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宴後

  明光仔細聽著嚴嬤嬤的腳步聲走遠，才開口道，「門房有個小管事，叫塗三，倒霉的很，上次小姐去裕親王府時，就是他當值，後來杜小姐他們出事，大夫人為了給一個說法，將門房的人罰了一遍，門房的管事就推塗三出來頂事，塗三被打了三十板子，趕出府去。奴婢當時心裡不踏實，畢竟和咱們有關，讓瓜皮去看塗三，瓜皮回來說，塗三當時就剩最後一口氣，奴婢心裡不安，就拿錢讓瓜皮給塗三請個大夫醫治，他命大，活了過來，只是沒了差事，還好他不是簽的死契，被趕出來，再找個差事就行，可是京城的人牙子精得很，知道他是被陳府趕出來的，大戶人家不願意要他，奴婢就和嚴嬤嬤商量，嚴嬤嬤說這樣的小事不用和您稟報，直接給利叔寫了封推薦信，利叔親自看過，說是塗三當用，就留在咱們府上當值。」

  「塗三在府上得利叔重用，一個月就還了奴婢錢，前一陣傳信給瓜皮，他願意簽死契賣到府上，只是擔心妹妹小蓮，托我照顧。我就給小蓮送過幾次塗三送進來的東西。一來二去就和小蓮熟了。」

  劉嘉佳耐心地聽完，問，「小蓮是大小姐院子裡的丫鬟？」

  

  明光點點頭，「是，小蓮是大小姐院子裡的二等丫鬟，平時很少能近身服侍，只是今天人手不夠才讓她服侍客人。小蓮今天負責守著茶房及時為客人上茶和換茶，杜小姐和永安伯府林大小姐正好坐的離茶房很近。小蓮說剛開始林大小姐很主動，杜小姐卻很冷淡，幾次後林大小姐的態度就不好起來，也說了幾句難聽的話，最後乾脆起身找其他的小姐區說話。」

  劉嘉佳無奈搖頭，真真是不可救藥，還沒進門就得罪人。

  明光沒有注意劉嘉佳的動作，自顧自地接著說，「直到最後客人到宴客廳用膳林大小姐都沒有再搭理過杜小姐。」

  劉嘉佳點點頭，「嗯，你有心了，去和嚴嬤嬤領五兩銀子，算是對你的獎勵。」

  明光高興地謝過，又扭捏地拽著衣角，不說話也不出去，劉嘉佳納悶地看著明光，「還有事嗎？」

  明光支支吾吾地道，「小姐，能不能賞奴婢兩條肉乾？」

  劉嘉佳詫異地看著突然變得羞澀的明光，拉長聲調道，「能是能，不過你要肉乾什麼？前兩天不是剛給你兩條嗎？」

  明光臉色微紅，「塗三傷的太重，為了還我錢，還沒養好就當差，我就托瓜皮給他送了兩條肉乾。」

  劉嘉佳長長地「喔」了一聲，明光跺跺腳，「小姐……」劉嘉佳大笑出聲，從荷包中拿出兩條遞給她，明光臊的沒有行李就跑出去，倒霉地遇到剛從明辰房間出來的嚴嬤嬤，看她毛毛躁躁的，抓到眼前訓了一頓。劉嘉佳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明光這是思春了。

  東院，大夫人正拉著陳青雲和陳青霜詢問今天招待的情況，陳青雲細細地說了上的是剛得的雲南白茶，都評說味道清甜回甘；點心也很受歡迎；丫鬟們都舉止得當。

  大夫人滿意地點點頭，看著兩個女兒，眼裡充滿驕傲。這次她特意和老夫人商量將小娘子們的招待地放在陳青雲的院子就是為了鍛鍊她，結果比預期的還好。放下心來，有了閒情問起旁的。

  李氏期待地問，「莎莎與林大小姐相處得怎麼樣？」

  陳青雲有些為難，陳青霜在大夫人面前一向沒有顧忌，她將茶碗重重地摔在桌子上，毫不客氣地道，「林大小姐雖然穿得有些寒酸，但是和氣知禮，主動和表姐結識，被表姐一頓排揎，生了氣。直到離府都沒有理會表姐，對我和大姐姐卻沒有遷怒，一直笑語妍妍。」

  大夫人的笑容凝固，對兩姐妹擺擺手，「你們回去安置休息吧。」房嬤嬤看著大夫人的臉色，眼神示意屋內的丫鬟，不一會兒屋內就剩她們兩人。

  大夫人胸膛起伏得厲害，看來氣得不輕，「昨天叮囑她一個時辰要林大小姐好好相處，答應得好好地，現在看來這是學會陽奉陰違這一套了。」

  房嬤嬤上前輕撫大夫人的後背順氣，「夫人別生氣，杜小姐還小，不知道內宅的深淺，您是一片苦心，想讓她和林大小姐有了閨閣友情，以後她嫁過去能過得舒坦。杜小姐心裡還憋著一口氣呢，等她真的受了轄制，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的時候就知道夫人的用心良苦了。」

  大夫人嘴角下拉，眼神兇狠，「她這是把我也怨上了，罷了，我這個當姨母的能做的都做了，再過兩個月把她送回杜府備嫁，我也算是對得起妹妹了。」

  想想不放心，叫了管事嬤嬤，細細問了宴會的細節，聽到世子夫人對劉嘉佳熱絡，臉色鐵青，對劉嘉佳更加不滿。

  杜莎莎的院子，姚嬤嬤聽了丫鬟的稟報，有些心灰意冷，想起曹氏的囑咐，還是打起精神去了正屋給杜莎莎掰開了揉碎了講其中的厲害。杜莎莎鋪在榻上哭訴了一通命運的不公，第二天頂著兩個核桃眼去給大夫人請罪，大夫人心一軟就答應帶著杜莎莎上門道歉。房嬤嬤這時眯著眼將杜莎莎打量了一圈，眼裡閃過驚訝。

  江柔則開心了一晚上，她和李修蘭談得來，兩個人已經約定好要一起去逛玉石鋪子。

  陳老夫人病好了以後，性情的輕微變化，導致陳府的規矩也隨之變化，以前陳老夫人只讓家裡的小輩一旬請一次安，現在改成每天辰時都要到正院請安，並且早膳都在正院用，還要曹氏和李氏站在身後伺候。劉嘉佳抬頭看著眼神有些渾濁的陳老夫人，又看看坐在自己下首的江柔，心裡一曬，這樣折騰，江柔更沒好日子過。劉家驥有心勸說，只是馬車糾紛讓陳老夫人對劉嘉佳的態度有所轉變，雖沒有表現出不滿，但是到底不如以前親近，劉嘉佳除了日常請安，輕易不再進正院。

  自從回到京城，陳老夫人就對江柔有著近乎執念的偏愛，府里的三個嫡親孫女都得靠後，江柔的衣裙、首飾都是嶄新的，衣裙更是每天不重樣。幸虧李氏和曹氏的嫁妝豐厚，為了不讓陳青雲她們心裡不舒服，都會私底下補給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