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毀容

  八月十五過了沒幾天，當今太子大婚，天子大赦天下的消息便傳到了雲州，本該秋後問斬的王氏也被放了回來，韓守禮已經再娶了，加上王氏是殺害韓老太太的兇手，韓家自然是不會再接受王氏的，傲然在家是個不能做主的，默然年紀又小，在雲州沒有親人的王氏最終落得個自買起身的下場，因為犯的是殺人罪，所以在雲州是沒有哪家用人的會買她的，所以最後王氏被賣到什麼地方誰也不知道了。

  本來太子大婚秦澤楓應該親自去的，可因為悠然有了身孕，所以秦澤楓也只是讓人送了賀禮過去，想來太子也是能理解秦澤楓的，畢竟本就是晚婚的他對於這第一個孩子重視些也是有情可原的，更何況秦澤楓和悠然準備的禮物都非凡品，

  因為大赦天下而被放回來的還有八月十五那天被抓起來的劉滿倉，雖然他自己不承認，不過在他剛剛放回來的當天晚上，趙翠芬家的柴垛就失火，還差點燒了房子，不過因為沒有證據，趙家人拿他也是沒有辦法的，為此趙翠芬還特意在院子裡養了只狗，這樣晚上睡覺的時候她才會覺得安心不少，不然整個院子裡只有兩個女人的她晚上總是覺得有人會闖進屋子，讓她整晚睡得都不安穩。

  因為這個，被劉家退婚的趙翠芬第一次動了再找個男人的想法，不過以她的條件想要再找個好男人那不是件容易的事，不好的她又看不上，為此本就不是個好脾氣的趙翠芬火氣就更大了幾分。

  郭氏生辰這天，早早就準備了禮物回家的趙翠芬一進門就看到了趙翠芳一家幾口人坐在正屋的炕上，心中恨極了趙翠芳的她當場就火了，指著不知道因為說到什麼而高興大笑著的趙翠芳就質問道：「你來幹什麼，誰讓你來的。」說著又看向了郭氏問道：「娘，你不是說不會原諒她的嗎，你不是說她不再是趙家的女兒了嗎，她怎麼會在這裡？啊？她為什麼會在這裡？」

  面對這有些歇斯底里的趙翠芬，郭氏的目光有些躲閃，訥訥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什麼來，上回趙翠芬帶著不少的禮物回來又是哭又是磕頭道歉的，畢竟也是自己的女兒，郭氏又哪裡狠得下心再把人趕出去，也就順勢原諒了她，不過後來趙翠芬聽說了這事，郭氏為了安撫她又說了些保證不會原諒趙翠芳的話，這也是她這會不敢跟趙翠芬對視的原因。

  

  趙翠芳從小可是沒少受這個妹妹的氣，她的心裡是恨極了這個妹妹的，不然她也不會在明知道黃有德是個什麼樣人的情況下，還做出了給趙翠芬說媒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所以她見到從小就經常欺負她的妹妹如今的下場這麼悽慘，非但沒有半點的內疚，反而是心中暢快極了，這會見到趙翠芬瘋了一般的模樣，她的心中高興，臉上自然而然的就有了笑容，看著一臉氣急敗壞的趙翠芬笑著說道：「妹妹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今天是娘的生辰，我作為長女回來給娘祝壽有什麼奇怪嗎，再說我怎麼就不是趙家的女兒了，我又沒做什麼作奸犯科，傷風敗俗有損趙家名聲的事，爺爺都沒說我不是趙家的女兒，妹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哦對了剛剛娘還說想吃我做的醬排骨了，你先陪娘說話吧，我這就下地做飯了。」

  本就因為郭氏和趙翠芳臉上的笑容而氣炸了的趙翠芬，在聽到趙翠芳這番話的時候臉色就更加的難看了，因為她做私娼的事，趙家老爺子如今已是不再認她這個孫女了，所以趙翠芳這話無疑是在打她的臉，只見臉色氣得鐵青的趙翠芬把手裡拿著的禮盒扔砸向了一臉得意的趙翠芳，隨後向瘋了般的就撲向了趙翠芳廝打起來。

  相互憎恨的姐妹兩人打架，這下手自然都是毫不留情的，在郭氏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兩人的臉上就都已經掛了彩，趙翠芳知道妹妹一向最為注重她那張漂亮的臉蛋，所以她不顧趙翠芬的踢打，只一個勁的伸手在趙翠芬的臉上抓撓著，開始已經氣得沒了理智的趙翠芬還沒有在意，可後來臉上那火辣辣的疼痛使得她不得不放棄對趙翠芳的踢打，加上一向嬌生慣養的她哪裡是從小就做慣了活的趙翠芳的對手，以至於到了最後的趙翠芬只有抱著頭躲避的份了。

  還好這個時候郭氏也反應了過來，趕上上前拉住了還在不依不饒的往妹妹臉上招呼的趙翠芬，郭氏的心裡還是偏向著小女兒的，所以在看道趙翠芬那被撓得血肉模糊的臉當下也是氣得不輕，回手就給了正一臉得意的看著妹妹的趙翠芳一個耳光，而趙翠芬見姐姐被母親拉住了，也忙不顧臉上的疼痛，趁機朝趙翠芳的臉上撓去，從小就不拿這個姐姐當回事的她哪裡吃過這麼大的虧，所以這一逮到機會自然是不會放過，隔著抱著趙翠芳的郭氏在趙翠芬的臉上撓出了好幾道血檁子，若不是被後趕過來的趙貴才拉住，想來這姐妹倆的臉都沒法看了。

  清脆的巴掌聲打得趙翠芳愣在當場，也正好讓被趙家姐妹兩人的打鬧聲吸引過來的眾人看在了眼裡，這樣的情景趙貴才和趙喜忠等人已經是習以為常了，並不覺得奇怪，可趙翠芳的丈夫胡茂福卻是不幹了，以前雖然知道自己的妻子在娘家是個不得寵的，可卻是沒想到會是這種程度，哪有姐妹倆打架做母親的拉偏架不說，還動手打人的，這讓本就對丈母娘不滿的胡茂福心中更加的不滿了，上前將被郭氏那一巴掌打得呆愣住的趙翠芳護在了身後，不敢跟郭氏翻臉的他怒目看向了趙翠芬喝道：「你這是幹什麼，翠芳怎麼說也是你姐姐，當初你跟黃有德的事也是你自己看了人才同意的，你姐姐也沒逼你，那黃有德在外的名聲一直都很不錯，你姐姐也不知道他是那樣的人，她當初給你做媒可都是為了你好，所以就算你被休了那也不能怪你姐，她也不是故意的。」

  趙翠芳的兩個孩子也紛紛站到了趙翠芳的身前怒目瞪著趙翠芬，雖然沒說什麼，可那臉色卻是十分不善。

  此時的趙翠芬臉上火辣辣的疼，這會聽到胡茂福的質問語氣自然不會好，厲聲喊道：「不怪她怪誰，我都等了澤楓哥四年多了，若不是她把那黃有德說的那麼好，我又哪裡會動心，那樣如今我就是寧遠候的夫人了，又怎麼會落得如今的下場，都是她，別以為我不知道，她就是嫉妒我，嫉妒我長得漂亮，嫉妒我的母親的寵愛，嫉妒我定了澤楓哥那麼好的未婚夫，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見不得我好。」

  被胡茂福護在身後的趙翠芳這時也反應了過來，從小她們姐妹倆打架，最後挨打的肯定都是自己，不過在在胡茂福在的情況下這還真是第一次，所以她才會有些意外，不過也就只是一瞬間的事，所以在胡茂福將她護在身後的時候她就已經反映了過來，撥開胡茂福的身子，一臉冷笑的看著趙翠芬道：「你說的沒錯，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見不得你好，你說的都對，我就是因為嫉妒你才故意把你介紹給黃有德的，我早就知道那黃有德跟隔壁的寡婦有染，我就是故意的怎麼了，從我剛剛懂事起就要照顧你，餵你吃飯，給你穿衣服，家裡但凡有點好東西都要給你，可你非但沒有半點的感激，反而時不時的就攛掇著娘打我，你拍拍你的良心問問，你什麼時候拿我當過姐姐，在你的眼裡我不過是個任你使喚丫頭罷了，你心情不好的時候便會攛掇著娘打我一頓，記得有一次你因為澤楓他們去後山沒有帶著你，你便回來跟娘說我出去玩不帶你，記得那次娘打我把家裡掃把都打折了，你卻是在旁邊吃冰鎮的西瓜開心的看著熱鬧，這樣的事情從你記事開始隔幾天就要發生一次，想來你應該也是記得的吧，你知道當時我有多恨你嗎，我當時就在心裡暗暗發誓，你加之在我身上的痛苦，早晚有一天我會加倍的奉還給你的，怎麼樣，對我這份回禮還算滿意嗎？」

  趙翠芳這一席話說的屋裡的人都愣住了，郭氏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趙翠芳喃喃的問道：「翠芳啊，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你怎麼可能是故意的呢，你怎麼會知道那黃有德是什麼人，這不可能，翠芳你是故意氣你妹妹的吧。」郭氏是真的不敢相信小女兒如今的這番境地是大女兒故意造成的，這是她不能接受的，雖然事情剛剛發生的時候她心裡也是怨恨趙翠芳的，為此也有很長時間不讓趙翠芳登門，可她卻是做夢也沒有想到趙翠芳是故意的。

  而聽了這話的趙翠芬表現的就不似郭氏這般溫柔了，趙翠芳的話無疑是確定了她心中早有的猜測，想著如今秦澤楓的身家地位和對悠然的體貼，她真是的恨不得將親手殺了眼前的趙翠芳，想到這裡的趙翠芬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火氣了，轉頭在屋子裡尋摸了一圈後，看到了放在牆角的門栓，便奮力掙脫了趙貴才的手，抄起門栓就朝趙翠芳打去。

  早有防備的趙翠芳哪裡又會再被她打到，閃身躲過了趙翠芬揮過來的門栓後，回手就死死的抓住了趙翠芬的頭髮，將她的頭朝炕沿處撞去，嘴裡還不住的恨聲說道：「你以為我還會像小時候那樣任你打罵不成，你以為我不知道當初娘跟胡家要那麼多的聘禮是你的主意嗎，你以為我不知道是你說服娘把給我的嫁妝拿出來一大半給你留下的事嗎？你知不知道為了那些聘禮和嫁妝，我剛剛嫁到胡家那會過的是什麼日子嗎，婆婆的冷眼，嫂子小姑的不滿，這些都是拜你所賜，所以對於你今天的下場我一點都不會覺得愧疚，因為這都是你活該，我反而覺得這樣還不夠，你應該過得更加悽慘才對，那樣我才能解我的心頭只恨。」

  用力過猛的趙翠芬在趙翠芳躲開後，收力不及的她直接向前撲去，正好被趙翠芳抓了個正著，而恨極了她的趙翠芳手下使足了力氣，抓著趙翠芬的頭磕向炕沿的力氣不小，使得趙翠芬的頭當時就流了血，這讓本就一臉血肉模糊的趙翠芬看起來更加的悽慘了。

  感覺到頭上有溫熱的液體留下來，趙翠芬條件反射的伸手摸去，當她看到滿手的鮮血後，從小就嬌生慣養的她登時被嚇得兩眼一番就暈了過去，一時間趙家正屋裡便亂成了一團，郭氏的尖叫聲，趙翠芳的大笑聲，受到驚嚇的孩子們的大哭聲，還有趙貴才那慌張的讓人去趙大夫的聲音。

  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事不關己的胡茂福，即便他是個男人，可還是被趙翠芬那滿臉的血嚇壞了，急忙拉過了此時看起來有些癲狂的趙翠芳，在她的耳邊說道：「翠芳啊，你看孩子們都嚇成什麼樣了，我看我們還是先回去，改天再來好了。」

  可此時正處於興奮狀態的趙翠芳哪裡聽得進去胡茂福的話，只一個勁的看著滿臉是血的趙翠芬痴痴的笑著，被仇恨壓抑了那麼長時間的趙翠芳此時的心情是異常的興奮，無奈胡茂福只好強拉著趙翠芳出了屋子。

  此時的郭氏和趙貴才的注意力都在受傷的趙翠芬身上，趙喜忠則是去找大夫了，而趙喜忠的媳婦對於這兩個小姑子都沒有什麼好感，所以不管是受傷的趙翠芬還是大人的趙翠芳她都不關心，所以對於拉著趙翠芳離開的胡茂福她不但沒有阻攔，甚至是連出聲提醒一下都沒有，而是拉著自家的孩子跟在胡茂福的身後也出了屋子。

  趙翠芬的臉最終還是留下了不少深淺不一的疤痕，這讓一向自詡美貌的她難以接受，在去胡家鬧過幾回卻連趙翠芳的面都沒有見過之後，趙翠芬便沒有再去，不是她放棄了報仇的想法，而是現在對於她來說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想辦法治好臉上的疤痕，為此，她每天一早起來都要去鎮上的仙子廟誠信叩拜，就是想求些聖水去除臉上的傷疤，可仙子廟的聖水都是用來治病救人的，又哪裡會給她用做去除傷疤這樣的小事，所以即便是她每天都去，還是沒能如願的求得聖水。

  相對於趙翠芬的悽慘下場，悠然的日子過得就要滋潤的多了，一早送走了要去碼頭接貨的秦澤楓後，悠然便徑直來到了書房，最近的她迷上了設計各種玻璃器皿，王老爺子的窯廠已經擴建了好幾次了，如今的王老爺子光是徒弟就收了幾十個，窯廠的工人更是多至上百人，幾乎整個王家屯的人都在為王老爺子做工了，秦澤杉在燎城的鋪子也開始在建了，因為南山這邊的鋪只要在整條街都建好才會開業，所以王家窯廠已經做出來的玻璃器皿都被悠然運去了燎城，打算先在那邊的鋪子試試行情，聽秦澤楓回來說，有了事情做的秦澤杉精神頭好了不少，秦澤楓又把楊震留在了他身邊照顧，這樣李氏和秦家眾人也就都放心了。

  把這兩天畫好的圖樣整理出來後，悠然便起身出了書房，叫過連翹過來，把東西交給了連翹吩咐道：「連翹，你讓高升把這個給王老爺子送過去，讓他跟老爺子說，那套紅色玫瑰花的茶具我是要送人的，讓他只燒制一套便好，還有那套粉色櫻花的果盤也先燒制出來，那個是我要的，哦對了，你讓他回來的時候去集市上看看有沒有賣新鮮的蓮藕，若是有讓他買些回來，晚上我們做糯米藕吃。」

  接過悠然遞來的圖樣，連翹有些埋怨的說道：「姑爺走的時候特意吩咐不讓你在書房呆太長時間，可你又是一進書房就是半天，這要是讓姑爺知道一定又該心疼了，悠然姐，你就不能乖乖的在屋子裡好好的歇著嗎？」

  悠然也知道連翹這是關心她，所以也不生氣，而是笑嘻嘻的扶著連翹的肩膀將她推出了屋子道：「啊呀我知道了，我這就去屋裡好好休息，對了，我整個上午都呆在書房的事千萬不要告訴澤楓哥，知不知道，不然小心回頭我給你家高升穿小鞋。」

  連翹被悠然的話說得頓時就紅了臉，她跟高升的婚事已經定了下來，就定在了連翹及笄的那天，所以這招對於連翹來說是百試百靈的，看著紅著臉跑出去的連翹，悠然這才滿意的去了廚房，洗了一小盆的草莓往二樓的露台走去，家裡的暖棚對於悠然來說最大的好處便是隨時都能吃到自己喜歡的水果，不用再像以前那樣吃個水果還要偷偷摸摸了，這會的悠然最喜歡的就是坐在二樓的露台上，吃著新鮮的水果看著滿山的花海，給肚子裡的孩子講著胎教故事，這是悠然每天午飯前都要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