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魚翅

  陳老夫人怕江柔在府里受欺負，將自己的一個管事嬤嬤和兩個丫鬟撥給江柔，她的這些舉動讓大夫人很是不滿，按理說陳青雲就要出嫁，作為祖母，應該多貼補一些陳青雲，讓陳青雲以後嫁過去更有底氣。其實大夫人早就為陳青雲準備好丫鬟、婆子和陪房，嫁妝更是從小就準備。可是大夫人看著陳老夫人給江柔那麼多東西，心裡就不痛快。長久下來，陳府以前的清淨後宅不復存在，只剩下不動聲色的刀光劍影。主子的行為影響了奴僕，一時府內的摩擦不斷。劉嘉佳隔幾天就能聽到明光回來說

  「廚房的媳婦子和江柔院子的丫鬟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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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小姐院子裡的丫鬟和江柔院子裡的丫鬟為了爭一碗燕窩，廝打在一起，最後那碗燕窩都潑在拉架的廚房管事嬤嬤身上。」

  「……」

  劉嘉佳除了早上請安，輕易不出門，回來後就把世安院的門緊閉，嚴嬤嬤給院子裡的丫鬟找了許多布料和針線，讓她們沒事就在屋內做針線，不要出去走動。

  就這樣過了幾天，杜莎莎在姚嬤嬤的勸說下，學著劉嘉佳，關上院門一心在屋內繡嫁妝學規矩。陳青雪則被曹氏攏在身邊看帳本學管家的本事。陳青雲的婚事定在冬月初十，大夫人有心讓陳青雲見識府里的這些烏七八糟的瑣碎事，所以每天帶著陳青雲和自己一起理事。饒是陳青雲這樣的沉穩性子，也被三天兩頭地吵鬧氣的心頭起火。大夫人則悠閒地喝著茶，慢慢地教導陳青雲，「青雲，娘告訴你，遇到這種事不要心急。內宅上的事就是這樣，今天丫鬟淘氣摔個杯子，明天婆子貪杯誤了差事，沒有大事，但是等這些小事堆積到一起，不論是主子還是奴僕的氣焰變旺，就有大事發生，發生大事也不用怕，只要咱們占著理，就都不是大事。」

  陳青雲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就這樣過了幾天。

  這天陳尚書氣急敗壞地回了院子，怒氣沖沖地和大夫人吼道，「府里怎麼成這副樣子？那些奴婢你是怎麼調教的？」

  大夫人看著失態的陳尚書，有些納罕，「老爺這是怎麼了？進來就沒頭沒腦地怒罵，你不是在前院宴客嗎？」

  陳尚書喘著粗氣，恨恨地道，「原本好好地，結果被徐相好一頓羞辱。」

  大夫人變了臉色，「怎麼回事？哪個丫鬟伺候得不妥當？」

  陳尚書看大夫人臉色，知道她也不知道其中緣故，緩了一口氣，「原本氣氛熱烈，可是壓軸菜出了岔子。」

  大夫人邊思索邊說，「我記得菜單是我和老爺一起定的，壓軸菜是蟠龍菜，這是咱們府上的拿手菜，出了什麼問題？」

  陳尚書胸膛起伏厲害，「湯里少了魚翅，徐相一口就吃出來了，徐相本就與咱們府上不對盤，說的話難聽的很。讓我好一陣下不來台。」

  大夫人也氣得不輕，高聲叫道，「房嬤嬤，去給我廚房負責今天前院宴客的廚子、婆子和丫鬟都給我叫過來，我要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廚房的人來得很快，大夫人一問，廚子是從當過御廚的宋師傅，宋師傅也很委屈，「大夫人明鑑，我做蟠龍菜已經很多年，哪回都是盛讚居多，這次則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奴婢著手的時候才發現府內沒有魚翅了，就連渣子都沒有。實在沒有辦法才只用了鮑魚和海參兩種海味煨燉。」

  大夫人又去問廚房採買，採買倒豆子一樣，「大夫人，我知道大老爺今天的宴請十分重要，昨天特意檢查了一遍，奴婢敢發誓，昨天的魚翅是夠今天做盤龍菜的。」

  大夫人眼神微妙，既然府內有存貨，最後還沒用上，就是有人將魚翅搶走用在別處了。看向廚房的管事嬤嬤，「方嬤嬤，你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方嬤嬤冷靜得多，恭敬地行了禮，條理清晰地回到，「回大夫人，今天廚房確實有魚翅，只是江小姐院子裡的大丫鬟翠玉說江小姐要吃魚翅燕窩，不顧奴婢的阻攔，將魚翅都拿走了，蟠龍菜需要小火慢煨，當時去買已經來不及，沒有辦法宋師傅只能做了沒有魚翅的蟠龍菜。」

  這時屋內變得寂靜，陳尚書近來也有耳聞，現在府里江柔院子裡的事是頂頂要緊的，陳尚書有次外出正好碰到江柔出門逛鋪子，出行的排場比他都大，原本想著江柔是自己的外甥女，母親多寵一些也無妨，現在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陳尚書就跟吞了蒼蠅一樣，難受還不能說出來。

  大夫人看著沉著臉的陳尚書，揮揮手讓人都下去，自己嘆了一口氣，「老爺，不是我挑事，要是在府內，這種事忍讓一下也就過去了，可是現在害你被徐相排揎一頓，徐相和咱們家一向不和，好不容易才答應來府上，就這樣被破壞，實在是不成樣子。」說著又嘆了一口氣，「青雲、青霜和莎莎前兩天一人剛得了一支玉釵，是我娘年輕時候攢的三塊玉石，放了幾十年，是看在青雲和莎莎要出嫁，想著青霜年紀也不小了，才拿給工匠，刻了三種樣式的髮釵，送給三人。柔姐兒到青雲院子裡做客，看到後和母親說起，母親就讓我給也去尋找一塊一樣的玉石，給柔姐兒打髮釵，老爺知道，能讓我娘藏了這麼多年的玉石，自是有價無市的，這可真是難死我了。」

  大夫人看了看陳尚書更加陰沉的臉色，接著說，「青雲還有半年多就要出嫁，不是我眼皮子淺，貪圖母親的東西，再說母親要是都不給我也挑不出什麼，那是母親的私房，她自然想給誰就給誰，可是柔姐兒到府上半年多，府內的人都看著，髮釵、髮簪、步搖、衣裙，基本沒有重樣的。這樣一對比，讓青雲心裡怎麼會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