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辭別
2024-04-30 07:40:53
作者: 秦越27
凌無雙入宮後沒有見到順帝,就去了梁進家,可他的僕從八角卻說他家主子出門去了,出門時慌慌張張的,不像是出診,應該很快就會回來。
凌無雙只好在梁進的府上等著,一等便是一個多時辰,見不到梁進賜婚一事就不能妥善解決,她只好耐著性子繼續等,總算把他給等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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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太醫你去哪兒了?我等了你半日。」凌無雙忙迎了上去。
今日再見到凌無雙,梁進看她的眼光頓時變得與以往不同,眼神異常明亮,「我剛才正好去找你,也是在你府上等了你半日。」
凌無雙真是哭笑不得,他們竟是在對方的宅邸等著彼此呢,才浪費了那麼多時間。
凌無雙看著梁進手中握著的聖旨道,「你也收到賜婚的聖旨了吧?我找你正是為了此事,我們不能接受賜婚。」
聞言,梁進的眉頭微微一皺,「為何?」
凌無雙一愣,梁進這話是什麼意思,莫非他真對她有那方面想法?
「梁太醫,你也應該知道我一直都把你當作朋友,況且我已經心有所屬了。」
梁進沒想到自己不過在順帝面前隨口一說,凌無雙還真就有了心上人,他雖惋惜,但還是誠心的祝福他們,就是覺著有些奇怪。
「我方才怎麼沒聽謹言提起,不知你心悅之人是誰?」
他在侯府同謹言聊了許久,並未聽他提起過她有心上人,他甚至還叮囑他要好好照顧凌無雙,按道理他們主僕每日寸步不離,不應該不知道啊。
「就是他。」凌無雙笑道,「就是謹言,我們已經在一起了。」
梁進吃了一驚,謹言是閹人,凌無雙怎麼會和他在一起,他也不是歧視謹言,他就是覺著有些不可思議,他在宮中見過太多的內侍,對於他而言,內侍同女人其實沒有太大的差別。
想到這裡,梁進猛地一拍腦袋,「哎呀糟了!」
他不知道凌無雙和謹言是一對,他方才還在謹言面前說了那麼多,怪不得一開始謹言看他時眼神很不友善,原來是因為這個。
「什麼糟了?」
梁進怎麼好對凌無雙表明謹言對他說的那番話,擺明著他是想促成他們在一起啊,若是讓凌無雙知道了,說不定兩人會心生芥蒂。
「沒事,既然我們把話都說清楚了,那改日等聖上迴鑾我們一起去面聖,請求聖上收回賜婚。」
凌無雙也正有此意,「那我就不叨擾了,多謝梁太醫體諒。」
說完凌無雙便走出了梁府,梁進的心中卻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方才謹言同他交代了那麼多,該不會是打算離開了吧?希望凌無雙還能趕上,不然他就變成破壞兩人姻緣的大惡人了。
凌無雙回到侯府時,正打算叫上謹言一道去一趟靈泉庵,她還是覺著此事不能拖,最好能儘快同順帝解釋清楚,可找遍了整個侯府都未見到他。
「白嬤嬤,可見著謹言了?」
忠叔去年冬天已經安詳地走了,壽終正寢,如今府里就剩下白嬤嬤、袁伯及君寶一家,平日裡府上有什麼事凌無雙都會找白嬤嬤商量。
「謹言啊?方才我瞧見他背著個包袱出門了,也沒說去哪裡。」
謹言做事向來是獨來獨往,白嬤嬤並未太在意,可凌無雙就不一樣了,她聽到他背著包袱出門,頓時就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她連忙跑回了自己的房間,果然見到桌案上有一封信,看信封的字跡就知道是謹言的,她打開來一看,他竟然向她不辭而別,看著信上的字跡,凌無雙只覺氣悶,謹言無法當面說出祝福她和梁進的話,只希望將來他們能夠兒孫滿堂,過得幸福。
兒孫滿堂過得幸福?凌無雙驟然生起氣來,她不是已經說過自己不在乎了嗎?她唯一在乎的就是他能夠一輩子都陪著她,哪怕沒有婚禮沒有夫妻之實也沒有關係,可他為何要放棄,她只有和他在一起才會幸福啊。
凌無雙一邊生氣一邊快速地收拾起了自己的衣物,她要去找他,不管天涯海角都要找到他,然後狠狠將他大罵一頓!
「小姐!不得了啦,謹言他離家出走啦!」
白嬤嬤頗有些後知後覺,不過片刻她手裡就拿著三封書信氣喘吁吁地跑到了凌無雙跟前,一臉著急。
「謹言給我們一家三口都寫了信,他叮囑了我們要好好照顧您,他這是去哪兒了?」
他還能去哪兒,凌無雙心想他十之八九是回江淮去了,所以她也背上了行囊裝好了袖箭就準備直奔江淮,不過在下江淮之前,她還需要先去一個地方。
「小姐,連您也要走嗎?」
白嬤嬤瞧著換了一身男裝的凌無雙,難免擔心她一個人出門在外不安全,白嬤嬤的關心凌無雙自然是明白的。
「嬤嬤你放心,我在北境那般兵荒馬亂的境況下都能自保,只要我小心謹慎一些,是不會有事的。」
說罷她便大步向大門口走去,遠遠的又傳來了她的吩咐,「嬤嬤你們好好守著家,等著我把謹言帶回來。」
凌無雙前腳剛走,敬王就來了,他本想著今日來侯府登門拜謝,卻聽府里的僕從說他們的主子已經出了遠門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敬王只能作罷,也不知下次再來拜訪要等到什麼時候。
晏京城外,凌無雙騎著馬連夜直奔靈泉庵,不為別的,只為讓順帝收回她和梁進的賜婚,再賜婚她與謹言,她知道謹言雖然從來不說,也從未表露,但他心中到底對自己身體殘缺的部分感到自卑,他覺著自己並不是她的良配,所以這一次,她要讓他明白,她是他堅定的選擇,也是唯一的選擇。
順帝一行人幾乎是和凌無雙同一時間到的靈泉庵,順帝乘的是馬車,又在夜裡找了一處客棧歇腳,不似凌無雙那般披星戴月快馬加鞭,所以當順帝同凌無雙相遇在靈泉庵的庵門外,讓順帝頗有些詫異。
「惠德?你怎麼來了?」
說著順帝將凌無雙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見她穿著男裝,又滿身風塵僕僕,看來是有急事找他。
凌無雙沒有立即回答,而是上前攙扶住了順帝,同常廣一道將他扶進了庵堂內。
藥王師徒倆是順道來靈泉庵見故人的,靈泉庵的敏音師太同藥王有舊,敏音師太比藥王的年紀還要大些,他怕再不來見她一面,便該永遠都見不到了。
白茹雲早就聽說順帝身子已經大好,還返回了宮中奪回了政權,可她一直未見有人來接她回宮,她還以為順帝已經將自己忘了,日日以淚洗面,如今再見到順帝出現在自己面前,她呆怔在原地一時竟傻了眼。
「陛……陛下?」
眼下的白茹雲身著一襲海青素袍,如墨的長髮只用一根木簪子簡單地挽著,臉上未施粉黛,雙眼泛紅,瞧著清瘦可憐。
「茹雲——」順帝難掩心痛地上前抱住她,「是朕讓你受苦了。」
「陛下——」
白茹雲撲在順帝的懷裡嚶嚶哭了起來,像是再也忍不住一般,向順帝發泄著心中的委屈和害怕。
一旁的凌無雙及常廣互相對視了一眼後,便悄悄退出了房間闔上了房門。
常廣對凌無雙心中有愧,當下兩人單獨守在門外,一時就有些侷促,見常廣不敢直面自己,凌無雙並不打算放過他。
「公公為何不提前告訴我和謹言父皇賜婚一事?」
常廣隨侍在順帝身邊,又對順帝再了解不過,她不信常廣之前一點風聲都沒聽到,就算他沒聽到,那賜婚當日他就應該立即通知她和謹言,而不是等第二日聖旨送到了府上。
「老奴知道公主殿下會怨老奴,但老奴還是要這麼做。」
常廣終於看向了凌無雙,眼神中滿是坦誠,凌無雙卻不解,「為何?謹言他是你的徒弟,難道你不希望他過得幸福麼?」
「正因為他是老奴的徒弟,所以老奴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
說著常廣長嘆了一聲道,「公主,我們是內侍,是閹人,我們原就……不配與女子相愛,更不應該耽誤自己所愛之人。」
在凌無雙還是太子妃時,常廣就已經得知謹言心悅於她,那樣驚世駭俗又無法說出口的愛,只會是累贅,對誰都不好,可不論他怎麼勸,謹言都堅持本心不為所動,他改變不了謹言,無奈之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回京之後,常廣見凌無雙同謹言每日如膠似漆形影不離,也有過幾次找謹言促膝長談,可謹言說,若是他日有更好的人出現,只要於凌無雙而言是良配,那麼他便會無怨無悔地離開,回江淮的老家去。
所以當梁進和凌無雙被賜婚時,常廣沒有插手,他知道就算他插手,謹言也還是會退出,畢竟比起他們這樣的閹人,梁進實在要好太多,至少他是個真正的男人。
「公公你錯了,若是我只想和謹言在一起呢?你可能不知道,若是一個女子愛上一個人,她可以不在乎他的身份地位,可以不在乎他是否落魄或者殘缺,她要的只是簡簡單單的陪伴,若說她有什麼所求,那便是一輩子天長地久。」
凌無雙話音剛落,房門打開,順帝從裡面走了出來,白茹雲攙扶著他,眼角還有淚痕。
「說的好。」
方才順帝和白茹雲在屋內依偎溫存時,倆人都聽到了門外常廣和凌無雙的對話,順帝更是有些訝異。
「沒想到惠德你心悅的竟是謹言,看來是朕錯點了鴛鴦譜。」
「陛下(父皇)!」常廣和凌無雙忙向順帝行了一禮。
順帝也不知道自己心裡到底是個什麼滋味,當真是百轉千回,他原以為凌無雙心悅的是梁進,才賜婚了他們,可原來是他搞錯了,所以他決不能一錯再錯。
「朕雖不知惠德你為何會心悅謹言,但想來你們之間一定是同甘共苦,經歷過許多事之後才明確了彼此的心意,就像朕和茹雲一般,所以朕能夠體諒,既然如此,那你同梁進的賜婚,便作廢吧。」
凌無雙對順帝感激不盡,但她還有一事,「兒臣謝父皇體諒,也請父皇成全,賜婚兒臣與謹言,只有這樣,謹言才能明白,他值得兒臣為他做任何事,他是兒臣這輩子唯一的良人。」
聽到凌無雙的話,順帝頗有些感慨,常廣亦是如此。
「惠德你可知,你同謹言在一起以後,便意味著你這輩子都不會有自己的孩子。」
體諒凌無雙和謹言之間的感情是一回事,但現實又是另一回事,順帝不希望自己再做出錯誤的決定,所以他必須提醒她。
凌無雙毫不猶豫的重重點頭道,「兒臣明白,兒臣這輩子有謹言一人攜手相伴便足夠了。」
她大概這輩子都看不到自己的孩子出生,體會不到為人母的喜悅,但那又何妨呢,天倫之樂不是只有兒孫滿堂才能體會,別處也有別處的快樂和驚喜。
既然凌無雙的意念如此堅定,順帝無話可說,大概各人都有各自的路要走,不是每一個人的路都一樣吧。
「好。」順帝應聲道,「那朕便成全你和謹言,賜婚予你們,朕也祝你們能夠白頭偕老不負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