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解禁

2024-04-30 07:36:55 作者: 秦越27

  眼看著太后壽辰在即,太子府鳳鳴閣內卻是有些雞飛狗跳,張紅鑾為了給太子準備太后的賀禮,花了大價錢從南海運回來有一人高的珊瑚竟然在夜裡因一隻追趕老鼠的貓打碎了,她簡直氣到頭頂冒煙。

  她不知道為何最近如此倒霉,先是表兄郭威販私鹽的事東窗事發,接著是娘家莫名其妙賠了大半現銀,搞得她不僅遭家裡嫌棄辱罵,還遭太子厭惡不喜,後來又降為了良娣,如今竟然還把準備了許久的太后壽禮給摔壞了,若是讓太子知道,肯定更加惱怒她,現下不管她怎麼懇求,太子都不願來她房裡,夜夜都歇息在春怡閣,叫她無的放矢,即便房中媚術再厲害也無計可施。

  真是壞事一件接著一件,叫她頭疼不已,偏偏她還沒辦法補救,特別是太后的壽禮,遭了娘家的嫌棄,想再讓他們動用財力物力幫她去尋寶貝,怕是比登天還難。

  張紅鑾思來想去,唯一的辦法也就只能從太子府的庫房裡拿出奇珍異寶來頂上,可是又不能讓人知道,只能深更半夜悄悄拿著從李公公那裡要來庫房鑰匙偷偷去找合適的壽禮。

  庫房四處封閉,僅有一扇門,夜裡黑漆漆一片,即便掌了燈也還是模糊不清,張紅鑾攜婢子們在庫房中翻找了半天,也沒能找到讓她稱心如意的,太后是什麼人,什麼樣的寶貝沒見過,要討她老人家歡心,就只能送她天底下獨一份的東西,什麼金銀財寶書畫玉石,即便這庫房裡有再多也入不了她老人家的眼。

  正愁苦著,一個婢子驚嘆了一聲,「主子,快來瞧,這箱子裡有東西在發光!」

  

  張紅鑾連忙走了過去,推開那箱子一瞧,竟然是一隻翠玉鳳凰,那鳳凰瞧著光是雕工就已經非同凡響,活靈活現的,像是馬上就要展翅飛翔一般,更別提在夜裡還會發光,真是難得一見的寶貝。

  張紅鑾原本提著的心霎時有了著落,若是早知道這庫房裡有這東西,她就不必白白花了那買珊瑚的巨款,差點把她的家底兒都掏空,不過她知道,只要能得太后滿意,太子就一定會重賞她,還會同她既往不咎近來的那些糟心事,原先自己掏的那些錢也就算不得什麼了。

  心裡這麼盤算著,張紅鑾也還是多了個心眼,偏生她原本備著的壽禮摔壞了,一來庫房便找到了這麼好的寶貝,哪會有那麼巧的事?指不定是凌無雙想害她,但到底這些都只是她的猜測,她只得吩咐婢女,先把這玉鳳凰搬去鳳鳴閣,再著人來查驗,萬不可再出任何紕漏。

  此時的凌無雙已沐浴更衣,躺在床上還未入睡,鳳鳴閣里的動靜她了如指掌,不必親自去看也能猜到此時她刻意安排的壽禮已經到了張紅鑾的手上。

  那翡翠鳳凰本是去年她尋來打算送給太后的,但是又怕太過招搖,為了穩妥起見她用夜明珠的石料讓匠人做成了一盞精緻的蓮花燈,太后夜裡因為腿疾疼痛時常睡不好,寢宮裡頭要是點了燈就更是容易失眠多夢,所以極愛夜明珠,對那盞蓮花燈就更是愛不釋手,到如今都還放在床頭。

  今年太子的賀禮不必由凌無雙準備,她只需準備自己的那一份即可,她不想花太多心思,畢竟到時候宴會上的主角,是敬王和太子,她可不能奪了他們的彩頭。

  想到敬王,凌無雙翻了個身,隔著床幔壓著嗓子沖外面小聲喊道,「謹言,你可睡了?」

  不遠處軟塌上歇息著的謹言倏然睜開了眼睛,應了一聲,「還沒,主子有何吩咐?」

  除了在定北侯府外,兩人已在同一屋檐下同睡了些日子,也會偶爾在睡前閒聊一會兒,但更多時候,都是她在說,他在聽。

  「你說敬王能走到那一步麼?」

  凌無雙對自己有信心,對哥哥凌緒有信心,對謹言也很放心,就是對敬王,他對於她而言是不穩定的變數,她如今能掌控他的,也只有他想要登上那個位置的欲望而已。

  「主子既然已經做了選擇,就該不疑有他。」

  聽到謹言的話,凌無雙莫名安下心來,她雖強勢,可心裡到底是會怕會猶豫的,害怕自己的選擇是錯的,害怕自己一步錯,便步步錯,此刻她所需要的,只是一份毫無保留的支持和肯定。

  床幔里,凌無雙舒緩地嘆了口氣,翻了個身便沉沉睡去,床幔外,謹言側眸凝視著窗外的月光在窗幔上留下的投影,抬手將胳膊枕在了頭下,呼吸變得愈發輕柔,他能感受到她少有的心慌,畢竟她現在所做的,不是尋常女子能做的事,可即便是冒險,哪怕一路上腥風血雨,他也會陪她走到底。

  太后五十大壽,全城百姓恭賀,晏京街道上處處張燈結彩喜氣洋洋猶如年節,太子府里自然也是一片喜氣,太子終於等到了這一日,只要仁壽宮有人來傳話,他便能解禁了。

  這些日子太子被關在屋子裡悶得慌,父皇專門叫了管事的宮人來監督他禁足,整日裡不是看書就是協理朝政批閱奏摺,批完的奏摺還要送到宮中讓父皇檢閱,若是批閱得不好,便是寫千字文檢討,都快要把他逼瘋,若不是夜裡還能在周良娣及其他姬妾的溫柔鄉里尋求安慰,他連尋死的心都有。

  太子也感覺奇怪,從前父皇未曾像現在這樣對他嚴苛,他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父皇看他的眼神里充滿了挑剔和厭煩,再也不似從前那般慈愛。

  而罪魁禍首凌無雙此時正泰然自若地等候在太子府外的馬車裡,即便她再不想同太子同路,可宮裡的規矩還是要遵守的,也不能讓旁人有機會嚼她的舌根,畢竟這個世道還講究男尊女卑、三綱五常,她一日不同太子和離,便一日同他還是夫妻,就算是相看兩相厭,也還是要在眾人面前繼續把戲演下去。

  「狗奴才!你怎麼還有臉站在這裡?!」

  聽到馬車外的動靜,凌無雙挑開車簾一看,是太子在一眾內侍的簇擁下自大門走了出來,而他口中罵的,是在馬車旁靜候著的謹言,同在一旁站著的珍珠及紅玉都被太子那要吃人的樣子嚇了一跳。

  謹言卻只是撩了一下眼皮,懶得搭理他,就跟個木頭人似的向他拱手行了個禮,「見過太子殿下。」

  「大膽!你這狗奴才竟敢不跪著給孤行禮!」

  見太子不依不饒,就像個上躥下跳的小丑,全無半點威儀可言,凌無雙忍不住嗤笑一聲,他以為自己聲音大就有氣勢嗎?

  「謹言。」

  凌無雙也大聲的喊了一句,向謹言招了招手,吩咐他道,「我把扇子落在屋裡了,你去幫我取來。」

  謹言聽了吩咐就繞開太子徑直進了大門,視太子若無物,將太子氣了個半死,偏生他怎麼喊怎麼阻攔,都阻止不了人家。

  太子回過頭,只能拿凌無雙撒氣,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凌無雙就用一句話堵住了他的嘴。

  「殿下若是還想被禁足,那可勁兒鬧吧,看父皇會不會知道。」

  太子剛嘗夠了禁足的苦,哪裡還敢再廢話,見拿凌無雙也沒辦法,只能將氣又撒在了珍珠及紅玉兩個身上,沖她們怒吼了一聲。

  「你們倆看什麼看!再看小心孤把你們的眼睛挖出來!」

  珍珠及紅玉連忙低頭垂眸,心有餘悸的不敢再去看他,太子還覺得不夠,見倆人好拿捏,還想再找點什麼茬,凌無雙卻是已經掀開車簾從車廂里站了出來,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太子譏諷他。

  「殿下這是活膩味了?竟是連今日是什麼日子都忘了,殿下若是想在今日見血,犯皇祖母的大忌,妾身很樂意為殿下效勞。」

  太子見在凌無雙面前討不到好,還沒法反駁,只能憤恨地轉身上了自己的馬車,凌無雙瞟了一眼跟在李德身後的小內侍抱著的箱子,幾不可聞的冷冷一笑。

  太子府的兩輛馬車一前一後的駛向了皇宮,今日凡三品及以上的官員及其家眷都受邀出席,宮門雖然車水馬龍,一度有些擁堵,但每個人都壓低了聲音說話,不敢在皇宮內大聲喧譁。

  不同於官員,天家宗室子弟特別是已立府的皇子公主有專屬的宮道可直接前往後宮,凌無雙掀開車簾探頭看了一眼後面的青簾馬車,紅玉忙湊到她跟前道,「太子妃,後面是賢王妃。」

  珍珠及紅玉倆個跟了凌無雙那麼多年,在宮裡宮外參加過的宴會不少,所以世家大族及天家皇族府里有頭有臉的下人她們都認識,不必凌無雙刻意去記。

  她倒是沒想到,竟會在這路上遇到賢王妃,待會兒下了車少不得要同她寒暄幾句,不過一想到上一世賢王的結局,她又有些惋惜,那樣好的一個人,最後竟然絕食自盡了。

  賢王人走之前,她去探望過的,他瘦得只剩皮包骨頭,她不明白他出生這樣好,人也與世無爭,又詩詞歌賦樣樣精通,可謂是風流瀟灑,怎麼就會斷了繼續活下去的念頭,丟下賢王妃獨自支撐著門戶,年紀輕輕的就要守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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