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段家

  劉嘉佳上前給段老夫人和段舅母請安，站在下首盯著劉嘉佳髮簪看的段瑤回過神來，給劉嘉佳行禮。嚴嬤嬤在身後不悅地看了段瑤一眼，心裡唾棄，沒有規矩。

  段老夫人當沒有看見，拉過劉嘉佳，親熱地道，「五年前聽說你來了京城，你舅舅就想將你接到府里，可是知道你被陳相夫人接到陳府，想著陳府那樣富貴的門庭比咱們府上不知道好上多少，你舅舅為了你的前程，才沒有登陳府的門，後來你去了蘇州三年，你舅舅也是時刻擔憂你在蘇州過得不好，還好陳大人三年任期後就回了京城述職，你也跟著回來，你舅舅又想將你接來，是我這個老婆子攔下他不讓接你，你馬上到了定親的年紀，有陳老夫人給你把關，決定能給你找個好人家，你看，現在好了，顯郡王府是京城一等一的勛貴人家，這真是求也求不來的好親事。」

  劉嘉佳一臉感動地看著段舅舅，「我知道舅舅疼我，我在陳府什麼都好，只是出門不方便，沒有長輩在旁，輕易不好出門走動，所以回來京城這麼長時間只給舅舅報了平安，還望舅舅不要責怪。」

  段舅舅急忙搖搖頭，「到底是寄人籬下，我知道你的艱難，自不會怪你。」

  劉嘉佳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那我就放心了，我小時候母親總和我說舅舅最深明大義，母親去了寧州府也時常懷念舅舅小時候對她的照顧和疼愛。」

  

  段舅舅想起早逝的妹妹和妹夫，傷感地道，「你母親自小就懂事乖巧，看著你就像看著你母親一樣，只是好人不償命，哎。」說著眼裡又有了淚光。段舅母撇了撇嘴，劉嘉佳眼尖地看到。

  還是段老夫人嗔怪地看著段舅舅，打斷他的感傷，「你看你，嘉佳好不容易到府里來一趟，說這些傷心的事幹什麼？」

  段舅舅也反應過來，急忙招呼劉嘉佳，「嘉佳，這是你舅母吩咐人買的五芳齋的點心，味道很好，你快嘗嘗。」

  劉嘉佳順從地拿起一塊點心，剛咬了一口，段瑤這時看著劉嘉佳開口道，「表姐，聽說你家很氣派寬敞，就你一個人住太空曠了，我也沒什麼事，我搬去陪你住可以嗎？」

  嚴嬤嬤更加不悅地看向段瑤，剛要開口斥駁，這時劉嘉佳咽下點心，悠悠地道，「本應該邀請你們都去府里做客的，但是府內常年沒人居住，很多屋子已經年久失修，這兩天我正要尋了泥瓦匠將府內重建一番。等建好了，我給表妹下帖子。」

  說完屋內一靜，段舅舅覺得丟人，抬頭訓斥，「你表姐剛定親，正是要忙著繡嫁妝的時候，你跟著倒什麼亂？」

  段舅媽這時開口道，「說起嫁妝，嘉佳，你看也沒個人幫你置辦嫁妝，總不能讓你自己置辦，我和你舅舅是你的至親，這時候沒有放任不管的道理，明個兒我帶著你表妹去幫你，你只管吩咐。」

  段老夫人一直低著頭，嘴裡念叨著佛經，全神貫注，好像堂內的聲音內有入耳。段舅舅有些訕訕，支支吾吾地道，「嘉佳，你看，府上就你一位主子，總不能讓僕人操持嫁妝。你舅母在京城多年，最是了解京城為女兒置辦嫁妝的規矩，絕不會出錯。」

  劉嘉佳看了一眼依舊閉目的段老夫人和看向她的三人，沒有說話。段瑤等不及，尖利地高聲叫道，「表姐，你別不知好歹，我們可是為你好，你要嫁的可是郡王府，要是嫁妝出了錯，是要被人恥笑的。」

  劉嘉佳挑了挑眉，不甚在意地道，「是嗎？」

  段舅母著急的開口，「你這孩子，你可不能大意，這是現在頂頂重要的事，要是嫁妝上不了台面，讓夫家瞧不起，以後你的日子就難過了。」

  劉嘉佳依舊不緊不慢，「也不見得吧？」段舅媽著急地拽了拽段舅舅的袖子，奈何段舅舅學問好，口條笨拙，看著表情但是明顯不太願意的劉嘉佳，更是為難，這時段老夫人終於念完經，慢慢地開口道，「嘉佳，你還小，你不知道，嫁妝是女子一輩子的體面，大戶人家給女兒準備的嫁妝從莊子、鋪子等生息的財產到日常用到的床、柜子，甚至木盆、馬桶都是要準備的，就是為了女兒有底氣，這是萬萬不可馬虎的。」

  劉嘉佳「哦」的一聲表示疑問，「是嗎？我記得我母親嫁給父親的時候嫁妝只有一個位置偏僻的鋪子、兩個丫鬟，和幾件首飾，外加兩個丫鬟。可是自我記事，父親和母親一直恩愛有加。」

  段老夫人被噎住，說不出話，當年她把持府內的管家大權，對前夫人留下的嫡女自然不會有多慈愛，準備了三十二台嫁妝都是看起來氣派，實則花不了幾個錢。看著一臉無知求解的劉嘉佳，臉色一沉，「嘉佳，你母親和你的情況不一樣，你不要混淆視聽。事情擺在面前，陳府的老夫人年紀大不方便，大夫人和二夫人為了避嫌自不會插手，現在除了你舅舅和舅母，還有誰能幫你？你自己掂量掂量。」

  劉嘉佳放下手裡的茶杯，直視段老夫人，「不老您操心，裕親王妃早就傳話給我，說嫁妝的事由她為我操辦。」

  屋內一靜，段舅舅張大嘴巴震驚地看著劉嘉佳，哆哆嗦嗦地開口，「裕親王妃？」

  劉嘉佳點點頭，「對。」

  這次屋內徹底變得寂靜，段老夫人的臉色又黑又沉，段舅舅是敬畏，段舅媽則想起她的小心思，渾身一凜，雙眼恐懼。段瑤眼睛一亮，她一定要去劉府，那是裕親王妃呀，自己要是入了她的青眼，以後的前途一片光明，而後嫉妒地看著劉嘉佳，心裡想著劉嘉佳一個商賈之女都能得裕親王妃的喜愛，她怎麼說也是官宦之後，比劉嘉佳強了百倍。

  最後還是段舅舅率先轉移話題，氣氛才沒那麼僵硬，幾個人各懷心思用了午膳，劉嘉佳將準備的禮品留下，告辭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