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9：決策權交給她

  紀凌辰知道紙包不住火，總有那麼一天這個秘密可能就會公布在陽光之下。

  他以前沒覺得有什麼。

  是個人總會有秘密，他也不例外，他只是有一個跟常人不同的點兒而已，但是這種不同的點兒在有了一個想要保護，想要陪伴終生的伴侶之後，卻變得刺眼起來。

  就像是一根刺。

  紀凌辰想要拔掉，想要把它隱藏。

  他小心翼翼的想要掩藏，生怕露出一點點爪牙，那人的臉上會出現驚慌失措的表情。

  亦或是冷漠的表情。

  

  無論是哪一種，他不敢多想。

  然而還是被揭開了。

  所以這是不是也說明一個道理：再精明的偽裝者，也會有被揭穿的一天？

  不知道為什麼，紀凌辰突然想到這麼高深的有哲學的東西上。

  直到握在手上的手機發出無數短促的提示，紀凌辰這才回過神來。

  也就是半個多小時沒有開機，已經有很多的未接來電跟簡訊了，大部分來自陸峰，還有一些是合作過的導演，當然也有幾乎沒有接觸過的演員。

  後者多半就是打著關心的旗號來看笑話的。

  紀凌辰對外人向來都不關心，也直接漠視。

  只是……

  紀凌辰翻看了一下未接來電，沒有葉瀾的。

  不知道說是鬆了一口氣，還是有點悵然所失。

  也是，葉瀾現在在國外，應該很忙，國內的消息暫時還是傳不到她那邊兒吧？

  沒有也好。

  紀凌辰覺得自己有了鴕鳥心理，明明知道這件事情早晚會傳到葉瀾的耳中，按照葉瀾喜歡刷微博可能也就是一兩個小時之後，但是他還是感到現在她不知道挺好的。

  陸峰緊接一個電話打過來了，紀凌辰看了看沒有掛掉，接聽了起來。

  那邊像是一愣，「老紀，你在家？」

  「嗯，不在家還在哪兒？」

  「在家就好，在家就好，你最近還是別出去了……剛才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有人接，你看微博了沒？」

  陸峰那邊東扯西扯，最後終於問到了點子上。

  他這種小心翼翼的態度，讓紀凌辰原本壓抑到不行的心情居然好了不少。

  「東升在我這裡，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了。」

  陳東升被點名，還衝著紀凌辰露出了一個天真無邪的笑容。

  他見到紀凌辰之後就沒有把這件事情當成一回事兒了，在他看來這就是無良記者們搞出來想要蹭小舅舅的熱度的。

  這麼假肯定不會影響到小舅舅。

  所以陳東升現在已經開始觀察起房間的擺設，眼睛亮晶晶的，這可是小姐姐的公寓啊。

  葉瀾出國了，紀凌辰還是住在葉瀾的公寓裡。

  「你都知道了啊……」

  陸峰顯然是沒有想到紀凌辰知道了，一時間有點不知道怎麼說。

  還是紀凌辰先起了頭。

  「你想問什麼就問吧，只要我能說，我一定如實回答。」

  到了這個地步，紀凌辰也沒有想著隱瞞了。

  陸峰：「……那個病例，是真的嗎？」

  「真的。」

  ……

  紀凌辰沒有停頓，雖然之前就覺得十有八九了，陸峰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現在怎麼辦？」

  他對什麼性格分裂這種東西完全不了解，在紀凌辰沒有接通電話的時間，他也查了查，惡補了一番。

  要複雜的他也搞不清楚，但是也算是零碎的知道基本的情況了。

  就是意識都在，某些時間段會性格大變。

  不就是長的一個樣子，但是變成另外一個人了嗎？

  近些年來，雙重人格什麼的電視劇電影也有所涉及，陸峰趕潮流，跟著女朋友也看過一些。

  雖然小姑娘們都覺得很酷，陸峰有時候也覺得一個人有幾個性格，兩個性格的好像挺帶感的。

  但是這只是止步於電影電視劇。

  要是身邊有一個人真的這樣，陸峰會覺得很奇怪。

  同理陸峰想網友們應該更難接受。

  「就這樣吧。」

  紀凌辰是這樣回應的。

  兩個人認識這麼長時間，陸峰也是清楚的，他這個意思就是放任不理。

  「老紀……」

  陸峰想要安慰紀凌辰幾句，但是半天都想不出到底說什麼比較合適，倒是紀凌辰在開導他。

  「沒事兒，我又不缺錢，就算不拍電影了也沒什麼，倒是你等著找一個有資質又勤快的藝人帶著吧，這麼多年我看你也憋壞了。」

  陸峰也被紀凌辰的話給逗樂了，「你特麼的還有點兒數啊。」

  紀凌辰就是一個佛系藝人，每年一部片子雷打不動的，陸峰一開始也著急，後面就習慣了，放棄了。

  「你別想著把我給拋開啊，你是我的搖錢樹，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

  「這都被你給看出來了。」

  兩個人調侃了幾句，氣氛也好起來了，直到陸峰一句——

  「那你還要去找葉子嘛，機票都訂好了。」

  紀凌辰那邊沉默了，陸峰說完之後才意識到自己這句話多麼不合時宜，想要抽自己幾個大耳光。

  老紀可能對別人都不在意，也不在意會不會因為這件事情不能拍戲，唯一在意的就是葉子了吧。

  他偏偏還在這個時候提這個事兒。

  但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陸峰即使現在後悔的不行，還是沒有辦法改變了。

  陸峰原本以為紀凌辰可能不會回答了，按照他記仇的性子還可能把他給拖進黑名單，那邊卻回復了。

  「不去了，取消吧。」

  陸峰：突然心疼。

  按理說紀凌辰的聲音沒有什麼波動，但是陸峰硬生生的腦補出來了一副紀凌辰正在家裡委屈的抹眼淚，卻憋著不哭的場景。

  這樣的老紀真的是惹人憐愛啊。

  陸峰想了想，覺得把一個情途未明的男人獨自放在屋子裡，好像有點太殘忍，於是想了想提議道：「要不要今天我去陪你？」

  陸峰發誓，他真的想的很單純，在說話的那一刻，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是發光的。

  那邊卻說，「我不玩撿肥皂。」

  陸峰：「……」

  他也是一個上網達人，不會不清楚撿肥皂是什麼意思，當場就臉紅了。

  「你……你這個變態！」

  他是筆直筆直的直男，怎麼可能撿肥皂？

  不過……陸峰想想紀凌辰的那張臉，覺得好像真的跟他撿肥皂，也沒有那麼難以接受。

  眼看著要往一個不可描述的方向發展了，陸峰趕緊打消了這個念頭。

  在掛點手機之前，他還提醒了一聲。

  「老紀，我覺得葉子早晚都要知道這件事，與其從網上看到，不如你自己坦白，這樣也好一點。」

  陸峰說完之後沒有等那邊的反應就掛掉了。

  他要趕緊去找女朋友親一口，剛才的念頭實在是太可怕了。

  紀凌辰望著手機，微微有點發愣。

  找她坦白嗎？

  ……

  這麼一張病例在網上瘋狂的轉發起來，熱鬧異常，每個人的神經都是緊繃著的。

  無論是馬路上，辦公室，還是地鐵，幾乎人人嘴中都都在說著一個人的名字。

  紀凌辰。

  「喂，你知道那件事兒了嗎？」

  「你說的是紀凌辰？」

  「噓小聲一點，真的沒有看出來，他居然那樣子……」

  紀凌辰的國民度雖然很高，上到八十，下到八歲，隨便找一個人都知道他。

  但是因為他的低調，說起他來的時候要不然談論的是他出塵的氣質，俊美的臉，就是他那數不過來的獎項。

  他是早期打出亞洲的一張名片。

  就算之前參加綜藝節目上熱搜，這個性質還是不一樣的。

  現在大家談論的是一個醜聞。

  ……

  在一開始看到這個東西的時候，大部分的人都是把它當成一個笑話，或者一個惡作劇。

  畢竟性格分裂什麼的實在是太扯了，紀凌辰明明看著很正常啊。

  但是陸續有人站出來了。

  說病例沒有作假，確實是某某醫院的，沒看到上面還有簽名嘛。

  於是這種原本只是當成一個笑話，如今也全部關注起來了。

  紀凌辰……原來不是大家想像的那樣子，他還有病？

  ……

  【怪小豆】：性格分裂，聽起來好嚇人，紀凌辰平時還是高冷的不得了，我就覺得有點裝，現在掉下神壇了吧。

  【分享資源】：紀凌辰變身之後的錄像，石錘，速進！

  【奶茶一杯不嫌多】：媽的，樓上的是騙子，那是賣片兒的，千萬別被它給騙了啊。

  【小花花送你啊】：略略略，一直都對紀凌辰無感，果然捧得太高了，就是會摔跟頭。

  ……

  有詆毀的，有辯解的，網絡世界把天南海北的人給聚集在一起，大家的臉上都戴著面具，因為看不到所以可以盡情的宣洩著自己的情緒。

  浮躁的，不安的，幸災樂禍的。

  紀凌辰在和陸峰通完話之後就把陳東升給支走了。

  他性子單純，又是相信極了小舅舅，紀凌辰糊弄幾句，帶著明顯的漏洞陳東升都沒有多想，屁顛顛的走開了。

  陳東升最近在追求童顏。

  在這之前大家其實已經多少能夠感受到了，但是陳東升最近已經給放在明面上了，整天在朋友圈裡面發一些酸不拉幾的話。

  什麼【當我看到你的時候，整個世界都亮了】。

  紀凌辰並不認為童顏會喜歡這個調調，不過想想陳東升能夠把童浩宇給氣的夠嗆，紀凌辰還是樂見其成的。

  他不喜歡童浩宇，實際上他不喜歡所有覬覦葉瀾的人。

  網上的東西紀凌辰沒有多看，也就是幾分鐘他就關掉了。

  門外有人在敲門，是喬楠。

  她不知道從哪裡打聽過來的消息找上了門，一直在喊他的名字。

  「紀大哥，紀大哥，我知道你在裡面，你開開門好不好？」

  ……

  喬楠打聽到紀凌辰住處確實費了一番力氣。

  但是這個世界上只要肯用心，那就沒有做不成的事情，不管是紀凌辰的住處，還是他的人。

  病例是喬楠故意放出來的。

  這個可能在別人看來瘋狂的舉動，喬楠策劃了好久。

  從上次跟葉瀾見面交流的時候，喬楠就已經做好了這個準備了，不過還是等待著葉瀾主動找上門。

  要把心愛的人的事業給毀掉，喬楠也是不忍心的。

  要怪就要怪葉瀾那個人實在是太不上套了，她都已經給了她這麼多時間了，她就是不找上門。

  還能怎麼辦？

  只能走那步其實並不太想要走的路，把病例放出來，這樣子就算葉瀾不想看，她還是會看到了。

  當她知道紀凌辰是真的有這個心理疾病，而不是她隨口說說，葉瀾就會離開了吧，到時候她在走近紀凌辰，安慰他……

  她很快就會得到那個心心念念的男人了。

  喬楠越想越是激動，就算外面有點冷，她也是感受不到了。

  她堅信紀凌辰現在一定是在房間裡面的，畢竟外面都在談論這個事兒，他是不會貿然的出來的，而且她剛才聽到房間裡面有動靜。

  於是喬楠半張臉趴在門上，手繼續敲，用著商量的語氣。

  ……

  「紀大哥，你開開門好不好，咱們兩個好好聊聊。」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你怨恨我，但是我也沒有辦法，我喜歡你啊。」

  「葉瀾因為這件事情梳理你，大家都會害怕你，我不會。」

  「我願意陪你一輩子，我會想辦法開導你，我會把你治療好。」

  「就算……就算治療不好，也沒有關係，我一點都不會覺得有什麼，真的……」

  喬楠的臉上帶著笑容。

  這種被全世界給拋棄，只有她一個人願意跟隨，應該沒有人會拒絕吧？

  就算他一時會怨恨她，但是後面只有他們兩個人，紀大哥就想開了。

  就是怎麼還沒有動靜？

  喬楠越發的貼近門。

  也忽略了其它，直到後背被戳了戳，她這才反應過來居然無聲無息的多了一個人。

  是一個中年男人，穿著保安服，看著喬楠的眼神又是差異，又是鄙視。

  喬楠臉一紅，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我是來找朋友的。」

  「對不起啊小姐，麻煩您跟我下樓吧，住戶反映受到了陌生人的騷擾。」

  保安說完這句之後又打量了一下喬楠，最後忍不住道：「小姑娘，你長得不錯，四肢也健全，怎麼這麼沒羞恥心……人家是有女朋友的，感情也很好，我勸你還是別把主意打到他頭上了，出去找別人吧。」

  保安是把喬楠給當成出來賣的了。

  在他看來面前的女人跟普通人比長的是還可以，但是想要釣上有一個超級大美女女朋友的男人，這不是腦子不好，不知道天高地厚嘛。

  葉小姐一根小指頭，都比她好看。

  喬楠臉色一白。

  她腦中一直在重複著前面一句。

  【住戶反映受到陌生人的騷擾】。

  她在紀大哥的眼中，是陌生人？

  當然喬楠已經得不到答案了，因為保安看她還死賴在這裡不走，採取了特殊手段，把人給帶出去了。

  ……

  終於清靜了。

  紀凌辰掐滅一根煙。

  陽台的地面上已經堆了不少的菸頭，小紀紀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在不斷的轉著圈圈，時不時發出叫聲，很焦躁。

  這個病例是喬楠給透漏出去的，紀凌辰在看到的瞬間就已經猜到了。

  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情緒波動，因為這對他不是很重要，至始至終重要的也就是那個人的態度而已。

  紀凌辰思考了好幾個小時，思考來思考去，還是給葉瀾打了一個電話。

  感情到了這個地步，紀凌辰並不想放棄。

  從他肯定是她之後，他就沒想著有完的那一天。

  也許有點自私吧，但是人有時候就是自私的，在所難免。

  陸峰說的也對，坦誠的好，他做好了兩手的準備，把決策權放在葉瀾的手上。

  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葉瀾，如果她能夠接受，那就是他的榮幸，他會用一輩子對她好，如果不能……

  那也是命。

  說起命，紀凌辰沒想到有一天他會這麼悲觀。

  大家都說我命由我不由天，但是終歸就地還是落在那一個字上。

  你可以掌握自己，但是掌握不了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