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重返京都

  天亮了，哭聲也停了。

  並非所有人都獲救，而是，大家都哭累了。

  王哥王嫂終於被扒拉出來，可屍身已然涼透。

  豆豆抱著王嫂，臉上早已瞧不出任何模樣。

  「豆豆，如果你想哭的話就哭出來，千萬別憋在心裡，會憋壞的。」葉清然將豆豆摟進懷裡，試圖安慰他，不想他卻掙扎著起身，一臉鎮靜道：「清然姐姐，你是從京都來的對吧！你能帶我去京都嗎？我要去找那個狗皇帝，我要問問他，為什麼要把我們逼成這樣，如果不是朝廷加了賦稅，我爹娘就有錢將房子搭得更牢一些，他們也不會死了。」

  明明是小小年紀，可他這眼神卻相當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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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幅模樣，像是不容反駁似的。

  「豆豆，你還小，這些事不該你操心的，這樣，姐姐答應你，一定將這件事弄清楚，如何？」原本已經在孫延恩和葉紹然的勸說下放棄回京，可看著眼前這一切，她心頭卻痛到不行。

  「不行！」王豆豆瘋狂搖頭，「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如今爹娘都不在了，那我就是這個家裡唯一的大人，所以，清然姐姐，你就答應我，帶我進京吧！」王豆豆扯著葉清然的衣角，臉上寫滿了無助。

  這還是葉清然第一次瞧見豆豆這樣子，她吸了吸鼻子，道：「你覺得你到了京都又如何，你能進宮嗎？你能見到陛下嗎？甚至你還沒見到他就可能被亂棍打死，所以，豆豆，你相信姐姐，好好在這兒待著，哪裡都不要去，讓姐姐幫你，好不好？」

  「葉清然你瘋了吧！你真打算回京都？」葉紹然是第一個反對的，甚至當著所有人的面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我告訴你，不可以，我不允許，他現在不是從前了，你現在回去就是送死，說不定再回不來了，這一點你有想過嗎？」

  「鬆手！」葉清然二話不說直接甩開了葉紹然的手，言語冷漠，「我記得很久以前我就告訴過你，我的事情你少管。」

  「清然姐姐，紹然他不是那個意思，他只是擔心你，畢竟……紹然，還不趕快給姐姐道歉。」沒等葉紹然反應過來，他這腦袋便被盛芷嫣給按了下來。

  見此，柳氏掩嘴笑道不行。

  「咳咳！」終於，一旁的葉焯城發話了，「三年了，你若是真想回去我也不攔著，不過，千萬答應我，不能讓自己有事。」

  「嗯！」原本有許多話想說，但這一刻，葉清然卻只是點了點頭。

  「不是，父親，你……你怎麼回事，你就這麼讓姐走了，萬一路上出了什麼事，該是如何是好？」葉紹然還想著只要葉焯城一發話，葉清然就是再有想法也得三思。

  可他怎么半點兒阻攔都沒有就同意了。

  「誰說她一個人的。」葉焯城很是無奈的搖了搖了頭，又抬手拍了一下葉紹然的肩膀，「怎麼，三年了，你這臭小子就一點兒想法都沒有？」

  「我有什麼想法？」葉紹然到底是笨，竟半點兒沒聽出葉焯城的言外之意，「你說不是她一個人，難不成爹你要回去啊？」

  「你……你簡直沒救了。」葉焯城一整個被氣到了，直接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兒，「我說我和你娘怎麼就生了你這麼一個兒子，嫣然跟了你三年，離家三年，你不該陪她回去看看嗎？」

  「不要！」葉紹然半點兒猶豫都沒有，直接拒絕了。

  一旁的盛芷嫣顯然沒想到葉紹然會拒絕的如此果斷，人一下就蔫兒了。

  見身旁的可人兒變得如此，葉紹然可算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不是，芷嫣，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我就是有點兒怕，如果我和你一道兒回去的話，那你爹會不會揍我啊？」

  話音剛落，葉清然直接一個白眼，一巴掌拍在了葉紹然的後背上，「葉紹然，你多大的人了，能不能靠譜一點兒啊！就沖你剛剛說的這番話，她爹不揍你，我都得揍你，為了跟著你，芷嫣離家多年，你就算被老丈人揍幾下又怎麼了？」

  葉紹然低著頭，撇了撇嘴，「那……那就一道兒回去嘛！我也，我也沒說不回去！」

  ……

  「陛下，你怎麼起來了，太醫不是說過你現在需要靜養，不能下床嗎？」

  裴年端著手裡的湯藥，整個人緊張到不行。

  「咳咳！我沒事！我已經好的差不得了，我……」這話還沒來及的說完，陸晏舟就有點兒扛不住，也是強撐著才沒有倒地。

  裴年見狀忙是將人一把扶住，「陛下，你都這樣了，還逞能，你是真不在乎自己的這條小命了嗎？」

  「不是我不在乎，是……落衡那邊傳來消息，說是北狄此次派出了他們的太子，為的就是一舉將我們拿下，所以，這一戰我們只能贏，不能輸！」陸晏舟晃了晃腦袋，只覺得這腦殼兒痛到炸裂，他當然也想休息，但……實際情況不允許啊！

  「北狄太子？」裴年眉頭緊蹙，「不是說北狄先前那個太子重病走了嗎？剩下幾個都是半大的娃娃，如何能上戰場？所以殿下，你其實無需擔心的，或許就是個繡花枕頭。」

  「若真是如此，那便最好了，可那是北狄啊！北狄軍事從來在我們之上，而且他們善騎射，就這一點兒，咱們西慶的男兒便比不過，咳咳……咳……」強撐著坐下後，接過裴年遞來的湯藥，陸晏舟半點兒沒有猶豫，一飲而盡，微皺了眉頭後又道：「不是讓你去和太醫說給我加點兒劑量嗎？現在這劑量已經一點兒作用沒有了。」

  「陛下，不能再加大劑量了，太醫說過，你現在這劑量已經比正常人多上一倍了，若是再這麼繼續喝下去，別說上戰場了，便是做個正常人都難，陛下，算我求你了，你能不能別再這麼折騰自己了。」

  這一刻，裴年實在有點兒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甚至抱著陸晏舟的大腿哭了起來。

  他當然知道江山社稷重要，可對他來說，陸晏舟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好了，別哭了，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哭哭啼啼的，這樣，還怎麼找媳婦！」陸晏舟輕拍了幾下裴年的後背，連聲安慰著。

  如今，他能做的只剩下這些。

  若是能為了西慶的百姓死，他這一輩子便也不算白活了。

  「如果清然姑娘在這兒就好了，她就算勸不了你，也一定可以想辦法治你的病。」

  說完這些，裴年趕忙捂住了嘴巴，解釋道：「陛下，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沒事，你下去吧！」許久沒聽人提起這個名字，這一刻，陸晏舟陷入了沉思。

  三年了，整整三年，他們半點兒聯繫都沒有。

  好在當初他沒有強留下她，否則就今日這局勢，她該受多少苦啊！

  ……

  一路上，葉清然默不作聲，雙眼緊閉，似是在沉思。

  可一旁的葉紹然卻閒不住。

  「姐，你說陸晏舟他還願意見你嗎？三年了，他說不定早把你給忘了。」

  許是習慣了葉紹然這狗嘴裡說不出什麼好話，葉清然也懶得和他計較。

  原以為得不到回應之後他可以默默閉上嘴巴，不想，他愈發囂張了，「這男人麼，都一樣，更何況他現在的身份不一樣了，姐，如果你這次回去是想和他再續前緣的話，我勸你最好收起這心思，否則……」

  終於，葉清然忍不住了，她深吸了一口氣，很是無奈道：「芷嫣，你到底看上他什麼了？」

  「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現在在說你的事呢！」此時，葉紹然完全沒覺得自己話太多，甚至還一臉認真，這讓葉清然全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好在盛芷嫣是個識大體的，她二話沒說，直接抬頭一下堵住了葉紹然的嘴巴，而後滿臉堆笑道：「姐，我覺得要不我陪你一道進宮吧！」

  「不必！」葉清然很快否決了，「這件事還是得我親自面對，你們就不用摻和了，還有，這小子實在不會說話，若他說錯了什麼，你直接揍他，別心疼。」

  「姐，你這說的什麼話，你還是我親姐嗎？」葉紹然撅著嘴，全然沒覺得自己有錯，甚至還囂張起來，「芷嫣，我和你說，我已經想好了，等見到你父親的時候，我一定會表現的特別好，讓他對我刮目相看。」

  看著葉紹然拍著胸脯保證的模樣，盛芷嫣掩嘴偷笑著。

  可事實上，真到了尚書府，葉紹然就慫了。

  甚至腿發軟到走不動道。

  尚書府。

  「芷嫣，要不還是你先進去吧！先讓你爹緩一緩，我如果和你一起的話，我怕他打死我。」葉紹然靠在柱子上，說什麼都不願進去。

  見此，盛芷嫣自然是不悅的，可到底她還是不願去為難葉紹然，猶豫了許久，深吸了一口氣，還是打算獨自進門。

  不想，她這才剛抬腳，盛芷晴便現了身。

  「盛芷嫣，這就是你千挑萬選的慫貨嗎？你不清不楚跟了他三年，他現在連門都不敢進，這樣的男人，你到底看上了他什麼？」盛芷晴也不忍了，直接上腳狠狠踹在了葉紹然的小腿上。

  他吃痛的後退了好幾步，見動腳之人是盛芷晴，哪裡敢囂張，默默忍下不說，甚至還一臉歉意道：「芷晴姐，我知道這些年，嫣兒跟著我吃苦了，是我……是我沒有男人的擔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