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賞花宴

  她唯一的樂趣便是看話本子，她的第一本話本子是陸錦蘭給她的。

  陸錦蘭表面優雅高冷，實則是個極其有趣之人。

  她十分羨慕她，身為國公府嫡女，自小順風順水，又有寵愛她的兄長，即便如此，她待人和善有禮，是少數不與與八公主左惜瑤為伍的女子。

  

  若她也能像她那般過得自在，就好了。

  話本子看了許久，裴辭還未回來，她都有些餓了。

  「瑾公公讓奴婢同奉儀說，殿下今夜要過去坤德殿那邊用膳，便不過來了。聽聞，左姑娘今日入宮陪娘娘用膳。」

  迎春過來跟她說道。

  「好，那我們回梨苑用膳罷。」

  她沒有什麼表情，但內心罵了一下裴辭，害她等了許久。

  又是一年「賞花宴」，她許久未出去，也有些想湊湊熱鬧。

  這一去便後悔萬分。

  御花園已是一片鬢影衣香，華衣錦服的皇子公主們皆坐於亭下，宴席上宮女太監進進出出，獻上各種美食佳肴，滿牆美麗嬌艷的鮮花供人賞悅，蕭管絲竹之聲於耳側，格外動聽。

  宴席上觥籌交錯，舉杯共飲，十分愜意。

  鳥語花香，連空氣都散發著花卉的甜蜜。

  佳人才子們紛紛獻藝，有的精於作詩，有的極擅奏曲。

  秦嬈嬈坐在席中，身側位置無人敢坐，顯得她十分突兀。

  宴內女子目光皆望了過來，有幾位膽子大的女子竊竊私語。

  「這便是那秦家女子。」

  「不過是個奉儀罷了，怎麼這般氣派？」

  「倒是有幾分姿色，看來殿下也是個重色之人啊。」

  「待惜瑤姐姐入東宮，便沒有她秦氏什麼事了吧，不過是逞這一時之風。」

  說話的是李風吟，左惜瑤的閨中好友之一。

  左惜瑤未阻止好友討論，她看向秦嬈嬈，帶著幾個好友迎上前。

  「見過奉儀。」

  身後幾個女子也一同行禮，只是看起來頗有些不甘不願。

  「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奉儀很少赴宴，想來一個人也無趣得很，不如同我們一起？」

  左惜瑤同她笑著邀請，秦嬈嬈本能拒絕，不知她又在耍什么小把戲。

  「莫不是秦奉儀看不上我等，不願同我們一起吧？」

  李風吟故意這麼一說，倒要看看這秦氏要如何應對。

  秦嬈嬈只好跟著她們一同入了席。

  左惜瑤同她坐在一起，靠得很近。

  很快皇后和公主們便也一同入了席，宮中只兩位公主。

  其中八公主是皇后所生，五公主則是貴妃娘娘所出。

  聽聞五公主性情溫和，喜好讀書。

  八公主目光如刀劍一般射過來，秦嬈嬈大方地迎上她的目光。

  她真是個沒腦子的，明明是裴辭的親妹妹，卻沒學到他的半分心眼，把惡毒都表現在臉上了。

  「惜瑤姐姐，過來這邊坐。」

  八公主坐在高位，她親自下來將左惜瑤帶上去，左惜瑤便坐在了皇后同她身側，皇后緩緩牽起她的手，看起來也極為親昵。

  「惜瑤姐姐看來很得娘娘和公主的喜愛啊。」

  「那是自然，惜瑤姐姐同殿下很快便要訂婚約的，跟旁人自然不同。」

  李風吟捂著嘴笑起來，生怕無人知道她說的是誰。

  女子們目光望向這邊，有看好戲的，有嘲諷的。

  秦嬈嬈拿起一邊的茶飲了一口，假裝未聽見。

  未多時，卻見左惜瑤走了出去，等她回來已是換了一身百花曳地裙，臉上罩了輕紗，雖只露出一雙眼眸，仍可窺見其貌美之姿。

  接著樂鼓聲緩緩而來，她的身子舞動起來，寬大的衣袖隨之飄動，舞姿輕盈自得，又舞動得十分自如，好看得讓人不由得發出驚嘆。

  「惜瑤姐姐舞姿動人，怕是整個朝中都找不到這麼會跳舞的女子了。秦奉儀，不知你會什麼？可否讓我等見識一番？」

  那舞一停，李風吟便道，左惜瑤竟也笑著接話：「說來也是，未曾見過秦奉儀的風姿，小女也很想看看。」

  眾目睽睽之下，秦嬈嬈在心裡深深嘆一口氣，她站起來。

  「那妾便獻醜了。」

  她便走了出去，未多時，只見美人抱了一把琵琶而來，她微微朝眾人躬了一下身子，那玉手纖長，撥動劃弄琴弦，有如春水溫柔，泉水叮咚，節奏輕快，悅耳清脆，讓人聽著心中很是舒爽。

  那如青蔥指尖熟練動作，可見也是廢了不少功夫。

  一曲畢，她水袖輕抬，微微一笑。

  「不過是中規中矩，有何了不得。」

  這又是那李風吟說的，秦嬈嬈將琵琶給了照歡。

  「看來李姑娘定是琴棋書畫皆不俗，不若也讓妾欣賞一番？」

  皇后將一切收盡眼底，她未言語，只輕輕看了那李風吟一眼，那一眼甚是威嚴。

  李風吟臉通紅，偷偷看向左惜瑤，左惜瑤搖搖頭，她便回去坐下，頗有些灰頭灰臉。

  皇后娘娘那一眼便是警告，這等宮宴容不得她放肆。

  只是這秦氏怎麼這般厲害，沒聽過她識樂曲啊。

  她不知道，秦嬈嬈雖什麼也不精通，卻也是樣樣都會一些。

  這把琵琶，還是殿下送給她的。

  那時，夫子讓大家彈琴。

  大約所有女子都會一些，只有她對著那琴沉默不語，場面尷尬至極。

  「她連字都不識得，又怎會彈琴，下去吧。」

  「真是丟人。」

  「下去……」

  秦嬈嬈垂眸，將唇都咬出血來。

  後來裴辭讓她去含德殿。

  太監托舉了一面琵琶進來，待他放置好，裴辭拉著她坐下。

  「這是什麼？」

  「孤今日剛好有興致，便教你彈琵琶。」

  說罷撥動琴弦，他的手指白皙纖長，骨節分明，琴音優美清澈悅耳，讓人不覺得沉浸其中，待他停下時，秦嬈嬈滿眼的崇拜和滿心的喜悅，亦含幾分天真無邪。

  「殿下好生厲害。」

  他手指輕輕覆在她手上，帶著她一起撥動琴弦。

  說來還得感謝他，他這些年，卻也教會了她許多東西。

  剛提起他，卻還真見到了他，他一身玄色直裰朝服，頭髮束以鑲碧鎏金冠，丰神俊朗間又顯示出高貴疏離。

  所有人起身給他行禮，他眼神淡淡的，微躬身扶著皇后起身。

  隨著皇后離席，身份比較尊貴的幾個人也皆離了席。

  身側有女子竊竊私語：「聽聞今日要商議婚事了。」

  「那左丞相也入了宮，看來這次是要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