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二十七章 出人意料

  回到將軍府，李雲天沐浴更衣後去議事廳見安薩和哈伊部首領古爾的弟弟科蒙。

  接到高誠的公文後古爾以身體不適為由讓弟弟科蒙代他來雄鷹城議事，很顯然他並不信任雄鷹城的明軍，擔心去了會遇到不測。

  李雲天早就猜到古爾不會來雄鷹城因此也不介意，反正科蒙來了也一樣，只要能把消息帶給古爾就好。

  「兩位城主，本官這次把你們喊來是為了解決那批糧食的事情，希望兩位能化干戈為玉帛，使得百姓免受戰火之苦。」

  將軍府議事廳里，李雲天坐在主位上慢條斯理地品著茶，高誠坐在他的左下首處的位子上，沉聲向坐在下方座位處的安薩和科蒙說道。

  「大人，那些糧食使我們德摩萊部的，他們哈伊部仗著人多勢眾偷襲了我們運糧的隊伍，把那些糧食搶走了，望大人給我們做主。」安薩聞言不由得率先開口，向高誠沉聲說道，

  不知為何，安薩現在的心境竟然非常平和，要知道在來之前他已經想好了要控訴古爾搶糧的惡行，可現在他的心裡卻西安的波瀾不驚，一派平靜。

  自從目睹了李雲天跳下水救莉莎的那一幕後，安薩就知道德摩萊部這次能順利度過饑荒，很顯然李雲天與莉莎之間的關係非比尋常，因此李雲天絕對不會坐視德摩萊部的人餓肚子的。

  說實話，安薩也不知道他應不應該替莉莎感到高興，畢竟李雲天不僅是異族人而且年齡還比莉莎大那麼多，他實在是不放心莉莎跟了李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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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話又說回來了，李雲天既然是大明王族的話那麼屆時肯定虧待不了莉莎，莉莎可以在大明過上衣食無憂生活，他也可以省了不少心。

  另外，有了李雲天和莉莎這層關係他就不用擔心雄鷹城的明軍會對付他了，對德摩萊部以後的發展大有裨益。

  李雲天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不由得瞟了一眼安薩，心中對安薩此時的反應感到有些奇怪。

  安薩不僅糧食被古爾搶了弟弟還受了重傷，因此現在應該是義憤填膺才對，可他的表現卻顯得非常平靜。

  李雲天哪裡知道安薩當時也在岸邊，目睹了岸邊發生的事情，故而現在顯得胸有成竹，不用擔心得不到糧食。

  「大人，我們之間時常會爆發衝突，那些糧食是我們從他們那裡搶來的戰利品，因此理應屬於我們，如果他們要我們歸還的話那麼比以前搶了我們的東西退回來。」科蒙此次前來早有準備，理直氣壯地說道。

  「本官糾正你一下，那些糧食並不屬德摩萊部，是官府發給他們的賑濟糧，只能用來賑濟德摩萊部的百姓，不能換做他用，否則就觸犯了律法。」不等安薩開口，高誠已經鄭重其事地向科蒙說道。

  「賑濟糧？」科蒙聞言頓時怔住了，萬萬想不到高誠竟然會說出如此一番話來，隨後不無驚訝地說道，「這些糧食不是他們搶來的嗎？」

  安薩也怔了怔，隨後他想起了一件事情，不由得抬頭望向了坐在椅子上品著茶的李雲天，莉莎曾靜問過他李雲天給她這些糧食的原因，還說李雲天說他知道，不過他當時並沒有明白李雲天的用意。

  直到這個時候，安薩終於明白了李雲天為何要給莉莎糧食了，原來這些糧食是賑濟糧。

  換句話來說，李雲天是把德摩萊部的百姓當成了大明的子民，否則的話莉莎豈能拿到那些糧食？

  對於這個發現安薩是倍感震驚，一直以來他都覺得官府想要消滅他們這些部族，可李雲天的舉動令他百思不得其解，李雲天完全沒有必要幫德摩萊部。

  「你以官軍是紙糊得不成，連打都不打就把糧食拱手相送？」高誠聞言不由得冷笑了一聲，「你要知道，私下動用軍糧可是大罪，誰人敢做出這種不要命的事情來？」

  「可……可市面上都在流傳是他們劫了明軍的糧食，並沒有提及賑濟糧的事情。」蒙科回過神來，一臉愕然地望著高誠說道。

  「沒有提及並不表示沒有，那些賑濟糧屬於朝廷，如今在本官的轄地內被搶，如果不能把它們找回來的話本官可是會受到連累的。」高誠面無表情地望著蒙科，「為了大家都好，你們最好把糧食還回來。」

  「大人，那些糧食已經分給了百姓，要想再收回來可就難上加難了，既然我們也是大明的子民，用那些糧食來賑濟我們不就好了。」蒙科的臉色微微一變，隨後想到了什麼，連忙開口說道。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倘若大家都沒有規矩亂來一番的話這個世道豈不是亂了。」高誠冷冷地望著蒙科，「你們哈伊部的人我們當然也會管了，過些天官府就會統一向諸部發放賑濟，在此之前你們搶了的那些糧食必須要還回來。」

  「官府要給我們發賑濟糧？」蒙科這下頓時呆住了，有些難以置信地望著高誠，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事情，官府不找他們要糧食就好了哪裡還會給他們發糧食？

  「此事千真萬確，本官沒有理由騙你。」高誠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隨後沉聲說道，「你回去告訴古爾城主，那批被劫的糧食屬於德摩萊部的，儘快把那些糧食退回來。」

  「在下記住了，一定把大人的話帶到。」蒙科見高誠心意已決，態度顯得非常強硬，於是無奈地向高誠一躬身說道。

  「安薩城主，雖然當時你們得到了賑濟糧，但那些糧食並不是白領的，需要把你們的人數花名冊報上來，根據花名冊上的記載來定量分發糧食，現在災情比較嚴重，因此多餘的糧食要退回來由官府分給更需要的人。」

  高誠聞言微微頷首，隨後望向了安薩，不動聲色地說道。

  「花名冊！」安薩聞言眉頭頓時就是微微一皺，這可是摩薩萊部最重要的物品之一，上面記載了摩薩萊部的人口。

  「如果沒有賑濟名單的話，我們如何向上司稟報？」高誠知道安薩對此有牴觸，於是不動聲色地沉聲說道，「故而我們必須要對領取賑濟糧的人進行登記造冊，以便有據可查。」

  李雲天不動聲色地望著眼前的一幕，他之所以要賑濟那些部族的百姓並不是無條件的，而是要趁機向那些部族展現主導者的氣勢，告訴他們大明才是雄鷹城地區的統治者。

  如果誰拒絕交出人口花名冊的話那麼自然無法獲得賑濟，畢竟賑濟下發需要人口數作為依據，並不能憑白無故地發下去，那樣的話天知道究竟有多少人領取救濟。

  不僅如此，發放賑濟的時候官府還要派人進行監督，以防有部族趁機「吃空餉」冒領賑濟糧。

  實際上，賑濟的領取和發放都有一系列的流程，而花名冊是排在前面的重要一環，用以賑濟數量的申請。

  當然了，李雲天已經做好了那些部族不交出花名冊的準備，屆時他將在明軍控制的地盤上開設粥棚進行救濟那些逃難的百姓，只不過如此一來那些百姓就要離家淪為難民了。

  不僅如此，李雲天還準備了一些應對的手段，在處理地方部族問題的事務上他很清楚不能一味地退讓，必須要展現出實力才能讓對方臣服。

  所以，搶了那批糧食的哈伊部註定要倒霉的，如果李雲天沒有猜錯的話古爾才不會把那些糧食交出來，畢竟吃進嘴裡的肉豈有吐出來的道理？

  再者說了，姑且不論雄鷹城官府準備向當地部族百姓發放賑濟糧是真是假，單單交出花名冊恐怕就是古爾難以接受的，他絕對不願意大明介入到哈伊部的事務中來。

  至於安薩會不會交出花名冊，李雲天倒覺得並不怎麼重要，他這次的目標是哈伊部，等收拾了哈伊部的話安薩肯定會做出正確的抉擇。

  「大人，在下願意交出花名冊，希望大人能儘快對我部百姓進行賑濟！」然而，出乎李雲天的預料，安薩略一沉思後向高誠一躬身，宏聲回答。

  聽聞此言，李雲天不由得微微一怔，雙目浮現出驚訝的神色，萬萬想不到安薩竟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高誠和蒙科也都怔住了，有些難以相信地望著安薩，誰都沒有預料到安薩如此痛快地就答應了下來，不清楚安薩是真心之言還是在敷衍而已。

  見李雲天和高誠、蒙科面露詫異的神色，安薩的嘴角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得意來，古爾等人之所以不願意交出花名冊是擔心被明軍逐漸蠶食掉，可他卻因為莉莎和李雲天之間意外的情感糾葛而沒有這個擔憂。

  尤為重要的是，由於安薩已經知道了李雲天是一個王爺，故而敏銳地嗅出了事態的嚴峻，很顯然一個大明的王爺不會無緣無故地來到雄鷹城這種偏遠的地帶，而且還帶來了賑濟糧。

  唯一的解釋就是李雲天要在雄鷹城大展拳腳一番，雄鷹城的明軍這些年來已經站穩了腳跟，誰也是敢壞李雲天事情的話那麼後果是不言而喻的，一直以來安薩認為大明懂得在當地經營的大明比依靠當地權貴統治的帖木兒帝國更難以對付。

  由於雄鷹城地區現在面臨著嚴峻的饑荒，這個時候與大明作對的下場肯定十分悽慘。

  在安薩看來，既然他無力抵抗大明的統治，那麼唯有轉而與大明進行合作，這樣才能不至於被吞掉。

  因此，綜合了種種因素後安薩決定與大明合作，而莉莎就是他觀念轉變的一個催化劑。

  「好，本官一定會盡力安排此事。」經過最初的錯愕後高誠回過神來，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準備看看安薩是否會把手裡的花名冊交出來。

  「王爺，你說安薩為何會如此痛快地說要交出花名冊，卑職還以為他要找藉口推脫。」

  離開議事廳後，在返回李雲天住所的路上，高誠有些不解地問向了李雲天，覺得安薩的行為頗為反常，安薩完全沒有必要這樣做。

  「他是個聰明人，或許是意識到與咱們合作才是唯一的出路。」李雲天對安薩的反應也感到奇怪，沉吟了一下後說道，或許這是唯一的解釋。

  「希望古爾也是一個聰明人。」高誠聞言點了點頭，神色變得嚴肅起來。

  他給了古爾三天時間來送回那些被搶的糧食，要是古爾一意孤行的話那麼將會遭遇滅頂之災受到明軍的攻擊，屆時不知道要死上多少人。

  「但願如此吧！」李雲天皺了皺眉頭，口中淡淡地說道，他並不認為古爾會輕易屈服，如此一來也唯有使用武力解決問題了。

  「你先回去，本王去看看莉莎。」走著走著，李雲天放緩了腳步，然後停下來向跟在身後的高誠說道。

  他畢竟是一個憐香惜玉之人，因此有些不放心莉莎，畢竟湖水非常冷不要說女人了就是他跳進去也感到很難受。

  高誠自然不會跟著李雲天去找莉莎，那樣一來的話豈不是大煞風景，因此向李雲天一躬身後離開，李雲天轉身走向了莉莎的住處。

  廂房裡，莉莎坐在椅子上興高采烈地與胖青年和魁梧青年談笑，高個兒青年顯得有些抑鬱寡歡，悶不作聲地待在一旁。

  雖然莉莎回來後並沒有告訴他們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高個兒青年還是從莉莎的反應中猜到莉莎肯定是與李雲天好上了，要不然莉莎的心結豈能如此容易就打開？這使得他感到頗為沮喪。

  咯吱一聲，房門被推開了，李雲天從外面走了進來。

  莉莎見狀臉色刷一下就紅了起來，臉上滿是嬌羞的神色，畢竟她的心境此時已經平復了下來，意識到在碼頭所做的事情太過丟人。

  高個兒青年、胖青年和魁梧青年連忙起身相迎，然後胖青年拽上高個兒青年和魁梧青年，一溜煙地離開了，免得在這裡煞風景。

  「身子不要緊吧？」等高個兒青年三人離開後李雲天微笑著問道，從氣色上來看莉莎的精神還不錯。

  「有些風寒，已經喝了大夫開的藥。」莉莎莞爾一笑，向李雲天搖了搖頭，心跳驟然加速，對李雲天的到來她感到非常開心。

  「你父親已經到了城裡，有時間去看看他。」李雲天一時間不知道跟莉莎說些什麼，沉默了一會兒後笑著說道，「他今天做出了一個讓我們倍感意外的決定。」

  說著，李雲天把議事堂的事情講給了莉莎，這使得莉莎的雙目中浮現出愕然的神色，她可是知道安薩不是那種輕易屈服的人。

  不過，隨後莉莎就意識到了安薩這樣做的原因，十有八九是因為她的緣故，畢竟安薩今天目睹了碼頭上的一切。

  「李將軍，我父親已經知道了咱們剛才的事情，因為這件事情他才改變的主意吧。」遲疑了一下，莉莎還是告訴了李雲天安薩這樣做的原因，她不想向李雲天隱瞞此事。

  「原來如此。」得知了事情的緣由後李雲天不由得恍然大悟，怪不得安薩的行為顯得有些反常了，他與莉莎之間的事情無疑給安薩吃了一粒定心丸，進而使得安薩選擇了與官府合作。

  「本官不僅年紀比你大許多而且時常在外忙碌，你要跟了本官的話就要去大明生活，屆時可就孤苦無依了。」隨後，李雲天面色一整，沉吟了一下後鄭重其事地望著莉莎。

  「我願意，只要能跟你在一起無論受什麼苦我都願意。」莉莎聞言臉上頓時浮現出少女特有的嬌羞，紅著臉頰向使勁向李雲天點了點頭。

  「唉，真是一個傻丫頭！」李雲天聞言不由得暗自嘆了一口氣，莉莎原本有著美好的未來，可以嫁給一個疼愛她的丈夫，完全沒有必要跟著他受苦。

  「還不怨你，你不招惹我我又怎會變傻。」莉莎聞言頓時面色一喜，她聽出了李雲天言語中不再拒絕她，於是忍不住走上前撲進了他的懷裡，緊緊地抱著李雲天說道。

  「其實，我接近你不是沒有原因的。」李雲天聞言臉上頓時流露出鬱悶的神色，沉吟了一下後說道，「按照我原來的計劃，我本想通過你來拉攏你父親，可誰成想把自己也給陷進去了。

  「這就是緣分。」莉莎聞言不由得嫣然一笑，一臉甜蜜地說道，如今的她自然不介意李雲天想要利用她的事情，如果不這樣的話兩人豈能走到一起，況且李雲天對她也並無惡意。

  「你知道本官是誰嗎？」李雲天聞言不由得跟著笑了笑，現在回頭一想他與莉莎的相遇確實是一種緣分，於是笑著問道。

  「大明的將軍呀。」莉莎覺得李雲天的問話顯得有些奇怪，因此不由得抬頭望向了李雲天，嬌聲回道。

  「莉莎，你覺得本王是否像傳言那樣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李雲天聞言微微一笑，意味深長地開口問道，既然他已經決定接納莉莎自然不想瞞她自己的真實身份。

  「『本王』？」莉莎聞言頓時微微一怔，她可是知道只有大明的王爺才能擁有這種自稱，隨後就從「殺人不眨眼惡魔」上意識到了什麼，一臉震驚地望著李雲天，「你……你是大明的忠武王？」

  「此事就你知道就好，不要向外泄露！」李雲天笑了笑後伸手攬住了莉莎的纖腰，湊到她耳旁低聲說道。

  莉莎聞言腦海中頓時嗡一聲就一片空白，抬頭神色愕然地望著李雲天，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李將軍竟然會是大明大名鼎鼎的忠武王，不過如此一來也就能解釋為何李雲天當時敢給她糧食了，很顯然李雲天擁有這種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