空杯子丟進垃圾桶，光線突然明朗起來，李平安眯著眼睛伸懶腰，對蘇木說：「剛才做了個美夢，夢到我發財了，就在滿池子的鈔票里游來游去。

  我這回真的想好了，這學期讀完就退學，即使被我爸打斷腿我也不想上了，每天在學校里睡覺，搞得我晚上都睡不著。

  你真覺得賣電腦有錢途？我是說金錢的錢，你知道吧，這東西那麼貴，會有人買嘛？」

  「你問我我哪知道，在沒想好做什麼事之前，先繼續在學校里待著吧，這么小年紀出去打工別人都不要，難道你想進餐廳洗盤子？」

  蘇木說完，被李平安影響到，也打了個瞌睡，補充道：「說不定以後價格就降下來了呢，比爾-蓋茨先生、史蒂夫-賈伯斯先生等等，不都是因為個人電腦行業發財了。

  全球華人首富王安先生，現在因為賣電腦和配件，身價都高達二十多億美元了，肯定很有錢途，對，就是那個錢。」

  「華人首富？誰？

  哇靠，那麼多錢，出門都能買私人飛機了吧？」

  李平安被嚇醒，以他的見識很難想像出二十多億美元究竟是多少錢，只知道非常非常多，再次開口說：「賈伯斯？蓋茨？

  這兩位是誰？怎麼你說的人我一個都不認識。」

  丟個白眼給自己朋友，蘇木說：「拜託，多看點報紙你就知道他們啦，整天看武俠小說，你們家訂閱的報紙堆在門口都要發霉了。」

  「算了算了，反正又不是我自己的錢，到時候我去問問我爸，他全國各地到處跑，應該知道一些東西。

  我媽希望我去學牙醫，牙醫應該也算醫生吧，當牙醫非常賺錢，不過萬一誰有口臭，我豈不是會被熏死。

  哦，有件事忘記告訴你，我暑假時候又要去我奶奶家，真不喜歡舊金山，可是我爸一定要讓我去，他怕我留在家裡亂玩。」

  「嗯，九月份再見，他的擔心很有道理。」

  「……」

  這是個格外棒的時代，軍用的電腦正在逐漸開始進入社會。

  就在去年的福布斯富豪榜上，第一次在前十名單里出現了華人的名字——王安。

  美國第七大富豪，王安電腦公司的創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