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扮豬吃老虎

2024-05-28 05:07:41 作者: 暖夏南風

  夜涼如水,滿月懸空,昀王府里華燈明亮,庭院的葡萄藤架下面,一個身穿暗紫色家常對襟長袍,外罩黑色大氅的男子正在煮茶,及腰的黑髮松松垮垮地以一條青絲帶綁著,幾縷頭髮垂在兩鬢,襯得他更加面若冠玉優雅高貴,眼線平直目光深幽。

  他動作如行雲流水地提起爐子泡茶,茶香清香綿長,在空氣中溢開。

  這優雅邪魅的男子便是當朝三王爺鳳容崢,是幾位皇子中第一個封王的王爺。

  「王爺,您猜的果然沒錯,江家將江梓瑗送走了。」一個穿著黑色勁裝的年輕男子悄然出現,跪在那人面前低聲說著。

  男子狹長的眸子微挑,嘴角浮起一個魅氣森冷的淺笑,「原來江家果然有個傻子,太后娘娘果然疼惜本王,居然給本王指婚一個傻子,江梓瑗被送到何處了?」

  

  「江景宗下令送去莊子裡養病,不過,屬下跟蹤了一路,發現江梓瑗沒有被送到莊子,而是去了半月觀。」

  鳳容崢深邃的眼眸閃過一抹暗芒,送去半月觀,這是想要暗中弄死江梓瑗麼?

  「本王知道了,下去吧。」鳳容崢淡淡地揮手。

  待那屬下退下,黑暗中走出一個身形挺拔的俊逸男子,他在鳳容崢面前坐下,拿起一杯茶喝了一口,「三哥的茶一如既往好喝啊。」

  鳳容崢眸色幽冷地看了對方一眼。「五弟好閒情。」

  「三哥,你真要娶那個江梓瑗啊?我打聽過了,那姑娘不但是個傻子,江景宗也沒認她當女兒,江家姑娘們的排行都沒算上她的。」鳳容俊坐了下來,忍不住說道。

  「這是我的事。」鳳容崢瞟了他一眼,「你別多管閒事。」

  「三哥……」鳳容俊還想再說什麼,看到鳳容崢冷然的臉色,他摸了摸鼻尖不敢再說了。

  鳳容崢站了起來,「我有事要出去,你回宮去吧。」

  「我和你一起去。」鳳容俊叫道。

  鳳容崢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夜色中了。

  ……

  ……

  有什麼比穿越之後發現又要死一次更悲催的?

  江梓瑗兩日前迷迷糊糊地醒來,發現自己穿越到一個不知名朝代,腦子還沒清醒,就被本尊的父親一通大罵,這兩天,本尊的記憶斷斷續續地在她腦海里出現,她能夠大約了解自己的處境。

  就是個爹不愛娘不強的小可憐,還是個傻兮兮的廢物。

  「嫲嫲,我們要去哪裡啊?」江梓瑗小聲地問道。

  「自然是去你應該去的地方。」夏嫲嫲冷哼。

  「什麼是我應該去的地方?」江梓瑗繼續地問,剛剛外面的車夫叫這個婆子夏嫲嫲,應該是下人吧。

  另一個嫲嫲冷笑道,「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就憑你這種廢物也想跟二姑娘爭三王爺,哼。」

  「三王爺?」江梓瑗皺眉,她想起來了,好像太后給本尊賜婚了,將她賜給什麼三王爺,結果就引起江雪柔的嫉妒,把本尊給推到湖裡了。

  夏嫲嫲叫道,「劉家的,你跟個傻子說那麼多做什麼,別理她,將人送到半月觀就不關我們的事了,到時候跟老爺說人病死了,誰又能知道。」

  「死了也乾淨。」劉嫲嫲笑道。

  兩人相視一笑,陰森森地笑了起來。

  江梓瑗眼皮都不撩一下,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哦,原來是想弄死她啊。

  江梓瑗知道了自己會被送去哪裡,心裡也不緊張,由著那兩個婆子一路上冷嘲熱諷,她乾脆假裝睡了過去。

  聽到江梓瑗發出豬一樣的鼻鼾聲,夏嫲嫲冷笑說,「夫人說了,等上了半月觀,趁她睡覺的時候推到山下去,到時候我們就跟老爺說,是那傻丫頭自己貪玩跑到山上去,不小心摔死的。」

  「在茶裡面下藥……」

  江梓瑗對這兩個婆子完全無語了,想要害人也別這麼光明正大啊,當她已經死了麼?

  她知道她們口中的夫人是誰,並不是本尊的母親玉氏,而是江景宗另娶的女人,替代了玉氏正室的位置,將玉氏母子三人逼去鄉下住了十年,是個很惡毒的女人。

  江梓瑗越想越氣,真是替玉氏不甘心,不能就這麼放過朱氏!

  本來還想一走了之的,現在仔細想想,簡直太特麼便宜朱氏和江雪柔兩個婊砸了,那母女不是很想她死麼,那她乾脆就將計就計,回去嚇死她丫的。

  新仇舊恨的帳回去一起跟她們算好了。

  半月觀因為半月山而聞名,江梓瑗一路假睡,一直到了半月觀,依舊沒有想要醒來的意思。

  「靜慧師太,怕是要叨擾您幾天了。」夏嫲嫲客客氣氣地說道。

  江梓瑗悄悄地睜開一條線縫,看到夏嫲嫲正跟一個老尼姑在說話,那尼姑看起來有三十歲左右,長得一臉刻薄相。

  「夏嫲嫲,你客氣了,江夫人平時在半月觀添了不少香火,我們招待江家姑娘,也是應該的。」靜慧師太笑眯眯地說。

  夏嫲嫲立刻將手裡一袋沉手的荷包遞上去,「那一切就有勞師太了。」

  靜慧掂了掂荷包,眼中閃過貪婪的喜色,「這就是那個孽障?」

  「正是,師太,既是孽障,就要請你替我們夫人收了她。」夏嫲嫲笑著說。

  聽著外面夏嫲嫲和尼姑的對話,江梓瑗在心裡哼了哼,原來朱氏跟半月觀的尼姑根本是一丘之貉,什麼靜慧師太,比滅絕師太還要歹毒。

  本來江梓瑗還想繼續裝睡的,聽到夏嫲嫲叫道,「快將這廢物叫醒。」

  江梓瑗只好假裝醒來,迷迷糊糊地被引到道觀裡面去。

  「夏嫲嫲,我餓了,要吃肉!」江梓瑗被帶進廂房之後,立刻踢開鞋子,大聲地叫嚷著。

  「好,我去給你拿吃的。」夏嫲嫲立刻說道。

  是靜慧親自給江梓瑗送膳食,大魚大肉,簡直比江梓瑗平日在家裡吃的還要豐富。

  呵呵,道觀裡面居然還有肉,還真是聞所未聞啊。

  「啊呸,都沒放鹽的,不要吃。」江梓瑗吃了一口牛肉,立刻吐了出來。

  「怎麼會,明明放鹽了。」靜慧叫道。

  江梓瑗又吃了幾口,全都吐了出來,「真難吃。」

  如此幾次,桌子上的菜一口沒進江梓瑗嘴裡,反而弄得滿地都是。

  靜慧越來越著急。

  「怎麼會是甜的。」江梓瑗繼續吐了一口。

  「不可能,這都是我親自煮的。」她明明下的是鹽。

  江梓瑗往靜慧嘴裡塞了一口牛肉,「你吃你吃,是甜的。」

  靜慧被她餵得措手不及,將牛肉給噎了下去,「不是甜的,你那是什麼嘴。」

  「那你再試試這個。」江梓瑗又餵了她一大塊魚肉。

  「咳咳……」靜慧被魚骨給哽住了。

  江梓瑗嚇得不知所措,急忙將手邊的茶送到她嘴邊,「喝茶,不然你會死的。」

  靜慧接過茶一口氣給喝了下去,總算順過氣來。

  「師太,原來你是吃魚吃肉的啊。」江梓瑗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眼中哪裡還有剛剛的呆滯痴傻,分明清澈狡黠得讓人心驚。

  「我……我……」靜慧臉色變了變,正要找藉口的時候,整個人已經軟軟地倒下了。

  江梓瑗拍了拍手,眼中帶著靈動俏皮的笑意,看著躺在地上不動的靜慧師太,她立刻吹熄了屋裡的燈火,吃力地拖著靜慧到床榻上,用被子卷了起來後,急忙躲到角落去。

  夏嫲嫲和劉嫲嫲在外面叫了幾聲,「姑娘?」

  「看來是昏睡過去了。」夏嫲嫲低聲說,「進去吧。」

  江梓瑗看著她們兩人抹黑走了進來,接著外面的月光,看到床榻上躺著一個人,立刻就合力抬了起來。

  廂房後面是個小樹林,經過樹林就是懸崖,江梓瑗一路跟著,她穿越之前好歹跟當警察的老爸學過幾年的功夫,雖然經常被鄙視是三腳貓。

  「姑娘,要你死的人不是我們,你死之後,要是不瞑目的話,冤有頭債有主,就去找夫人吧。」夏嫲嫲抬得滿頭大汗,將被子裡的人給放到地上,抬腳用力地踹下山了。

  夏嫲嫲聽到山下換來重物落地的聲音,咽了咽口水,「我們快走。」

  江梓瑗秀眉一挑,將頭上的珠釵都拿了下來,從另外一邊走到懸崖邊上,把所有頭髮都披到臉上,身子匍匐在地上,像某部恐怖片的女主一樣爬向已經慌忙要跑出樹林的婆子。

  「夏嫲嫲……」江梓瑗聲音陰森森的,透著一股悽厲的恐怖味道。

  走在前面的夏嫲嫲忽然身子一僵,扯住旁邊的劉嫲嫲,「劉家的,你剛剛聽到什麼了?」

  劉嫲嫲顫抖著聲音,「我……我什麼都沒聽到。」

  「夏嫲嫲,劉嫲嫲,我死得好慘……」江梓瑗像蜘蛛一樣爬了過來。

  夏嫲嫲到底膽子比較大,她吞咽著口水,回頭一看,月光幽暗地落在江梓瑗身上,滿臉長發看不到五官,詭異的爬行動作,「啊啊啊……姑娘,不是老奴要害死你,是夫人,是夫人啊……」

  「是你們摔死我的,我的腳斷了,站不起來了,你們賠我的腳。」江梓瑗伸出手抓住她們兩人的腳踝。

  「救……救命啊,鬼啊!」夏嫲嫲和劉嫲嫲雙腳發軟跌坐在地上。

  空氣中蔓延開一股尿騷味,兩個婆子嚇得尿了一地。

  江梓瑗心裡覺得好笑,不過,要是這麼放過這兩個惡毒的婆子,那就太便宜她們了。

  「你們賠我的命來。」江梓瑗指尖出現一點銀光,她的手慢慢地伸向夏嫲嫲的脖子,銀光一閃,夏嫲嫲兩眼一翻暈倒過去。

  劉嫲嫲見了更加嚇破膽,「姑娘,不關我們的事,是夫人要我們這麼做的,是她要我們殺死你的……」

  江梓瑗的手準備伸向她的時候,忽地聽到樹林裡傳來聲音,她撇了撇嘴,只好手腳伶俐地爬到旁邊的一顆大樹上了。

  只顧著害怕的劉嫲嫲根本沒發現江梓瑗去了哪裡。

  「劉嫲嫲……」前來找她們的是道觀里的尼姑。

  「有鬼,有鬼!」劉嫲嫲叫道。

  聽到劉嫲嫲神志不清,旁邊又躺著昏迷不醒的夏嫲嫲,幾個尼姑面面相覷,急忙將人給抬走了。

  江梓瑗在樹上拍了拍手,咧嘴無聲地笑了起來,哼,敢對她下狠手,不嚇死你們才怪!

  「原來江家的傻子如此不同凡響,今天還真是大開眼界啊。」幽靜的樹林裡,一道低沉清冷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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