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羞辱

2024-04-30 07:37:30 作者: 秦越27

  「凌緒?」

  順帝只覺詫異,為何會牽扯到凌緒,他和鷹親王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事情還未搞清楚,順帝並沒當即答應鷹親王的要求,而是義正嚴詞地反駁他。

  「即便定北侯同親王有再深的過節,恐怕罪不至死,更何況是在我大褚的地界上,若是要定他的罪,也要根據我大褚的律法來定,還輪不到北蠻來插足我大褚的法律。」

  鷹親王冷笑了一聲,「不如由皇帝你自己做選擇,到底是把凌緒的命交給本王,還是讓寧安公主嫁給虎親王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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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順帝啞然,臉色鐵青,這鷹親王還真是目中無人狼子野心,不管是凌緒還是寧安,都不是他樂意看到的結果,憑什麼他要選擇?他身為大褚皇帝,九五之尊,竟然還會被人這般威脅,而且對方不過是北蠻的王爺,並不是大王。

  順帝跟著也來了氣,語氣也不再似方才那般平和。

  「親王以為,自己還身處北蠻麼?若是朕兩樣都不選,你能作何?」

  敢在大褚的皇宮裡同順帝叫板,鷹親王必然是心裡有底氣,原本他也不想同順帝撕破臉,畢竟他此次前來只是為了替人辦事,事情辦好了,剩下的他一概不管,可當下,他的弟弟被人打成了重傷,而這個人,竟然是老定北侯凌述的獨子凌緒,新仇舊恨一起算,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父債子償,若是順帝有心要包庇,那他也不會坐以待斃。

  「莫非皇帝想宣戰?」

  鷹親王這般挑釁的話說得鏗鏘有力,陰狠的聲音響徹整座大殿,嚇得太子腦袋一縮,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殿下之人。

  順帝也沒想到鷹親王竟然因為個人私下的糾紛,就把事情上升到了國與國之間的高度,這便不再是小事,更何況當下憑蔣張兩家的實力,不足以同北蠻大軍抗衡,態度當即便軟了下來。

  「親王言重了,朕只不過想同親王心平氣和地談判。」

  面對順帝的服軟,鷹親王卻不給情面,嚴詞拒絕道,「不必談判,本王就在驛館裡等著,若是明日本王見不到凌緒的人頭,或者寧安公主的送親隊伍,皇帝就等著我北蠻下戰書吧!」

  說完鷹親王也不看順帝的臉色,轉身帶著自己的隨從耀武揚威地走出了大殿。

  順帝當真是被鷹親王氣得夠嗆,就連北蠻王見了他都要給他留幾分薄面,這鷹親王卻是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裡,士可殺不可辱,莫名又讓他回想起了同鷹親王的那些成年舊事。

  順帝正在氣頭上,太子也不看他的臉色,神情擔憂地向他乞憐道,「父皇,您該不會要把寧安送去北蠻那種地方吧?她會死的!」

  順帝又何嘗不知道北蠻那種地方,定會讓從小便錦衣玉食慣了的寧安水土不服,若是在那樣的地方染了病,沒有醫術高明的大夫醫治,命都保不住。

  「你閉嘴!」

  順帝狠狠瞪了一眼太子,頗有些怒其不爭,「方才你怎麼一聲不吭就跟死了一樣,現在你又活過來了?」

  鷹親王那陰毒的氣勢如此嚇人,太子哪裡還敢開口說話,可又不能讓父皇覺得他窩囊,只能撿著奉承人的好話講。

  「兒臣只不過見父皇英明神武,氣勢不輸那鷹親王,所以兒臣不敢拖父皇后腿給父皇惹麻煩。」

  瞧著太子這副沒出息的樣子,順帝愈發煩躁,他怎麼就生出了這麼個東西,而且還讓這東西當了儲君!

  「你還知道自己只會惹麻煩?!」順帝越想越氣,忍不住沖太子怒吼一聲,「還不滾回你的太子府去!繼續禁足!」

  太子只覺委屈,他鋒芒畢露要被罵,他謙和禮讓也要被罵,也不知父皇是怎麼了,哪兒哪兒都看他不順眼,近來就沒給過他好臉色。

  心裡抱怨歸抱怨,太子也只能聽從順帝的命令,縮頭縮腦地乖乖在宮人的簇擁下返回了太子府。

  順帝望著太子離去的背影,氣息不穩地大喘了幾口氣,才將怒火平息下來,欺人太甚,簡直欺人太甚!

  鷹親王年少時便蠻橫不講理,如今都年紀一大把了,不僅不收斂反而更甚!回想起當年差一點就要遭受胯下之辱,順帝的手掌緊握成拳咬牙切齒。

  那時的他還只是父皇跟前的皇子,養在太妃名下,太妃得寵,他和鎮南王也深得父皇喜愛,所以父皇召見北蠻使者時,他和鎮南王都陪伴在側,只不過大人們商量兩國政務,而孩子們則是在一處玩耍。

  北蠻民風開放,皇宮裡也一樣,鷹親王當時對太監很好奇,就命人將伺候在順帝身邊的常廣捉了去,扒了他的褲子,見到他真沒有男人那玩意兒便肆意調笑,還讓人捉來了狗,在常廣胯下摸了蜂蜜讓那狗去舔,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常廣本就有一身好武藝,若不是為了主子著想,他早就把人打趴下了,何故這般任人凌辱,而順帝被鷹親王的手下按在了地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常廣受辱。

  不僅如此,鷹親王覺得讓狗去舔常廣胯下還不夠過癮,還要用刀子去割他剩下的肉,順帝大叫著讓他們住手,那鷹親王說只要他肯從他胯下鑽過去,就饒了常廣,順帝咬牙切齒,但為了救常廣,還是慢慢向鷹親王的胯下爬去,好在鎮南王及時請來了父皇,這才倖免於難。

  順帝痛恨北蠻,早就想狠狠修理北蠻一頓,甚至想將他們直接吞併以絕後患,當年凌述的出現不能不說是上天的恩賜,有他在邊關駐守多年,北蠻將士聞風喪膽,不敢輕舉妄動,只可惜,他就猶如流星一般,璀璨過後便隕落了,如今他的兒子凌緒——

  既然北蠻已恢復了元氣,他就必須未雨綢繆,蔣家和張家私心太重,在同北蠻抗衡時,定不會拼盡全力,畢竟他們也在防著他,怕他哪一天對他們動手,所以肯定都為自己留了一條後路,而凌緒如今,是他唯一的希望,決不能出事。

  「來人。」

  常廣立即上前一步,恭候在主子身側,只聽順帝吩咐他道,「傳凌緒入宮,另外,派人去打聽打聽,凌緒和鷹親王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一炷香之後,凌緒行色匆匆的趕到了御書房,方才他已經從妹妹口中得知,昨日自己招惹的那兩名北蠻人是兩位北蠻的親王,自己可算是闖下了大禍,如今順帝召見他,若不是為了他上任的事那便是為了這兩位親王,所以心裡七上八下格外忐忑,要是昨日他在出手前先搞清楚對方的身份,何至於將人打成豬頭,頂多給那人一點教訓讓他丟臉。

  御書房裡,順帝神色不明的低著頭在寫字,凌緒也瞧不見他在寫什麼,只能恭恭敬敬地跪著,耐心等待順帝發話。

  過了半晌,順帝終於擱筆抬頭,卻將御案上的字揉作一團,冷不丁地就向凌緒扔了過去,將好砸在了凌緒的胸膛上,又反彈出去滾落在地。

  凌緒嚇出了一身冷汗,順帝雖然面無表情,又低下頭繼續寫字,可他的舉動已經表明了他對自己頗為不滿,看來這次被召入宮是因為北蠻那兩位親王的事了。

  思及此,凌緒的心裡愈發不安,妹妹說他這次去邊關上任的事恐怕會耽擱,甚至作罷,他很不甘心,憑什麼敵人都騎到頭上撒野了,自己還要忍辱負重?

  凌緒情不自禁地握拳咬牙,卻聽御案後砸來一句帶著嘲諷的斥責,「怎麼定北侯,對朕有所不滿?」

  「臣不敢!」凌緒連忙匍匐在地告罪。

  「不敢?」順帝瞧著他害怕的模樣一聲冷笑,「你能耐大了,連北蠻的親王都敢打,還把人家打成了重傷,你會不敢?」

  既然順帝什麼事都知道了,凌緒也不好再替自己喊冤,畢竟人是他打的,他也有錯,只能誠心懺悔道,「臣事先並不知曉對方身份,如今得知,也是悔不當初,不該那般衝動。」

  「現在才曉得後悔?晚了——」

  厲聲說著,順帝繞過御案走到了凌緒跟前,俯視著他道,「你可知你父親同鷹親王及虎親王本就有殺父之仇,如今你又出手傷了虎親王,人家想要你的命,你說朕,到底該不該給?」

  凌緒這下才曉得自己闖了多大的禍,可他還不想死,他放不下娘和妹妹,他還沒有娶親。

  「臣求陛下開恩!臣還不想死!」

  這話說得直白,人人都有求生欲,只不過要看為了什麼而求生,順帝帶著戲謔的口吻,淡淡地問他道,「若是朕要你死呢?」

  凌緒後背一涼,當真被順帝的這句話嚇個半死,但理智告訴他,順帝不是昏君,他不會濫殺無辜,他還有機會替自己辯解。

  這麼想著,凌緒乾脆直接將自己心底的話都道出,「陛下,君要臣死,臣自然心甘情願赴死,但是陛下,臣希望自己能光明正大的死在戰場上,而不是這般屈辱的死在敵人的淫威之下!」

  「你說的沒錯!」

  順帝忽而蹲下身,平視著凌緒道,「既然你已身無大礙,明日便啟程動身前往北騎軍中吧。」

  剛經歷了一場狂風暴雨的凌緒一臉懵地看向順帝,因為倆人湊得太近,他不敢再繼續直視順帝,只得慌張地低下頭,可心中的不解讓他忍不住問出口。

  「陛下不是該治臣的罪麼?若是臣就這麼一走了之,陛下該如何向北蠻的兩位親王交代?」

  「這不用你操心。」

  順帝威嚴冷厲地盯著他道,「你方才自己說過的話難道忘了麼?你可以死在戰場上,但決不能死在敵人的淫威下,朕,為何要給他們交代?」

  看到那麼硬氣的順帝,凌緒的心也隨之被鼓舞,這是他要追隨的王,他腳下的土地,也是他要用生命守護的國。

  凌緒眼中激奮的光芒掩藏不住,順帝凝視著他的眼睛,仿佛看到了當年跪在他面前立下軍令狀的凌述,同樣是在這樣的場景之下,凌述和凌緒這對父子的模樣重疊在了一起,順帝有一瞬間恍惚,他仿佛聽到了當年凌述在他耳邊承諾下的豪言壯語。

  「陛下,臣定不辱命,誓死,捍衛您和我大褚的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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