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激戰
2024-04-30 07:40:18
作者: 秦越27
霎時蔣家軍陣營中戰馬奔騰,震天動地,在蔣家軍的喊殺聲中,漫天箭雨如暴雨而至,而定北軍陣營中的將士們卻只是高舉著遁甲紋絲不動,遠遠瞧著衝鋒在前的蔣家軍人仰馬翻地跌入了第一道壕溝。
待後面的蔣家軍策馬跨過第一道壕溝,地面鋪滿的鐵蒺藜又扎入馬蹄,戰馬不受控制地亂踢亂跑,接著掉入第二道壕溝,待後面的蔣家軍再次策馬跨越,待前仆後繼的逼近定北軍時,地面的火油突然被點燃,燒死燒傷的蔣家軍無數。
然而蔣家軍八萬兵力經過這些折騰也只是折損了一成,側方定北軍左路軍騎著戰馬疾馳衝出,後方定北軍右路軍對陣餘下的蔣家軍兵力,兩軍廝殺正式開始。
蔣延此次交戰最主要的目的便是刺殺地下城中的順帝,所以在雙方交戰之際,一隊人馬直奔地下城入口,然而他們還未靠近入口便被突然冒出來的眾多女兵持箭射殺,帶頭的便是月亮。
本書首發𝓫𝓪𝓷𝔁𝓲𝓪𝓫𝓪.𝓬𝓸𝓶,提供給你無錯章節,無亂序章節的閱讀體驗
這一場對決雙方勢均力敵,不相上下,孫蔚和凌緒再次纏鬥在了一起,大當家則是和副將們一起對付其餘將領,謹言在後方同蔣延周旋。
由于謹言及蔣延兩人皆是用劍,所以交手時靠得很近,兩劍相拼時飛濺出的火花伴著刺耳的金屬撕拉聲,幾個回合下來,蔣延的劍刃已經豁了一道口子。
這情形讓蔣延大驚失色,他這把劍是名家所鑄,平素堅韌無比且削鐵如泥,如今卻被一把看似普通的劍給毀了!
謹言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再次調轉馬頭向他疾馳而去,蔣延不得不應戰,而他的劍在揮出之際,謹言再次精準地砍向了那個缺口,只一剎那劍身便斷裂開來,飛出的殘劍劍鋒猛地刺向了一旁的蔣家兵卒,那兵卒當即暴斃而亡。
手足無措的蔣延忙扔去手上的劍柄隨手抓過一旁兵卒的長槍對準謹言刺去,木桿的長槍又被謹言一劍斬斷,蔣延無計可施之下只得策馬奔逃,想以蔣家兵卒掩護自己逃離,至此蔣家軍哪裡還有陣列可言,蔣延見謹言未再追來,忙下令鳴金收兵,比起順帝的命,他自己的命更要緊。
於是戰場上同定北軍廝殺的蔣家軍聽到號令皆往回撤,謹言率右路軍接著斬殺了不少蔣家軍後方兵卒,才在蔣家前線大軍退回之際火速撤離。
這一戰猶如狂風過境,徒留下一地的屍體,當然,死傷最多的,還是蔣家軍,而定北軍挖的壕溝,便是掩埋他們的墳墓,再一把火燒為灰燼,就是他們最後的結局。
定北軍受傷的將士們都在地下城中接受軍醫的治療,跟著謹言來到這裡的莫大夫也是第一次見到這般陣仗,忙得有些腳不沾地,可是不管多疲憊他都甘之如飴,方才他可是親眼見到了蔣家軍被定北軍打得落荒而逃,蔣家軍在葉城作威作福魚肉百姓這麼些年,何時像今日這般狼狽過。
大當家和凌緒以及多位副將都受了些皮外傷,若非有前車之鑑,凌緒差點又著了孫蔚的道,這一次依然沒能將他斬於馬下,又讓他逃了。
幾人一邊任由莫大夫包紮著傷口,一邊討論著接下來的攻城之戰,如今蔣家軍已元氣大傷,蔣延必不會再率軍出戰,正是奪下葉城的大好時機。
「那葉城守備的五千蔣家軍不足掛齒,唯一讓人擔心的便是麒麟關的鐵騎營,這一次攻城他們必定不會再坐視不理。」
鐵騎營雖然懶得管蔣家和匪寇聯軍之間的恩恩怨怨,但不代表他們不會管聯軍奪城,就連當初順帝親自去找張亘,也沒有得到他確切的回覆,因為他難以做出抉擇,而大當家擔心的便是張亘哪一邊都不選,只單單想要保下葉城。
凌緒曾在鐵騎營中待過一段時日,以他對張亘的了解,知道張亘既不想幫蔣家,更不想幫匪寇組成的匪軍,即便是打著定北軍的旗幟。
「我去一趟麒麟關。」
聽到凌緒的話,眾人皆看向了他面露擔憂,如今的凌緒早已不再是鐵騎營的將士,他如今的身份是逃兵,若是讓人抓住並按軍法處置,那是要問斬的。
而凌緒做這樣的決定也並非心血來潮,他同張鴻謙算得上是知己,他相信只要能說服張鴻謙,再讓他去說服他父親張亘,那鐵騎營就一定不會出兵阻攔他們奪城。
一旁緘默不語的謹言突然發聲道,「我陪你去。」
剛到北境時謹言和凌無雙曾造訪過麒麟關,見過張亘和張鴻謙,他去了除了能搭把手以外,至少還能說上幾句話。
既然二人主意已定,大當家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能千叮嚀萬囑咐,「你們倆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去麒麟關的路凌緒再熟悉不過,重返故地,他難免心中感慨,不過短短數月,卻仿佛經歷了滄海桑田,早已物是人非。
沙堡上守衛的兵卒遠遠眺望著近前來的凌緒及謹言二人,尚未看清倆人的面容便大聲喝止住他們,「你們是幹什麼的?這裡是軍事重地,不得靠近!速速改道離開!」
可二人卻未聽勸停下,霎時那守衛的兵卒便神情緊張起來,正拉滿弓準備瞄準二人射擊,忽聽一旁的守衛制止他道,「慢著!那是凌將軍!是凌緒凌將軍回來了!」
沙堡上的衛兵全都聚在一處躁動起來,更有人快步跑下城樓往軍帳而去。
面對守衛兵們的熱情,凌緒滿懷感動,他原以為他們會將他當作朝廷要追捕的逃犯那樣對他,可是他們沒有,他們還是像從前那般,態度沒有任何改變。
「元浦!」
突聽一聲呼喊,沙堡城門打開,張鴻謙從門內疾步走了出來,難掩神情的激動,語調顫抖著又喚了一聲,「元浦真的是你啊!元浦!」
元浦是凌緒的小字,張鴻謙比他年歲大一些,平日裡他們都是以字稱呼彼此。
凌緒忙向張鴻謙抱拳笑道,「敏舒兄!近來可好?」
「好,當然好!」說著張鴻謙便錯身示意門外的兩人進門,「都別站著了,快!快進去坐,不必拘謹。」
凌緒聞言搖著頭無奈地嘆了口氣,「敏舒兄又不是不知,我現在還是戴罪之身,恐怕——」
「怕什麼!」凌緒話還未說完,張鴻謙便打斷他道,「這麒麟關方圓數十里又沒有別人,誰會知道你在這裡,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樣,我爹早就上報過你已經死了,蔣家就算得到了消息又能耐你如何?」
當初在鳴沙谷張亘及張鴻謙並未找到凌緒的屍體,本想著等他回來再將此事擬公文上報,誰知道蔣家搶先一步定了凌緒為逃兵的罪,張亘也是為了凌緒考慮,當即又補了一封公文上報凌緒的死訊,他的屍骨已經同一眾兵卒一起埋葬,以免今後凌緒活著回來還要被軍法處死。
不過這也是當時事急從權的無奈之舉,張亘父子並未事前取得凌緒同意,如今當著凌緒的面再說起此事,張鴻謙心中難免愧疚,他還未想好要怎麼解釋。
凌緒見他欲言又止,知道他是因為謊報他死訊之事不知如何開口,遂笑道,「敏舒兄還有張老將軍的好意我明白,來日我必當湧泉相報,不過此番我前來,其實還有一事相求。」
張鴻謙雖不知凌緒所為何事,但不管什麼事,只要是他能做到的,他定然相幫。
「元浦你急什麼,有什麼話等進屋坐下來喝口水再說。」
三人這才從大門口處往沙堡內走,凌緒同沙堡中的鐵騎營將士們都很是熟悉,當然,其中有同他交好的,也有看他不順眼的,但不管這些將士們對他的態度如何,他都當大家是兄弟,除了那些被安插在營中的蔣家眼線。
若非是那些潛伏在營中的眼線,當初他悄然率三千輕騎離開麒麟關時就絕不會遭人埋伏,讓蔣家軍早就在鳴沙谷那裡等著他自投羅網。
主帳中張亘依舊是端坐在他的帥位上,不過相較于謹言上一次見他,又蒼老了許多,原本斑白的頭髮到了如今已近全白,而他的年紀還不到五十歲,只比順帝要年長一些而已。
一見張亘,凌緒一如往常那般向他跪地抱拳行禮,「拜見張老將軍!」
「起來吧,不必多禮。」
張亘的氣色不太好,就連說話都顯得有些有氣無力,同他往日裡那般面色紅潤、聲如洪鐘的模樣大相逕庭。
凌緒不知道張亘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麼,他扭頭看向張鴻謙,得到的也只是搖頭嘆氣的回應。
張亘望著凌緒,臉上露出的神情頗有些複雜,可謂是百感交集,他既高興於凌緒能安然無恙的站在他面前,又憂心於蔣家很快就會得到消息,畢竟營中的那些個被蔣家收買的叛徒已經看到了他全須全尾的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從前順帝還在位時,張亘尚可不懼蔣懷,因為他知道為了平衡各方勢力,不管他犯下多大的錯,順帝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寬恕他,可如今這大褚的天下已經成為了蔣家的天下,順帝能不能重新奪回皇位還未可說,他張亘已無力再同蔣家為敵。
「說吧,是什麼事讓你必須冒著危險回來見我?」
張亘活了一把歲數,到了如今看人看事都能瞥見本質,他早就聽聞如今北境出現了一支定北新軍同蔣家軍對陣,且把蔣家軍打得連連失利,若說凌緒同這支匪寇組成的聯軍沒有絲毫關係,他絕對不信,就憑這支聯軍打著定北軍的旗號,他也能確定必定和凌緒有關。
凌緒也不同張亘兜圈子,直接開門見山道,「此番我來,是想得到將軍的支持。」
此話讓張亘眉心一皺,他果斷地拒絕道,「老夫是絕不會讓鐵騎營同匪軍為伍的,你走吧。」
「將軍您誤會了!」
凌緒也沒想到張亘竟然會有這樣的想法,他哪裡敢讓張亘率領鐵騎營加入定北軍,就算是在他父親凌述還活著的時候,鐵騎營同定北軍也是分開管轄,從未合併過。
「我說的支持,是希望將軍您不要管葉城被奪之事。」
「什麼?」張亘有些難以置信,「你們要奪葉城?你們——」
這個消息委實讓張亘驚詫得都不知道該怎麼把話接著說下去,一旁的張鴻謙也是怔住,眼神中滿是不可思議地看向凌緒。
「你們當真要攻下葉城?」
葉城中尚有蔣家軍守備,要奪葉城那便是要同守城的蔣家軍開戰,只怕到時候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凌緒當然明白張亘父子心中所想,他們如今是敵對的立場,鐵騎營吃的是國家的俸祿軍餉,自然是要維護葉城的知府及百姓,他能夠理解,但是他希望張亘父子也能夠明白,什麼才是真正的大義。
「將軍,敏舒兄,我們此次奪城只是想把蔣家守備葉城的兵卒驅離,再拿下知府丁泰安的首級示眾,不會傷害城中的平民百姓。」
凌緒見張亘父子皆緘默不語,又勸說道,「將軍您也親眼見到了聖上,所以您應該知道蔣家都對他做了什麼,像蔣家那樣的亂臣賊子,難道不應該誅殺嗎?如今我率領勤王之師為聖上討回原本就屬於他的城池,難道不應該嗎?」
這下張亘終於不再沉默,他眼神真摯地凝視著凌緒,語重心長地提醒他道,「阿緒啊,我知道你還年輕,你一腔熱血想要幫聖上奪回江山,可是你知不知道你那是以卵擊石,結果只會是粉身碎骨,不管聖上是不是活著,太子都已經繼位,蔣家也已經把持了朝政,而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聖上已經死了,你能仰仗什麼同那五十萬的蔣家軍對抗?同蔣家操控的滿朝文武對抗?就憑你身後的那一幫匪軍嗎?你清醒一點吧,不要一錯再錯!」
凌緒也知道張亘是為了他好,可是人為了活著難道就要一輩子當縮頭烏龜?他凌緒不願也不屑!
「將軍不知鎮南王已經在南境擁兵自立了嗎?敬王也獨守在沛城,他們為我們創造了機會,為什麼就不能試一試?」
張亘又何嘗不知道這些事,可是他不敢啊,他身後有晏京中張家一門一百多口人命,一旦失敗,他承擔不起後果啊。
見張亘仍舊猶豫不決,凌緒也無話可說,但他知道自己已經盡力了,所以有些醜話必須說在前頭。
「將軍若是一定要守城,那我在此先向將軍您賠個不是,咱們下回只能兵戎相見了,告辭!」
說完凌緒抱拳行禮扭頭就走,張亘伸手想要攔住,可是話卻卡在了喉嚨里未能說出口,還是張鴻謙連忙追了上去,在半道上攔住了凌緒及謹言二人。
凌緒神色悵然道,「敏舒兄無需相勸,我們不會錯過這次千載難逢的奪城機會,若是他日在城外相見,還望敏舒兄不要手下留情。」
張鴻謙並不想同凌緒為敵,更何況他已經被凌緒的話說服了,若是想要扳倒蔣家,也唯有這一次機會。
張鴻謙解釋道,「元浦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你給我們些時日考慮,我會想辦法說服我父親。」
凌緒心下大喜,忙按住張鴻謙的雙臂道,「那就有勞敏舒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