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亂世
2024-05-27 19:30:10
作者: 酷美人
領頭的將領很熟練的把銀子收進袖袋,就問:「車上都是什麼?」
「是各種大米粗糧,我們家姑奶奶是周御史的三兒媳,嫁妝里就是一個糧鋪…」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另外巡邏的人也都圍著騾車走了一圈。
秦嘉樹還仗著自己現在是個押送糧食的『小廝』,順勢瞄了眼他們手裡拿著的畫像。
哎呦,她爹娘也榜上有名,這可真的是嚇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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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幸畫師的畫技不算太好,五官只能說是五分像,倒是爹進宮穿的朝服畫的特別惟妙惟肖。
這下她可放心了,畢竟這都離開京城了,他爹不可能穿著朝服四處晃蕩了。
等一行人來到城門口,發現城門還沒開,兩邊也貼著不少人的圖像,說是和太廟之亂有牽連,承恩公府的世子爺莫修禹幾兄弟,另外還有十來位先帝手下的文武重臣。
自家爹也榜上有名,不過沒看見上面有自家娘的畫像。
不過現在自家爹也被指鹿為馬,成了亂臣賊子,怕是任何州府都會有畫像。
秦嘉樹一想到自家爹以這樣的方式,躥紅大慶朝,心裡有些擔憂。
因此她憂心忡忡的離開,不小心差點和巡邏的侍衛撞上。
沒留神的秦嘉樹下意識的轉身就想跑。
領頭的侍衛大聲呵斥:「站住,你鬼鬼祟祟的做什麼!」
秦嘉樹這下回過神了,她趕緊低眉順眼,壓低聲音道:「回大人,小的就是想多看幾眼,記住畫像上的貪官污吏,萬一遇到了,那小的就能掙一大筆銀子了。」
「沒想到卻撞到大人,小人有罪。」
領頭的侍衛這才揮了揮手,自己帶著人離開了。
其實,他這樣的反應也是很正常的。
民不與官斗。
而京城的百姓遇見他們大都也是想遠遠地避開的。
再過一會兒,高大沉重的北城門就被打開了。
秦嘉樹就跟在騾車邊,發現趁早出城的商隊不少,他們前面的也是商隊,不過看樣子盤查的很仔細。
相反,侍衛們對另一邊進來的商隊或者是百姓,就比較放鬆了。
不用想,也知道新皇是怕他們這些『亂臣賊子』混出去。
萬幸,他們這邊也準備的很齊全,這也虧得孟家經常去收藥材,對這些手續很熟悉,也準備了點別的文書。
等輪到他們了,何管事上前塞了一錠十兩的銀子請他們喝酒,他們銀子照收,不過還是很仔細的檢查一下文書後,之後還很謹慎的挑著檢查一幾袋貨物,才揮手放行。
不僅是秦奕宸一直懸著心,就是秦嘉樹也很緊張。
整個車隊很快就出了城門,秦嘉樹鬆了一口氣:總算是離開京城了。
紫霄就湊上來問:「大小姐,您看這一隊人馬也走的慢,要不屬下選幾個護衛陪著你們先離開?」
「也好快點趕上主子們,免得主子們擔心小姐和少爺的安危。」
秦嘉樹猶豫了下,還是否決:「不用,既然已經順利離開京城了,那咱們就安全了,按之前定下的行程走就行。」
她見紫霄一臉凝重,就笑著道:「反正大家都是一路的,人都在一起不分散,要是真的遇倒什麼事還能有個照應。」
「不過,讓大家儘量趕路。」
紫霄應了一聲,做了幾個手勢,是讓屬下們都加快速度的意思。
他們這邊是急著趕路,前面的秦慕他們是擔心還沒出來的兒女,也是放慢腳步,因此在第二天中午,他們就在野外匯合了。
慕昭昭看見自己兒女都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拉著他們的手,這才鬆了口氣:「你們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秦慕就問:「你們怎麼沒按時出宮?」
「恰好那個時候出事了…」秦奕宸就趕緊把事情的經過都說了,最後才感嘆:「幸好爹有另外的安排,要不然我們可就懸了。」
秦慕聽完後,也都嚇出了一身冷汗:「幸好你們機靈。」
秦嘉樹就跟著把懸賞通緝畫像的事情說了,最後問:「爹,這樣一來,咱們怕是不能去大點的府城落腳了。」
一直依偎在姐姐身邊的秦綺羅,也開口說話了:「爹的意思是,咱們往西北邊走。」
秦慕點頭,先看著長女道:「既然你說那些畫像不是很像,我再簡單的裝扮一下,認出來的可能性不大。」
又很滿意的道:「再說,這也說明你莫伯父他們都順利的逃離了京城。」
「就他這樣弒父殺兄的混帳,絕對坐不穩這皇位。」
隨即又嘆氣:「更何況,這兩年的年景不好,洪水,乾旱讓之前的聖上都焦頭爛額,不管是國庫還是聖上的私庫都是迅速的縮減。」
「現在又出了安王篡位的大事,怕是天下會大亂。」
秦慕也是仔細的想過他們該去何處落腳:「知道咱們在安陽那邊有地產的人不少,我擔心安王很快就會派大軍去圍剿。」
「咱們大慶東靠東夷,南邊是南蠻,西邊是西戎,北邊是北狄突厥。」
「突厥和東瀛和安王有勾結,那咱們東邊和北邊就不能去了。」
「再說等咱們大慶有內亂,不管是鄰國還是邊界也會蠢蠢欲動,因此我們先往西北方向走,尋一處易守難攻之地先修整。」
秦奕宸擔憂的問:「那爹給外祖他們送信了吧?」
他們姐弟三人,都是被外祖家寵著長大的,又知道外祖他們先前就是退到安陽,現在聽到自家爹這麼一說,他能不擔心嗎?
秦綺羅趕緊道:「你們就放心好了,昨兒外祖就帶著人快馬加鞭的去安陽了,現在外祖他們估摸著已經快到安陽了。」
慕昭昭也很擔心,亂世人命如草芥。
但是上輩子,這個時候她已經是死了,也沒聽說過這場戰爭,也不知道會不會改朝換代。
她也沒什麼野心,想到安王登基對他們是除之後快,就只能盼著燕王或者是別的王孫有出息點,幹掉安王登基,那樣就不會有人追殺他們了。
之後的幾天,他們分成兩隊往前走。
前面一隊是鏢局,對外的說辭是,這是京城皇商,護送著回娘家的夫人小姐公子,後面還有一大堆丫鬟婆子。
主要是人實在太多了,皇商相對來說闊氣些,人多些也就不特別起眼。
再後面另一波人,還是糧商。
至於護衛們,不是變成了鏢師,就是變成護送糧食的小廝。
前後兩隊將近兩百口人,人是真的不算少,還都是心腹。
這些人,大都是之前秦慕他們四處撿來的乞兒,忠心是不容置疑的,現在大都已經成家立室了。
因此這鏢師這一隊,女子和孩子就有點多,顯得有些突兀。
慕昭昭見到兒女都在就定下心來,聽到孩子的哭聲和笑鬧聲,立馬發現不對,就出主意,讓分成三隊。
那些女眷和孩子,裝扮成被人牙子搜羅來的,也都坐最簡樸的騾車,免得被人察覺出貓膩。
秦慕又安排人往前探路,後面也留了人提防追兵。
這樣一來,就安全了很多。
回到爹娘身邊,見爹娘把瑣事都安排的妥妥噹噹,秦嘉樹也安心的睡著了。
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子頂著呢,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好,大不了占山為王,落草為寇嘛。
不過秦嘉樹才睡著,就又被妹妹喊醒來了。
「姐,快醒醒。」秦綺羅在她耳邊低聲道:「後面的人來傳話,說是有軍隊追上來了,怕是要盤查呢?」
秦嘉樹的瞌睡蟲就瞬間跑沒影了,她猛地坐起來,掀起車窗的帘子往外看,見前面不遠處就有一片連綿不斷的山林。
「咱們去前面馬車上,問問爹娘的主意。」
秦慕也在猶豫不決,因為他不知道後面的人馬是不是來追趕自己的。
但是,這不僅是關係到自己,而是一家子都性命攸關。
於是他看見兒女過來就問:「你們覺得咱們要不要避一避?」
「要是避到山林里,我怕是細軟和糧食都要放棄。」慕昭昭率先開口:「要不表哥你去避一避?」
秦慕當然不願意和妻兒分開,一擺手:「罷了,大家警惕一些,讓紫霄給我搗鼓一下就行,到時候我扮成護衛跟在你們身邊也還安心些。」
秦嘉樹趕緊道:「也不知道來得是什麼人,那我給弟弟妹妹也裝扮下,以防萬一。」
她說這話,是因為自己跟著紫霄學了這門技藝後,用到的時候不多,現在有現成的人給自己練手,自然是不願錯過這好機會。
秦綺羅看著自己姐姐還是淺黃色的肌膚,都忍不住往後挪了挪,驚慌的問:「讓我也變成你這樣嗎?」
「哎呦,是命重要還是樣貌重要?」秦嘉樹見妹妹被自己說得低下頭,才笑了下:「再說現在時間緊迫,哪有時間給你泡藥材?」
因此他們一家子,連著經常露面的紫蘇薄荷她們都沒逃脫秦嘉樹的魔爪,再換了身樸素的粗布衣裳,就像是老了很多,確實就不起眼了。
等他們準備好,後面的人也趕上來了。
帶頭的是個個子不高的男子,看見他們這一行人,就示意他們停下,讓手下拿著畫像開始比對。
秦慕此刻已經是鏢師的模樣,臉上顯得有些滄桑,倒是不起眼,對方瞄了他幾眼,就沒興趣再浪費時間。
倒是秦慕看見幾張畫像,眼神一變,慶幸長女費了點心思,要不然這下還真的要露餡了。
因為其中有他們一家人的畫像。
何管事是明面上的糧商的大管事,趁機遞給其中一個小頭目,低聲的打聽了些消息。
等他們離開後,何管事就趕緊去匯報:「主子,他們是奉命去安陽的,看來是懷疑咱們也會去安陽。」
秦慕讓他退下後,自己翻開輿圖:「再走兩天,應該就能到榆林城,等和外祖他們匯合後,之後咱們儘快往前走,再過半個月應該就能到陝西了。」
秦綺羅不操心這些,很不習慣的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粗布衣裳:「姐,我們能回去換衣服了嗎?」
「行吧,那咱們先回去。」
兩天後,他們靠著路引進了榆林城,仗著都改頭換面,還特意去一邊看了看牆壁上貼著的通緝畫像。
之後才去找客棧。
為了出入方便,特意包了幾個院子。
秦奕宸經過這幾天的適應期,再加上爹娘姐姐都在,膽子也大了起來,慫恿一家子去外面的酒樓吃飯:「爹娘,不都說酒樓飯館很容易打聽到消息嗎?咱們也去外面吃吧?」
「你娘她們車馬勞頓,還是留下好好謝謝吧?」秦慕體貼完媳婦和女兒,也不忍心讓兒子失望:「不過咱們爺倆可以去大堂用飯。」
慕昭昭和秦綺羅確實沒什麼精神,只想躺著好好歇歇,但是秦嘉樹的精神還好,也女扮男裝跟著他們一起去前面大堂用飯了。
才坐下點了幾個菜,他們就聽到隔壁桌的人很擔憂的說:「…哎,這天下又不太平了。」
「可不是嘛,誰能想到西北王會反叛呢?」
「西北王明明是清君側…」
秦慕帶著兒女,從飯館到茶樓,聽了半天就差不多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很多地方都因為先皇突然駕崩而亂成一片,其中也有人趁機興風作亂,渾水摸魚。
其中西北王就順勢以清君側的名義反了。
另外還聽說承恩公府承恩侯還帶著太子孫去求西北王的庇護。
另外也有一些土匪趁機揭竿而起,乘機攻城略地,殺了當地的知府…
秦慕也沒想到,這兩天他們都是儘量趕路,為了不引人矚目,大都時候都是歇在野外的,倒是不知道就這幾天的功夫,大慶已經開始亂了。
他沒準備去摻和,而是準備改變路線去北邊。
回到小院後,秦慕就拿出輿圖:「西北這邊要亂起來了,要不咱們去北邊,那邊地廣人稀,叢山峻岭也多,避開戰亂也容易。」
現在輿圖很難得,他手裡的也是費盡心思才弄來,不過也不齊全,年代也很久了,只能看個大概。
秦嘉樹心裡是拒絕的:「我聽說北邊特別冷,而且爹你先前不是還說北邊是北狄突厥,說安王和突厥有聯繫嗎?要不咱們乾脆去江南?」
北邊天寒地凍,江南卻是微風細柳三月天,那才是她嚮往的生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