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抱緊

  暮景然顧不上去問話，一直守在杜嬌荷身邊。

  夜裡她就發起高熱，燒得都開始說胡話。

  他湊近聽了，杜嬌荷斷斷續續地讓暮景然小心，有陷阱，快逃開之類的話。

  暮景然心裡一酸，明白她是聽到路遙設下陷阱對付自己的事，一直憂心忡忡，就連病成這樣還不忘擔心。

  他把冷得顫抖的杜嬌荷抱在懷裡，用披風裹緊，一邊溫柔地在她耳邊重複：「我沒事，我很好，別擔心，等你醒過來我們就去把殷國人打個落花流水。」

  反反覆覆說了小半個時辰，杜嬌荷才沒繼續說胡話，安安靜靜枕在暮景然的肩窩裡安睡。

  暮景然替她換了額上的帕子，始終沒鬆開手，直到天亮時分杜嬌荷終於迷迷糊糊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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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溫暖的懷裡她還蹭了蹭，耳邊傳來低沉熟悉的笑聲，杜嬌荷抬頭看見他一愣：「王爺？」

  「終於醒了？放心，那幾個孩子沒事，我們避開殷國陷阱之後一路過來，就是準備偽裝成御林軍的樣子給殷國一點顏色看看。」

  誰知道半路遇到杜嬌荷，自然是她更重要，報復的事就暫時耽擱了。

  杜嬌荷搖頭：「這事要緊，我沒關係的。」

  昏睡很久，她是知道自己可能泡在河裡的關係。

  錢婆子聽見這話皺眉道：「說什麼沒關係，杜姑娘昨夜發熱得厲害，要不是王爺一直守著你換冷帕子，哪能這麼快醒來？」

  「不過正事要緊，老婆子守著杜姑娘就好，她既然醒來就沒有什麼大礙了，只要別亂動彈就好。」

  暮景然摟著人依舊沒撒手：「這事我不方便出面，讓影年帶人過去就行。」

  杜嬌荷卻道：「柳副將恐怕也是個熟臉，不會被人認出來嗎？」

  「放心，他會蒙著臉過去的。」

  聽見暮景然這些時日裡隱含煞氣的聲音里透著笑意，在車外的柳影年終於鬆口氣。

  杜嬌荷被擄走，暮景然當日殺氣騰騰的樣子連他都嚇得不輕。

  連日來一直趕路，見到殷國人就殺，暮景然不知道多久沒休息了。

  要是找不到杜嬌荷，柳影年都擔心自家王爺會不會一路殺過去，不管是御林軍還是殷國人，通通都不放過！

  他始終希望穆王以後能更進一步，殺孽太重並非好事。

  只是以後杜嬌荷如果不在，誰來制止暮景然？

  柳影年定了定神，帶著笑意的聲音在車門外響起：「杜姑娘放心便是，我躲在後面還蒙著臉，不會有人認出來的。看我替姑娘報仇，殺不掉路遙那小子，怎麼也得砍他幾刀！」

  杜嬌荷聽得好笑，扯到臉上的傷口又呲牙咧嘴，被暮景然的大手輕輕托著臉：「臉上有傷，暫時不能大笑，要委屈姑娘了。」

  「有什麼委屈的，能逃出來還見到王爺，我就心滿意足了。」

  沒白費她跳進河裡又傷又凍的，到底還是徹底逃出來又回到穆王身邊。

  暮景然嘆氣：「以後姑娘可別如此魯莽了，要是一個不好被衝到瀑布下，就算我找到你，你也不會再回應我了，到時候叫我得多難過？」

  杜嬌荷有些心虛道：「一時情急，我也沒料到底下會是瀑布，要不是運氣好卡在石頭縫裡……」

  她想了想又道：「想必是託了王爺的福，保佑了我。」

  從來被叫殺神的暮景然第一次被說是洪福齊天的，好像自從遇到杜嬌荷開始，她就總說自己運氣好。

  「要不是跟我在一起，杜姑娘就不會被殷國大皇子抓走，更不會因為逃出來而傷成這樣了。如此，姑娘還說是運氣好嗎？」

  杜嬌荷點頭：「這是自然，我若是沒遇到王爺，在杜家恐怕就很難活下去了，更別提以後還能過得這般好，又帶著家裡人過上好日子，受這點苦也是應該的。有福就有禍，一點小禍換來大福氣還是值得的。」

  這個大福氣不用說，指的就是遇上暮景然的事了。

  暮景然輕笑：「也就只有姑娘會這般說，我可是要當真了的。」

  杜嬌荷不解：「這本來就是真的，難道王爺不自知嗎？」

  錢婆子送吃的來，杜嬌荷餓得久，不能吃太多，只喝了半碗粥。

  餘下的穆王也沒浪費，仰頭就喝掉了。

  杜嬌荷連忙問：「王爺是不是也許久不曾用飯了？只有半碗粥哪裡夠，勞煩錢婆婆多做點吃的送過來。」

  她失蹤後，暮景然幾乎不怎麼吃東西，一直都在趕路。

  這會兒錢婆子趕緊去弄兩道好克化的吃食，杜嬌荷也能陪著吃上一兩口，一下的她盯著暮景然都吃下去了。

  暮景然之前吃什麼都索然無味，如今有杜嬌荷盯著反而覺得全是美味了。

  錢婆子的廚藝沒落下，缺的只有懷裡人了。

  他忽然感覺有隻小手輕輕摸索著自己的下巴，杜嬌荷還笑道：「雖說王爺有鬍子也好看，還是弄掉會清爽一些，趁機再簡單沐浴如何？」

  人在外頭不好仔細打理，但是看暮景然這個樣子應該一直在趕路，根本就沒什麼心思收拾自己。

  暮景然笑笑：「是該收拾一二，不該如此邋遢的樣子。」

  他終於放下杜嬌荷去洗漱，後者趁機跟錢婆子打聽自己失蹤後的事。

  錢婆子嘆氣：「王爺快氣瘋了，讓將士們先南下，他帶著親衛一路尋線索到處找姑娘。要是找不到，老婆子真怕王爺要受不住大開殺戒。」

  杜嬌荷一怔，又聽到跟自己在一起的那個小女孩也不見了：「不是受傷，而是不見了？」

  她皺起眉頭，把當晚的事說了：「我是陪著她去茅房的，裡面藏著人，我一時沒防備被打暈，醒來已經在洛城那個殷國大皇子的手裡。」

  所以說那個小女孩是殷國的奸細，內外接應把自己擄走的？

  「我懷疑那個小女孩跟之前的刺客是一路的，可惜人始終沒找到。」暮景然簡單洗漱後很快就回來了，前後連一刻鐘都沒有，擺明是擔心杜嬌荷，不放在眼皮底下根本就不放心。

  杜嬌荷見他清爽了許多的樣子，發梢還帶著水汽，顯然是匆匆忙忙回來的，不由用帕子示意暮景然低頭幫忙輕輕擦拭。

  穆王乖乖低頭讓她擦好後，重新把人攬在懷裡：「姑娘要知道什麼，問我就好了。對了，我懷疑跟你在一起的那幾個孩子，也可能跟那個女孩是一路人。」

  聞言，杜嬌荷有些驚訝：「小鐵和么子看著是不像是幾歲的孩子，實在太老成了一點，小言倒是跟他的年齡相符。若是王爺懷疑，請他們過來問話吧。」

  有她在，那幾個孩子應該沒那麼害怕，願意多說一些。

  小鐵幾個被帶過來，見杜嬌荷臉色好看了一點，都鬆一口氣。

  幾人也是被親衛帶去洗漱過的，身上的衣服有點大，應該是替換的衣服隨意裁了一截，褲子一長一短，顯然不太走心。

  不過他們也不在意，有乾淨整齊的衣服穿就已經很好了。

  而且親衛還送了熱乎的吃食，有乾糧有熱湯，比起討吃的時候飽一頓飢一頓實在好太多了，一個個都吃得乾乾淨淨。

  小言想要靠近，但是被暮景然隨意看了一眼就渾身僵住不動了。

  杜嬌荷看得好笑，招手讓他過來，握住小言的小手道：「洗乾淨換了衣服，我差點沒認出小言來，真好看。」

  小言這才放鬆了一點，笑著問：「小荷姐姐好些了嗎？」

  「上了藥，好多了。」杜嬌荷跟他小聲聊了幾句，那邊暮景然對小鐵他們也開口了。

  只是比起杜嬌荷的溫柔細語，他要冷硬得多：「她被擄走跟身邊一個幾歲的小姑娘有關係，跟你們一樣人小鬼大的，你們是直接說，還是要我用手段之後才肯開口？」

  小鐵一愣，么子惶然地看向身邊的他，下意識貼近了一點。

  安撫地拍了拍么子的肩膀，小鐵才嘆氣道：「沒什麼好隱瞞的，我們是從北國逃過來的。」

  杜嬌荷詫異，北國那麼遠的地方，就憑几個小孩子居然逃到慶國來了？

  路途遙遠，危機四伏，就連她都未必能做到，更何況小鐵還帶著小言這樣柔弱膽小的孩子。

  小鐵環顧四周，暮景然給了他承諾：「放心，這裡不會有人多嘴泄露出去，你可以暢所欲言。」

  聞言，小鐵才繼續開口：「北國私下培養了一批人，都是從四五歲的孩子開始挑選，筋骨好的就留下，服用秘藥後，我們的身體會維持在服藥時候的樣子，但是壽命有礙，基本上不會活過弱冠之年。」

  他又諷刺一笑：「不過服藥的我們去做任務，鮮少能活到那個時候的。」

  小言眼巴巴跑過去握住小鐵的手似乎在安慰，小鐵的臉色才好看了一些：「小言還沒服藥，他很像我的親弟弟。可惜弟弟服藥後沒能撐住，直接被清理掉了。看見小言，我就不希望他重蹈覆轍，下定決心把人帶出來了。」

  杜嬌荷詫異：「那會兒在洛城一起的乞丐小孩，難道都是跟著你跑出來的？」

  小鐵點頭：「我們分批逃跑，最後半路遇上就一起走了，起碼有個照應。他們年紀比我要小一些，我出外任務的次數多，經驗足，活命的機率大，他們才樂意跟著也聽話。」

  後來他又帶著杜嬌荷這個麻煩，那些人終於到了慶國這個安全的地方，不願意再跟著自己，小鐵也不在意，索性就此分道揚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