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陌路

  「諸藥賦性，此類最寒冷。犀角解乎心熱，羚羊清乎......清乎......」

  「把手伸出來！」神色威嚴的老婆婆看著眼前的少女。

  「婆婆，能不能不打，昨天打的還沒好呢。」少女委屈的睜著一雙大眼睛，一臉祈求的模樣。

  「不行！」老婆婆沉著臉，「一篇藥賦歌訣你看看你背了多久，把手伸出來！」

  少女癟著嘴巴，一臉不情願的伸出了手，「那婆婆你輕點......啊！」

  屋內殺豬一般的聲音響起來，響徹了整個山林，驚起了林中飛鳥。

  「明天要是還背不下來，十倍懲罰！」老婆婆留下了一句話，轉身離去。

  那少女伸手捂著手心，疼的齜牙咧嘴，朝著老婆婆做了個鬼臉，正巧老婆婆回了個頭，嚇得她立刻將臉上的表情收斂起來，做出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

  老婆婆哼了一聲，背著手離開了。

  

  等確認老婆婆離開後，那少女這才看了眼桌上放著的一本藥經，越看越困，見婆婆不在，偷偷跑了出去。

  她叫青洛，跟婆婆一同居住在這個片須與山上。

  婆婆說她以前得了一場怪病，將以前的事情都忘光了，所以她所有的記憶就是根婆婆生活在這片須與山上的三年了。

  哼著山歌，嘴裡叼著根隨手摘得野草，青洛找了棵樹下坐著，靠著樹幹懶洋洋的閉著眼睛曬太陽。

  須與山與世隔絕，這三年中她每天的生活就是跟著婆婆認識各種各樣的藥草，日復一日，日日如此，無趣極了。

  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呢？

  青洛很多時候一個人發呆就會想著，如果有機會能到外面看看該多好。

  不過這個想法她只敢偷偷在心裡想想，上次她無意中提了一句，引得婆婆大怒，罰她跪了兩天，從此她就知道這事不能提。

  可越是不讓她提她就越是想看看，這種感覺近來尤其的強烈。

  頭頂上鳥兒啾啾叫了兩聲，青洛覺得臉上有什麼熱熱的東西掉在臉上，她伸手一摸，頓時一張臉黑了下來，「你這隻臭鳥，你竟然敢在我臉上拉屎！」

  那鳥兒也不怕她，叫囂一樣的又叫了兩聲，引得青洛大怒，抓著地上的石頭便砸了過去，「看我抓到你今晚吃烤鳥！」

  啾啾兩聲叫，那鳥兒張開翅膀，轉眼間已經飛的老高。

  青洛無奈只得作罷，她抬頭看著天空，心裡想著，也不知道外面的天空是什麼樣子的。

  等青洛回到小屋子的時候，婆婆沉著臉坐在屋內等她，她心知要倒霉了，低著頭跪在了地上，主動伸出了雙手，「婆婆，我知道錯了，您懲罰我吧。」

  巫婆婆看了她一眼，「族中有急事我要立刻回去一趟，這段日子你自己好好背誦藥訣，我回來要是還背不出來，小心你的手！」

  青洛驚訝的睜大了眼睛，「我能不能也跟您一起去？」

  「不行！」

  毫無意外的被拒絕了，婆婆除了是她的師父以外，還是羌族的大祭司，每年都要回到羌族一段時間。

  青洛他們現在居住的須與山是夾在大魏朝和羌族之間的一個地方，聽說三年前羌族和大魏簽訂了永久和平的條約，並且將羌族的公主殿下嫁給了大魏的一個人。

  這些事當然不會是婆婆告訴她的，是來找婆婆的人說起的時候，她偷偷聽到的。

  「你身體不好，哪裡也不能去，乖乖在這裡等我回來。」巫婆婆說道。

  青洛三年前生的那場大病之後，再醒來身體便比尋常人虛弱，第一年的時候她幾乎每天都要靠著藥物續命，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第二年的時候她好了不少，但仍舊需要靜養，這第三年她總算勉強康復了，雖然還是要定期服藥，但平時已經跟常人無異了。

  「我知道了，婆婆你回來記得給我帶芝麻糖。」青洛討好的看著婆婆，她最喜歡的就是芝麻糖，以前每次婆婆出外回來都會給她帶一些。

  巫婆婆淡淡道，「你把藥訣都背下來我就給你帶。」

  「我保證都背好，絕不偷懶。」青洛立刻拍著胸脯保證，其實婆婆教給她的那些藥訣，藥經她都背下來了，前幾年連路都不能走，她每天躺著無所事事只能看這些東西打發時間，加上她記憶力特別好，幾乎過目不忘，所以只用了不到半年時間全都背熟了，只是她一直裝作自己很笨的樣子。

  因為只有她背不出藥訣的時候，婆婆才不會對她小心翼翼地，會露出正常的神色，冷著臉要懲罰她，而她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肆無忌憚的撒嬌耍賴，因此樂此不疲。

  巫婆婆離開了須與山，青洛又無聊了，一個人躺在小院子裡，曬著太陽。

  第一天她對著風說話。

  第二天她對著月亮說話。

  第三天她對著天上的飛鳥說話。

  總之沒有一個搭理她的，青洛實在堅持不住了，想著婆婆每次出門都要兩個月左右能回來，她何不趁此機會偷偷下山，等到婆婆快回來的時候再返回，這樣就神不知鬼不覺了。

  怎麼有這麼好的主意！

  青洛對自己的聰慧敬佩不已，當即收拾了幾件衣裳，背著個小包袱就下山去了。

  巫婆婆在羌族，青洛自然不會自投羅網，因此下山之後便直接朝著大魏的方向而去。

  暮春三月，草長鶯飛。

  青洛看著眼前平陽城三個字，揚了揚眉毛，「各種美食你們等著，我來了！」

  「冰糖葫蘆，一文錢一串！」

  「來一串來一串！」

  「姑娘，大肉包子要不要也來一個？」一旁包子鋪的小販笑眯眯地問道。

  青洛吸了吸鼻子，立刻歡喜的點頭，「要要要，給我來兩個肉包子。」

  「我這個白糖糕也不錯呢。」又有人圍了過來。

  青洛看著這個好吃，那個也好吃，當即愉快的一樣買了一份，沒多久兩隻手便拎著滿滿的東西，她聞到了一陣酒菜香味。

  前面有酒樓，進進出出的好多人的樣子，青洛當即朝著那家酒樓而去。

  她手裡拎著不少吃的，進門的時候沒看到裡面有人走出來，直接一頭撞了上去，手上的冰糖葫蘆直接粘在了對方的衣服上。

  未見其人，先看到被弄髒的衣裳。

  即便青洛不認識這種料子，也知道這應該價值不菲，壞了壞了，做壞事了。

  「我不是故意的，抱歉，抱歉。」她急忙朝著後面退了一步，低著頭朝對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