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如故

  張氏母子兩人歸還了信物之後便告辭離去，徐氏派人送他們出府。

  下人在前方引路，張氏母子兩人跟在後面。

  路過後花園的時候那下人明顯面上有些急色，原是腹中不適。

  張氏母子也是好說話，問明緣由後便讓人先離去。

  「兩位稍等片刻，小的去去就來。」下人說完急匆匆小跑著離去了。

  「淮兒，是娘對不起你。」張夫人難掩面上愧疚，今日來蘇家就是自取其辱罷了。

  「母親不必自責，今日之事我們來之前不是已經猜到了嗎？」少年溫聲說道，似乎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

  

  張夫人看著自己的兒子，越發覺得心中難過，她的兒子孝順懂事，文才武功皆是一流，如果不是張大人前陣子得罪了人，她又怎麼會想藉助兒子的親事來找到一個靠山。

  「哎。罷了，蘇家和我們到底無緣。」張夫人嘆了口氣，「只是你爹的事情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今日我親自來退親，想必蘇家那位方姨娘會很高興，母親回去之後只要派人送封書信來，求那位方姨娘幫著在蘇承德面前說說話，想必她不會拒絕的。」

  「為何？」張夫人不解的問道，「那方姨娘現如今巴不得我們離得遠遠的才好，你看她剛才託病不見便知道一二了。」

  「剛才她不敢出來是怕我們變卦，因此才躲著，但我們求她這件事她一定會答應，既可以彰顯對我們的恩情，又能夠顯示她在蘇府的地位，她不會拒絕的。」

  當然還有一個理由，就是可以藉機警告一下張家。

  「希望如此吧。」張夫人面上心事重重。

  適才離去的下人急返回來，張夫人就此住口。

  說話功夫已經穿過了蘇府的後花園，往前過了垂花門便可以從側門出府了。

  遠遠地有女子的笑聲傳來。

  張氏母子停下步子，循著聲音望過去。

  遠遠的看不清楚，但見一粉衣少女站在樹下，手上拿著根竹竿正在打棗子，旁邊兩個小丫鬟在跟著撿落了一地的棗子。

  「這位是蘇家小姐嗎？」張夫人問道。

  前面的小廝望了眼，回頭道，「這是我們大小姐。」

  白衣少年駐足看過去。

  蘇家有顆大棗樹，比蘇錦年紀都要大。

  這會正好是最後一茬秋棗了，蘇錦一早起來便領著人過來打棗子。

  她不知為何打著打著突然覺得後面有人在看她，轉過頭的時候剛好遠遠的有人在看向這邊，雖看不清容貌卻莫名覺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那少年駐足僅僅是一瞬，很快轉身穿過垂花門去了。

  「今日府中來客人了嗎？」蘇錦目光看向垂花門的方向自言自語道。

  玉秀正低頭撿棗子，聞言問道，「要不要奴婢一會去打聽下是何人？」

  「不用了，反正和我們沒有關係。」蘇錦搖搖頭，她沖玉秀笑道，「我們趕緊把棗子收拾好，晚點時候做些棗泥糕嘗嘗。」

  玉秀一聽頓時笑開了花，主僕兩個動作麻利的將地上的棗子收拾好，一道回了院子去。

  蘇錦因為幫蘇承德恢復了爵位有功，加上也同時得了文昌公主的眼緣，蘇承德對這個大女兒也格外的和顏悅色。

  這樣的和顏悅色下，對蘇錦最大的好處就是她現在可以隨意出府。

  蘇承德為了彰顯自己對蘇錦的不同，甚至給她定製了一塊玉牌，拿著玉牌可以任意進出府門，無人敢攔著。

  蘇錦拿到玉牌的當天就試了試，果然可以輕易出門。

  她出外習慣做男子打扮，一來省事，二來也是為安全考慮。現如今她年紀小，身材發育都不明顯，加上臉上刻意畫的偏黑，倒是不容易被人看出來。

  蘇錦出府是想去看望燕秀，她上次托燕秀的事情也不知道現在有沒有眉目。

  等她到了百香居卻沒見到燕秀，聽客棧的老闆說燕秀在半個月前就退了房子離開了。

  蘇錦雖覺得有些意外，但也沒有多難過，她幫燕秀完全是因為幾年後燕秀會成為燕貴妃，但既然走了就走了。

  燕秀沒見到，蘇錦也無處可去便打算隨便在街上晃一圈就回去了。

  中午的時候，蘇錦找了個酒樓坐下吃了點東西。

  旁邊桌子上坐著一家三口，一對夫妻帶著一個女孩，那男女似乎很著急的樣子，一頓飯的功夫催促了那個女孩數次。

  那男女都是面貌尋常，卻有個極為漂亮的女兒，即使那女孩穿著粗布衣裳，臉上也有些髒，但還是漂亮的讓人驚訝。

  蘇錦不由得多看了幾眼，正因為這幾眼讓她一點點神色凝重了起來。

  這根本不是一家三口，而是一男一女兩個人販子。

  低頭吃飯的女孩抬起頭，無聲地沖蘇錦對了個口型。

  救我。

  蘇錦看懂了，可也為難了。

  直覺告訴她不要多管閒事，這兩個人一看就不是善茬，她又是個女子，還是不要多管閒事的好。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那男人眼神不善地看了過來，目光中警告意味十分明顯。

  蘇錦收回視線，佯裝低頭繼續吃飯。

  適逢中午，酒樓裡面人越來越多，很多人都開始注意到那個漂亮的女孩。

  那男女也察覺到了，匆匆叫了小二結帳之後，便帶著女孩走了。

  從酒樓出來之後，他們直接上了等候在門口的一輛馬車。

  看方向是要往城外走。

  那女人上了車之後舒了口氣，對外面駕車的男人道，「未免節外生枝，我們趕緊離開這裡。」

  男人駕著馬車很快朝著城門口過去。

  街上人很多，馬車走到街中央就被迫停了下來，前面路上兩個小販不知為何鬧了起來，將半條路都堵住了。

  駕車的男人見此只能跳下馬車，他去前面的路上查看。

  車簾突然被人掀開，冷不防地探進來幾個小乞丐的臉，對著車內的女人道，「善心的夫人賞我們點銀子吧。」

  那女人揮手不耐煩的罵道，「哪裡來的小要飯的，趕緊給我滾開！」

  她這一罵頓時惹得幾個小乞丐的不滿，他們對著車內的女子開始扔石子和糞球，一邊仍一邊還哈哈大笑。

  那女人頓時怒火中燒，衣服上沾了糞球，臭烘烘的味道氣的她直接下了車，張牙舞爪的對著那幾個小乞丐就要打。

  小乞丐人多，很快將她圍了起來，一邊唱著歌罵她一邊繼續扔糞球。

  車內的女孩嚇得臉色蒼白，突然車簾再度被人掀開，有一張陌生的臉伸了進來，朝她伸手道，「快出來，我帶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