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回歸

2024-04-30 07:40:29 作者: 秦越27

  蔣戟率軍返回北境,雖氣勢洶洶,奈何步兵數量龐大,即便疾行也依然需要不時停下歇息,數千里的路徒步走下來耗時近一個月。

  一路上兵卒們多有不滿,卻又敢怒而不敢言,任誰在北境及嶺南之間這樣來回的折騰,也同樣受不了,最可氣的是,去時他們至少還能乘船,並未有多勞累,可回時船被叛軍所毀,就只能徒步,當真是一路的艱辛。

  而蔣戟安撫手下將士們的方法一如既往的簡單粗暴——燒殺擄掠。

  沿路經過的村鎮,但凡是不肯乖乖上繳家中錢財糧草孝敬蔣家軍的百姓人家,通通一把火燒個乾淨,敢反抗的,便一刀砍了,若是發現哪家有漂亮的姑娘,便抓進軍營中充作軍妓,供一眾將士們享樂,待到大軍前行離去時,要麼將人放回家去,要麼便乾脆殺了棄屍荒野。

  蔣家軍沿途經過之處,猶如蝗蟲過境般哀鴻片野民不聊生,當地的官員面對蔣家軍,有的卑躬屈膝,像供奉天王老子那般小心伺候,有的忍氣吞聲,打碎銀牙往肚裡咽,而有的不堪受辱,乾脆自行了斷,即便蔣戟行徑如此惡劣,也沒有任何一名官員敢上書參奏,皆因當今的朝堂已由蔣家一手遮天,根本就無處伸冤。

  見不慣蔣家作派的各地文人墨客紛紛作抨擊的詩詞歌賦哀嘆,若是長此以往,大褚便離亡國不遠矣!

  此番蔣家軍北上的動靜極大,快接近葉城時,凌緒幾個早就聽到了風聲,他們埋伏在通往葉城的必經之路上,以奇襲的方式衝擊蔣家軍尾部兵卒,殺完就快速逃離,也只有這樣,定北軍才能以最少的損失來耗損蔣家軍兵力。

  可蔣戟入了北境地界之後,如虎添翼,對於他而言,匪軍這樣的戰術不過是小兒科,就算折損再多兵力他也同樣能攻下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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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蔣家軍人疲馬乏之下,蔣戟也不讓手下將士休息整頓,大軍連夜奔襲挺進葉城。

  穹頂之上,又是一輪滿月,葉城內外,狼煙四起,凌緒及大當家幾個站在城樓上,俯瞰著不遠處烏泱泱如潮水般湧來的蔣家軍,幾人都沒想到蔣戟竟然來的這般快,甚至完全不在意手下將士們是否疲憊,就硬逼著他們直接攻城。

  好在這一個月多以來,葉城中的百姓被分批送往了地下城暫居,如今城裡的都是定北軍將士以及一些不怕死願意留下來幫忙的青年壯士。

  號角長鳴,戰鼓擂動,沒有多餘的喊話或者談判,蔣戟一上來就發動了火攻,一團團火球如同烈陽、一支支火箭如同流星一般從天而降,落在了城中各處,一時間葉城內火光沖天。

  接著便是前仆後繼的蔣家軍推著燃燒著熊熊烈火的火輪車直逼城門,那氣勢,仿佛不把城門燒成灰燼誓不罷休。

  城樓上的凌緒幾個到並不擔心,蔣戟以為自己算無遺策,可他不知道他們在奪下葉城後,便在老城門內又加了一道青銅門,即便蔣家軍把木頭制的老城門燒毀,他們也一樣不能直接攻入城內。

  而城中,被大火燒起來的地方,經過定北軍將士們及時的撲火,火勢已經控制下來。

  第一輪火攻過後,蔣家軍便開始了第二輪石攻,通過投石器往指定的幾處城牆腳投擲石塊,城牆雖然被石塊擊打得千瘡百孔,卻穿不透,蔣戟也知道葉城的城牆牢不可破,他此番採用石攻的目的也並非鑿穿城牆,而是為了將石塊堆積成坡,以便明日同蔣延那五萬餘兵力匯合後發動總攻。

  這一點,正是凌緒他們最擔憂的,如今他們在城牆上,大軍又在城內,沒有能力到城外去清理這些石塊,只能眼睜睜看著牆角的石堆越積越高,可他們卻只能向著城外漆黑之中有火光的地方射箭,且還不知道有沒有射中。

  伴隨著源源不斷的石塊撞擊城牆的聲音,天邊漸漸亮起了微光,城樓上的凌緒和大當家緊握手中錐槍,這漫長的一夜總算過去,大戰,一觸即發!

  當天際線露出第一抹刺眼的光芒時,剎那間,逆光之中襲來蔣家軍的第一波箭雨,一支支鋒利的箭頭在晨光下反射出冷肅的幽光,猛烈地向城樓上的定北軍將士射來。

  嗖嗖嗖——

  一道道箭影從凌緒的頭頂及耳邊划過,他揮舞著錐槍打落那一支支向他射來的羽箭,而守城兵卒們手持沉重的盾牌,「砰砰砰砰」擋去箭雨。

  城牆上的定北軍尚未來得及反應,蔣家軍第二陣列騎兵已經在箭雨的掩護下地動山搖的沖向城牆,接著便是喊殺聲傳來,步兵如潮水般向石塊搭出的斜坡衝去。

  定北軍眾主將忙守住各處突破口,用長槍奮力刺殺借著馬蹄的衝擊力飛躍上城牆的蔣家騎兵,隨著一波又一波馬的屍體、人的屍體倒下去,前仆後繼的蔣家軍又踩著他們的屍體往城牆上爬。

  蔣家軍這樣一波接著一波的猛烈攻勢,讓守城的定北軍應對得很是吃力,凌緒、大當家及謹言不知砍殺了多少蔣家軍兵卒,卻一刻也不能停歇,雖然知道這是蔣戟在用蔣家軍兵卒的命來耗損他們的體力,卻也只能咬牙堅持。

  從城樓僥倖攻入的蔣家兵卒同城中的定北軍又是一通廝殺,而定北軍眼下要死守住的便是城門,絕對不能讓蔣家軍從城內打開大門,否則葉城就守不住了!

  經過近半日的浴血奮戰,凌緒的體力已經開始不支,他渾身是血的屹立在城牆之上,當又一個蔣家軍兵卒在他面前倒下之際,他抬起手背擦去眼皮上擋住視線的血水,眺望城樓之下,還有源源不斷成千上萬的蔣家兵卒襲來,而兵陣的末端,是遠遠觀戰的蔣戟和蔣延倆兄弟,他們不疾不徐,仿佛成竹在胸。

  凌緒一回頭,看到大當家揮槍擋去了一支射向他的羽箭,可他的腿卻已經中了一箭,卻依然穩如泰山一般的站定,渾身散發出「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血水又流入了凌緒的眼睛裡,他抬起頭,連看天空都是一抹鮮艷的血紅色,他環顧著四周倒下的定北軍將士,心中生出了一股蒼涼之感,難道他們註定對抗不了蔣家軍麼?

  突然,遠處傳來震天動地的馬蹄聲,凌緒連忙極目遠眺,看到天邊昏黃的塵霧之中有黑影在浮動,而城下的蔣戟和蔣延紛紛調轉了馬頭,面向塵霧的方向,蔣家兵卒的隊列也跟著散亂開來。

  「殺——」

  霧中傳來一陣龍吟虎嘯般的喊殺聲,待浮動的黑影穿過塵霧後,凌緒才看清,是一列列的騎兵,是身著鐵騎營鎧甲的鐵騎兵!

  數以萬計的鐵騎兵沖入蔣家軍陣列,同蔣家軍廝殺在了一起,凌緒和大當家在城樓上看著這振奮人心的一幕,嘴角再次揚起了笑容,驟然間就恢復了體力,繼續同爬上城樓的蔣家兵卒搏命。

  蔣戟做夢都想不到張亘、張鴻謙兩父子會率領鐵騎營同蔣家軍對抗,氣得他恨不得啖他們的肉飲他們的血!

  當蔣戟同張亘交手時,蔣戟用自己的燕翅鏜死命壓住張亘的槌槍,怒問道,「張亘!你這老東西是活膩了?為何相助於匪軍?!」

  張亘雖然頭腦不行,但有一身的蠻力,如今老當益壯,反手用自己的槌槍壓住蔣戟的燕翅鏜出言嘲諷,「我日子還長著呢,而你就不好說了!」

  兩人一連又交手了數個回合也分不出勝負,反倒是同蔣延交手的張鴻謙,不過三個回合便將蔣延從馬上打落在地,逼得蔣延不得不跪在地上抱頭求饒。

  「敏舒啊!還望你看在往日咱們是同僚的情份上,放我一馬!」

  張鴻謙不為所動地用鵝項槍抵住蔣延的喉嚨,冷聲道,「能不能放你一馬我說的不算,你要問便問聖上。」

  「聖上?」

  蔣延還以為他說的是新帝,忙討好的笑道,「敏舒你放心,發生今日之事,不怪你,到了聖上面前,我一定替你求情。」

  「朕就在此,你要替誰求情?」

  聽到身後傳來不怒自威的低沉男聲,蔣延心頭一跳,緩緩回頭看去,只見一匹高頭大馬踱步到了他跟前,他再順著馬蹄仰頭一看,嚇得他身子一軟,癱倒在地。

  竟然是順帝!順帝還活著,而且他還騎在馬上,他的病……好了?!

  張鴻謙見到順帝忙抱拳跪了下來,「末將叩見陛下!」

  「免禮。」

  順帝繼而轉頭俯視著蔣延,眼神中難掩殺意,又質問了他一遍,「你方才說要替誰求情?」

  「微臣不敢!」

  蔣延忙匍匐在地,連連磕頭,不敢再抬頭看順帝,可順帝並不想輕易的饒恕他,更不想饒恕蔣家的任何人。

  「你不敢?呵!你們蔣家都能隻手遮天了,你還怕什麼?」

  不遠處,同張亘纏鬥在一起的蔣戟也發現了順帝,他驚得怔愣了片刻,待反應過來後,他不再同張亘糾纏,反而策馬疾馳,向著順帝就衝去,他手中緊握著燕翅鏜,青天白日明目張胆地就要刺殺順帝。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蔣戟的燕翅鏜將要刺向順帝的瞬間,張鴻謙迅速地揮槍去擋,而一旁侍奉順帝的常廣更是眼疾手快的抓起蔣延的肩頭就往順帝跟前一送,蔣戟的燕翅鏜躲過張鴻謙的槍後,猛然就插入了蔣延的胸口,一時間所有人都懵了,蔣戟更是難以置信地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胞弟口噴鮮血,重重的跌落在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二弟——!」

  蔣戟發出一聲哀嚎,還來不及傷痛,張亘已經衝到了他身後,一槌槍朝著他的腦袋揮去,猛然將他打倒在地,躺在了地上再也不能動彈。

  蔣家軍陣營中的孫蔚早就發現了情況不對勁,見蔣戟和蔣延都倒在了地上,便不再同鐵騎營的將領纏鬥,奮力突出重圍,打馬落荒而逃。

  蔣家軍副將們見主將已死,孫蔚也已經逃走,哪裡還有繼續作戰的心思,紛紛下馬舉槍投降,這場葉城之圍終於落下了帷幕。

  凌緒、大當家和謹言都沒想到今日會有鐵騎營來救援,更沒想到是由順帝親率鐵騎營前來。

  看到騎在馬上的順帝,眾人皆心中大喜,順帝康復了就好,將來的日子,總算有了盼頭。

  隨著順帝一道入城的,除了常廣以外還有坐在一輛驢車裡的藥王公孫芷、公孫離以及葛叢,他們一道從西夜回了大褚。

  葛叢掀開車簾一角,看著葉城內外殘破的景象,嘖嘖嘆氣道,「真是時運不濟啊,跟著老賊你不管到哪裡都有大災大難。」

  藥王不服,斜睨了葛叢一眼,回懟道,「這難道是我的問題?分明是因為有你這個老災星。」

  說著,還求證似的看向公孫離問道,「乖徒兒,你說是不是,我沒遇到這老災星之前,可沒那麼倒霉,到哪裡不是吃香的喝辣的,每日一覺睡到自然醒。」

  公孫離表示自己不想參與這兩個老頭子的日常鬥嘴,忙撇清自己道,「我統共才多大歲數,你們倆又是多大歲數,我還沒出生之前的事,我哪會知道。」

  誰知藥王和葛叢卻異口同聲地埋汰起了公孫離,「你這丫頭可真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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