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外室

  魏嬤嬤看了看左右，聲音更加低，「聽說最近李氏和大老爺鬧得厲害，好像大老爺在外面養了個外室，還不是良家，被李氏知道了，咱們府上陳相定的規矩夫人知道，這是公然忤逆陳相，聽李氏身邊伺候的嬤嬤說，李氏最開始鬧得厲害，後來突然就不鬧了，和大老爺關在屋裡談了一個時辰，沒幾天大小姐的親事就定下來了。」

  曹氏已經驚得不知道說什麼了，「怎麼會這樣……大哥怎麼會幹出這樣的事……」說著醒過神，囑咐魏嬤嬤，「這事就當不知道，一定瞞得死死的，千萬不敢透出風去。」

  魏嬤嬤也有些驚懼，連連點頭答應，「是，奴婢知道了。」

  當天晚上，陳相和陳老夫人相對無言地坐在內室，陳老夫人默默流著淚，陳相無奈地看著陳老夫人，「別哭了，事情已經發生了，養不教，父之過，是我沒有將他教好。」

  陳老夫人連忙擦了眼淚，「這怎麼能怪你？他三歲啟蒙，十年寒窗苦讀，十六歲為二甲進士，從七品縣令做起，二十年一路高升成了二品大員，沒有你他怎麼會有這樣的成就，可是聖賢書都讓他讀到哪去了？竟然讓個戲子迷住心神，還讓內宅婦人捏住把柄，真真是愚不可及。」陳老夫人氣得狠了，想著今天李氏看自己的諷刺眼神，當時要是有個地縫，她一定鑽進去。原本端著婆婆的架子要教訓李氏不問她的意見就給青雲定親，誰想到李氏慢悠悠地說一句，「母親知道嗎？大老爺有一個外室，已經養了一年了。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現在媳婦就是京城的笑話，陳家，哼，三十五無子才納妾，母親還是和父親商量商量，改了這規矩吧，要不說出去我都嫌丟人。」陳老夫人震驚得都不知道李氏是什麼時候走的。

  陳相眼裡似乎藏著風暴，慚愧地對陳老夫人交代，「我思慮了一下午，這件事由咱們捅破為好，李氏既然已經表明不管此事，只能你出手將那個外室處置了，京城的人會議論，過一段時間有了新鮮事兒，他們就忘了。」

  陳老夫人還是憂慮，「可是你的聲譽……」

  陳相不在意地一笑，「又不會有人到我面前道。」

  陳老夫人還是不放心，「老大的仕途……」

  

  陳相又是一笑，「皇上不在意這些，依我對皇上的了解，他更願意看到自己的臣子有瑕疵，而不是完美無瑕。」

  陳老夫人鬆了一口氣，想到陳青雲，「那雲姐兒的親事要不要退了？」

  陳相搖了搖頭，「既然已經定親，就不必折騰了。」

  陳老夫人嘆了一口氣，「只能這樣，忠勇侯府也是京城的世家大族，沒有恰當的理由無故退親，忠勇侯府哪會同意。都怪老大，真是氣死我了。」說著陳老夫人哭著捶了捶胸口。

  陳相輕撫陳老夫人的後背，輕聲說，「不用擔心，我會教訓他。彆氣壞了身子，咱們這個年紀，最忌諱大悲大喜這樣強烈的情緒刺激。」

  陳老夫人點點頭答應，深呼吸平復下來。

  第二天陳尚書下朝回來被陳相叫到書房，一刻鐘的時間就出來，陳尚書慘白著臉，頭目森森地被隨從攙回前院書房。癱坐在椅子上，陳尚書一陣陣後怕，三年時間，他被眼前的權勢沖昏了頭腦，差點就萬劫不復。回想起陳相看陌生人的眼神，陳尚書更加懼怕，哆哆嗦嗦拿起茶杯，灌了一口熱茶，才冷靜下來。還有機會，只要及時將事情拽回正軌，一切還來得及。

  陳尚書仔細回想陳相說的話。

  「任吏部尚書三年，你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政績？相反，提攜了多少人？這些人皇上知不知道？」

  「明知道我厭惡驕淫奢靡，還執意養外室，被誰攛掇的？這麼簡單的挑撥伎倆看不出來？」

  「忠勇侯府的聖寵能維持多久？太子繼位後能容下忠勇侯嗎？如果容不下，雲姐兒該怎麼辦？」

  陳相的幾個問題砸的陳尚書心神俱震，腦袋時而清明時而糊塗，恍惚中走出書房。陳尚書仔細回想，自從任吏部尚書以來，事情都太過順利，這是有人要捧殺自己。還有一年前的事太多巧合了，自己怎麼就鬼迷心竅地將個戲子養在外面。陳尚書後悔之餘，還有些慶幸，還好父親回來得早，要不自己估計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陳老夫人晚上沒有睡好，第二天臉上的皺紋都變得深刻，她撐著疲憊的身體吩咐單嬤嬤和管家帶著人，將外室送的遠遠的，找個人家嫁了，囑咐單嬤嬤一定看到事成定局再回來。單嬤嬤行過禮後，匆匆出去找管家。雖然臊得慌，陳老夫人還是叫人去請李氏，李氏恭恭敬敬地給陳老夫人行了禮。陳老夫人看著斯文有禮的李氏，有些難以啟齒，深吸一口氣，才沉重地道，「娘知道是老大委屈了你，你放心你爹會教訓他，以後他再也不會犯這樣的錯誤。看在你們二十年的情分和三個孩子的乖巧懂事上，你原諒他犯的錯。外面那個我已經讓單嬤嬤送走，不會再讓你煩心。」

  李氏聽到這裡終於有了動容，繃著的情緒有些鬆動，她嫁進陳府二十年，一顆心都在他的身上，這些年為了他生兒育女、孝敬父母、應酬交際、管理一大家子，從來都是任勞任怨，可是現在他竟然瞞著她在外面養了外室，還是上不得台面的戲子，鬧得滿城盡知，讓她和孩子都抬不起頭。

  李氏不再像年輕的時候天真，她要為兒女考慮，她知道陳家一直有意疏遠著忠勇侯府，所以她抓著這次機會將雲姐兒定給侄子。而現在她再次為了他們選擇忍下這口氣，所以李氏眼裡蓄著眼淚，悽苦地看著陳老夫人，「母親，您放心，我不怪老爺。」

  陳老夫人看著李氏強忍的面容，不忍再說，只揮揮手，「回去吧，雲姐兒定了親，你有的忙，回去忙吧。」

  李氏順勢起身行禮後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