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見許三多

  「唉，怎麼還沒到。」

  一片昏暗的車廂，陳東揉了揉自己腰間。

  心裡雖然早有準備，知道換車之後，自己要乘坐貨運列車。可真坐了後才發現，貨運列車真不是人坐的。

  每節車廂恨不得人塞滿，每個人只能勉強蹲坐下來，互相背靠背。

  一連保持幾小時，哪怕陳東身體素質還不錯，也難免感到腰酸背疼。

  「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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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隨著氣鳴聲，火車的速度開始放緩，陳東知道應該快到了。

  其他戰友明顯也感覺到了車速不同，原本安靜的車廂，也開始嘈雜起來。

  待火車徹底停了下來，隔著車門能聽見外面的喧囂聲，還有陣陣轟鳴，震得車廂也隨之顫抖。

  「嘎吱」

  車門打開，久違的陽光照進車廂。

  大家都不約而同的遮住了雙眼，長時間在昏暗環境裡，突然有陽光照射出來，眼睛稍有不適應。

  「到站了，新兵同志們收拾好東西，趕緊下車。」

  周圍響起好幾名接兵幹部的呼喊。

  其他新兵還沉迷與眼前的坦克、步戰車等裝備上，第一次近距離看到真傢伙，心裡都十分激動，還有一絲絲緊張。

  陳東倒還好，兩世為人，心神上較為穩重。

  只是稍微看了幾眼便率先跳下了車廂，走到離得最近一名接兵幹部身旁。

  有他做表率，其他人也反應了過來，一個接一個跳下車廂。

  「那個兵，那個兵，你把手放下。」

  「你幹什麼呢你」

  「你以為你自己很幽默」

  右側響起帶有怒氣的問責聲，陳東立馬扭頭看過去。

  不是許三多還是誰。

  身軀後仰，雙手上抬做出了類似投降的姿勢。

  站在車下的便是鋼七連連長高城。

  即使情商再低的人，都能看出高城威嚴的聲音中帶有的怒火。

  身為702團鋼七連連長，無論對手下士兵，還是對自己，他都要求很嚴格。

  在他的字典里，軍人的榮譽比什麼都重要，所以見到許三多做出的動作，生氣是肯定的。

  也多虧許三多還是新兵，等他下來後，簡單問責幾句後，就開始忙乎其他事情了。

  也就在這一回，首先就給在場的新兵樹立了威嚴、不好惹的形象。

  張天寶走了過來，拉扯著他袖口：「東子，那人是誰啊，看其他接兵幹部好像都挺怕他的。」

  「你問我，我問誰？」

  「看軍銜，估計不是連長就是指導員！」

  陳東隨口應付了兩句

  有些話該說，有些話不該說，這點他還是懂得。

  「你還懂軍銜，和我說道說道」

  「軍銜又不難懂，你呆幾天就知道了。我這些也是以前看書知道的，不說了，集合了。」

  面對張天寶的追問，陳東敷衍後，拉著他朝集合點走去。

  在幾座破舊老房子之間，有一個操場，應該是平時裝卸貨物的地方。

  所有新兵集合後，高城走到了隊伍正前方中央，開始介紹自己。

  「東子，還真被你說對了，真是連長，負責咱們新兵連。」

  站在他身後的張天寶一點也不消停，嘴上話從沒斷過。

  陳東只好快速扭頭對他說道：「隊列中不准說話的，別找麻煩。」

  說完立馬回頭，老老實實聽著高城講解下一步的工作安排。

  高城說話典型軍人作風，簡單明了，並沒有出現陳東印象里，讀書時校領導繁瑣的講話。

  短短几分鐘，就交代好了一切。

  等高城走了後，史今從隊列中跑出，帶著所有人朝已經準備好的運輸車走去。

  在高城的交代下，雖然眾人步伐不一，但唱歌的聲音還算嘹亮。

  陳東位於隊列最外側，緩緩跟著大家步伐前進。

  直到運輸車帶著眾人接近部隊大門，所有人才下車列隊走進。

  部隊大院的外貌也逐漸展現出來，不高的灰色圍牆，裡面隱約能看見許多房屋。

  圍牆上都掛有「歡迎新兵同志」的紅布，大門外左右兩邊站著威嚴的哨兵。

  護欄上立著的警示牌格外醒目「衛兵神聖，不容侵犯。」

  這還是他第一次真正要迎來軍旅生涯，平淡的心也泛起波瀾。

  走在他最前面的許三多和成才並行，兩人和大家一樣，左右看著一切，這陌生的環境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剛入住新兵連所在的營房，根據安排，自己是分到了八班，許三多他們不出所料，安排在五班，班長正是伍六一。

  說是營房，更像是倉庫。

  裡面的東西都被清理了出來，擺著密密麻麻的雙層床鋪，整個新兵連所有人都住在這裡。

  他的班長叫方強，二十歲出頭，浙省人。

  今年剛轉的一期士官，是紅三連有名的尖子，特批前來帶新兵。

  還沒開始收拾床鋪，就迎來了第一個任務。

  高城站在門外喊著：「各班長組織各班進行點驗。」

  「點驗？」

  「什麼是點驗？」

  「你知道嗎？」

  「我差點聽成點菸，還以為連長給咱們發煙抽。」

  「哈哈，就你最皮。」

  所有人還沒有擺脫社會習氣，聽見自己不清楚的事情，就直接議論起來，封閉的營房雜音不斷。

  部隊是個大熔爐，而新兵連的作用就是先把大家的社會習氣燒乾淨。至少在表面，要有個軍人相，至於下連，才是鍛鍊成為合格軍人的關鍵一步。

  與大家不同，陳東雖然也十分好奇，但沒有過多議論。

  以前軍訓讓他知道部隊最基本的規矩，隊列沒有宣布解散，那就得保持該有的條例。

  隊列之中不可說話，需要說話喊報告，經過值班員批准才可以說，這是最基本的一條。陳東也不想剛來部隊，就給別人展現不好的印象，所以後邊張天寶等人議論的熱火朝天，他默默的拎著東西站著，沒有多餘動作。

  所有人都搖頭晃腦的聊天，他站著一動不動，頗有鶴立雞群的樣子。

  「嗯，這個兵還不錯。」

  遠處的高城自然第一眼就看見了這一幕，以他的眼光，能清楚看出，陳東的站姿雖然談不上十分標準，但也有八分相似。

  應該是歷經軍訓過，他翻了翻名單冊子

  「姓名：陳東」

  「民族：漢族」

  「年齡：18歲」

  「籍貫：洛城寶溪鄉」

  「文憑：高中」

  ……

  「果然讀過高中，是個可造之材。」

  高城點了點頭，面上表情露出一絲滿意。

  這年頭大學生是稀罕物，在部隊士兵普遍初中文憑情況下，高中文憑的士兵已經是十分稀少。

  目前國內外科技日新月異，華夏也正在積極朝信息化轉變。而面對信息化設備，文憑高的人，自然接受程度要比其他人更快些。

  未來部隊將發展高素質人才，這是大勢所趨，高城身為軍校畢業的高材生，又帶兵這麼長時間，這點他深知。

  在名單冊子「陳東」名字旁打了個小五角星，列作重點觀察對象。

  這些陳東當然不知道，他正在積極配合班長進行點驗。

  原來新兵入營前，所謂的點驗就是把行李所有東西一件件拿出來，其中手機等通信設備、刀具這些為重點對象，為了安全，有攜帶這些物品的，都必須上交。

  會專門放入貯藏室，待退伍歸還。

  這批新兵大多來自農村，家庭也不是特別富裕，基本沒人帶手機。倒有幾人包中搜出了水果刀，那是火車上切水果用的。

  陳東包中也很簡單，除了一些吃的，換洗衣物，剩下全是部隊發的物件。

  被子、背包繩、皮帶、臉盆、毛巾等等。

  點驗完畢後，大家根據班長示範，將其他物品擺放好，迎來了自己第一頓晚餐——麵條

  這是部隊傳統，軍訓教官曾和陳東說過，入伍新兵當天吃麵條，寓意長留面。退伍那天吃餃子，寓意「滾蛋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