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下獄
2024-04-30 07:37:10
作者: 秦越27
「太子妃這般問我,莫非是有意為我撮合一門親事?」
說這話時,韓素英平靜地同凌無雙對視著,眼神和表情沒有不滿或者期待,也看不出任何別的含義,就仿佛只是個再正常不過的提問。
不待凌無雙回答,她平視著空中翻飛著飄落的花瓣有些自嘲道,「像我這樣的條件,莫說在京中,就連在鄉下都很難說到一門好親事,素英感激太子妃抬愛,卻不想給你帶去困擾,況且素英早已立誓,此生,不婚不嫁。」
倒是個有氣節的女子,可惜了她同賢王的姻緣,若非當年肖貴妃出事,倆人早已經終成眷屬了吧,想到了同樣是可憐人的賢王妃,凌無雙只得在心裡將皇后又暗罵了一遍,何故她要一手促成這段孽緣,平白讓三個人都受了苦遭了罪。
既然韓素英都已經這麼說了,凌無雙也不好在這個節骨眼上提到賢王,只能想著另找時間再做打算,橫豎她都要在侯府里待上十天半個月,總有機會促成她與賢王的單獨會面。
一夜過後,凌緒果然在宮裡出了事,有宮人來侯府傳話,說是凌緒與宮女私通,被人當場抓住下了大獄,等候發落。
屋裡床上躺著的林氏聽得白嬤嬤稟報,嚇得不輕,從床上爬起來就要往宮裡去求情,險些就要露餡,好在有凌無雙坐鎮,以林氏病重為由,代替她前往宮中。
這一刻總算來了,凌無雙原本忐忑的心,如今總算是有了著落,她不怕皇后出招,就怕她過於平靜不出招,倉促下的陰損招式往往會破綻百出,而籌謀良久才使出的縝密毒計才最讓她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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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凌無雙進宮來到御書房時,順帝並不想見她,大概是對她及凌緒失望至極,凌無雙也能理解,順帝才剛給凌緒安排了一個實職,卻出了這樣的事,定然要氣凌緒竟然敢無視他,還在他的後宮裡干出這等子污穢的勾當。
可是凌無雙勢必要見到順帝,否則接下來的計劃就沒辦法順利進行。
這麼想著,凌無雙乾脆在御書房的大殿外跪了下來,守在門口的福寶公公見狀連忙上前勸她。
「太子妃,您就回去吧,您跪在這裡陛下也不會召見您的,要是把身子跪壞了,奴才可擔待不起。」
凌無雙也不替凌緒求情,只對福寶面容平靜地說道,「還請福寶公公幫我給常廣公公帶個話,請他出來見我一面。」
福寶一聽,不是想見順帝,那這事就不難辦,這便應下了,隨後悄無聲息地走進了御書房,很快就將常廣帶了出來。
原本凌無雙以為不會那麼順利就見到常廣的,她抬頭凝視著常廣,從他擔憂的神情中,突然就明白了,謹言真的為她付出了很多,否則他怎麼能說得動常廣,同他們站在了一起。
「太子妃請回吧。」常廣也還是重複福寶說過的那些話,「陛下此刻正心煩意亂,並不想見到您。」
凌無雙依舊長跪不起,還提高音量對常廣義正嚴詞地說道,「多謝公公關心,我知道父皇並不想見我,我只是想請公公幫我帶一句話,請父皇同意我去天牢里見我兄長一面,見過之後,是死是活,全憑父皇處置。」
「這——」
常廣猶豫了片刻,回頭往御書房望了一眼,才答應道,「太子妃的話老奴願意替您代為傳達,可若是陛下不回應或是不肯,就請太子妃回去吧。」
凌無雙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
常廣進御書房後,過了許久才從裡面出來,傳達了順帝所說的原話,只有一個字,「准。」
順帝生氣便是這樣了,總是一個字兩個字的往外面蹦,特別是對太子,當下沒有對她爆粗口讓她滾,那便是還有轉圜的餘地,她當即就安了心。
天牢光線昏暗,潮濕的走道幽暗陰森,牆上的火把噼啪燃燒著,碗口粗的柵欄隔開的牢房裡,不時傳來痛苦的呻吟,大牢盡頭,刑架上綁著一個長發蓬亂,素白的裡衣上滿是髒污血漬的男子,低著頭看不清面容。
大理卿柳誠義及內廷總管盛勤站在男子面前,已經逐漸失去了耐心,不管他們怎麼拷問,眼前這人就是不肯招認,偏聖上發了話,得給這人留著體面,不可將人弄死或者弄殘了,若非如此,他們早就給他上了重刑,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牢里血腥味兒濃郁,盛勤口鼻捂著帕子在一旁吩咐獄卒道,「既然他還不肯認罪,那就繼續用刑,打到他認罪為止。」
說完,兩名獄卒又將鞭子沾了鹽水,狠狠地往男子身上抽去,水缸里猩紅的血水在鞭子的抽打下,微微晃起了波瀾,可那刑架上的男子卻一聲也不曾哼出來。
「凌公子,定北侯爺,你就認了吧!」
柳誠義在一旁看得著急,真怕把人打死了,聖上會追究他和盛勤的責任,盛勤倒是不怕,他有皇后給他撐腰,可自己就慘了,他得罪的不僅是聖上,還有太子妃,未來大褚的皇后,這可是弒兄之仇。
越是細想柳誠義就越是惶恐不安,依舊賣力地勸說道,「侯爺,你若是認了罪或許聖上能網開一面,將那宮女指婚給你,促成一段姻緣,此事就此翻篇,可若是你不認,聖上定然會將你發配北疆流放,到那苦寒之地,恐怕性命都難保啊。」
「胡說八道!」
倆人身後,一道中氣十足的女聲傳來,昏暗的走廊里,在火把的照耀下,凌無雙的面容忽明忽暗,面紗上的一雙眼睛卻極其凌厲,像是兩把鋒利的刀,直刺胸膛。
「太,太子妃……下官拜見太子妃……」
獄卒們早就停了手,跪拜行禮,柳誠義也跟著行禮,心中很是驚駭,連忙退後幾步,躲到了盛勤的身後,怎麼樣都不能讓太子妃只記他一人的仇。
凌無雙的視線掃過柳誠義,停留在了盛勤的臉上,盛勤依舊用帕子掩著口鼻,極不甘願的同她行了個禮。
「太子妃您怎麼來了?」
盛勤作為皇后身邊的心腹,陷害凌緒這件事情本就有他的手筆,凌無雙對他恨得牙癢,可面上依舊保持著處變不驚。
「怎麼,盛公公,本妃就不能來嗎?莫非這天牢,是你在掌管?」
盛勤不傻,瞧見她身後還跟著福寶公公,就知道她這是得了聖上恩準的,挑不出她的錯處,且福寶作為順帝的耳目,這天牢里發生的一切,他都要記下來回去復命。
到底是在皇后身邊待了幾十年的奴才,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盛勤當即腆著臉笑道,「太子妃說笑了,老奴不過是覺著這天牢里腌臢不堪,怕有什麼髒東西衝撞了太子妃,老奴這是在替太子妃著想呢。」
凌無雙心底一聲冷笑,呵,盛勤這老東西,真以為說幾句恭維的漂亮話她就拿他沒轍了?
就在此時,刑架上綁著的凌緒猛烈咳嗽了兩聲,凌無雙忙快步走到了他跟前,此時的哥哥渾身都是鞭傷,蓬頭垢面,臉色蒼白,嘴唇乾裂了皮,因強忍著疼痛而劇烈顫抖著。
凌無雙捧起他的臉,讓他直視著自己,可他的目光已經變得迷離渙散,待他好不容易看清了眼前的人,他才氣若遊絲的開口。
「——我——沒做過……」
聽見哥哥那堅決否認的話,凌無雙的心裡,像是有一根緊繃著的弦突然斷裂,明知道這是凌緒必然要經歷的劫難,如今親眼瞧見,她仍舊心疼到快要窒息。
凌無雙斂下心神,輕撫著凌緒的面龐,咬著牙小聲在他耳邊安慰,「哥,你的仇,芮晗一定替你報!」
說完轉身冷凝著盛勤及柳誠義道,「那宮女在哪兒?本妃倒要瞧瞧,是什麼樣的天仙,竟把堂堂定北侯迷得連國法宮規、禮義廉恥都不顧!」
柳誠義忙上前向她稟報,「那宮女見醜事暴露,無顏苟活,想咬舌自盡,好在讓一位宮人給攔下,還卸掉了她的下巴,這會子她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凌無雙知道柳誠義口中所說的這位宮人,其實就是喬裝過的謹言,凌緒從事發到被抓,謹言都在宮裡監控著一切,而他的背後,是常廣在秘密給他提供助力。
「既然她說不出話來,又怎能斷定侯爺同她有私情?」
凌無雙自然知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她不過就是想多給皇后及太子一黨找些麻煩。
不待柳誠義發話,一直默不作聲的盛勤突然插嘴道,「太子妃,話可不能這麼說,當時侯爺被抓了個現行,一眾宮人都是當場看著的,包括劉婕妤,同侯爺私通的那位宮女,正是劉婕妤殿裡的銀嬌。」
劉婕妤麼?呵,凌無雙是真沒想到,皇后竟然用的是這一枚棋子,若是劉婕妤同上一世那般,不爭不搶倒也罷了,至少還能好好活著,錦衣玉食奴僕伺候,一樣也不少,而這一世麼,她可以想見,待此事過後,劉婕妤最終的歸宿,便是冷宮無疑。
「帶本妃去瞧瞧那位銀嬌。」
說著,凌無雙就向旁邊的牢房走去,才將行幾步,就見到了瑟縮在牆角處的一名妙齡女子,衣衫不整、髮釵凌亂,袒露在外面的粉嫩的脖子及胸口處,浮現出零星的吻痕,當真是非禮勿視叫人不齒。
宮女的眼中蓄滿了淚水,瞧見了來人便撲跪在地上賣力的求饒,卻因口不能言,只能嗚嗚咽咽的發出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