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候府

2024-04-30 07:35:56 作者: 秦越27

  這一夜,凌無雙交代給了墨謹言不少事,天還未亮,他便背著包袱離開了太子府前往定北侯府。

  天色尚早,墨謹言站在定北侯府門前,抬頭仰望著門頭上黑底金字的門匾,心中肅然起敬,他知道,這一塊牌匾,是定北大將軍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換來的,他這一生風餐露宿鎮守邊疆,用自己以及眾將士的血和汗,才換來了大褚的太平盛世以及老百姓的闔家團圓。

  滿懷著敬佩之情,墨謹言敲響了那扇威嚴而沉重的木門,不一會兒,木門被人從內緩緩拉開,發出「咯吱」一陣聲響,漏出了一條縫隙。

  門內,忠叔用他那雙渾濁枯黃的眼睛透過門縫將眼前的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嘶啞著蒼老的聲音問道,「敢問這位公子因何事扣門?」

  墨謹言連忙道明了自己的來意,並從懷中拿出了一塊侯府令牌遞到忠叔面前,忠叔接過令牌仔細檢查了一番,這才將他迎進了門。

  侯府不大,一進門便是一座別致的石山,將正對大門的堂屋擋住,繞過石山,穿過門洞,便是堂屋,門頭上那一塊刻著「忠義之家」的御賜金匾格外奪目,這讓謹言對侯府越發敬仰。

  繞過堂屋再往裡走,便聽到了幽幽的木魚聲,清冷的空氣里梵香撲鼻,忠叔也停下了腳步,示意身後的謹言稍等片刻,很快,木魚聲停歇,一個慈眉善目、端莊貴氣的婦人便出現在了他面前,模樣和凌無雙有幾分相似。

  定北侯一生只有一位夫人並無妾室,墨謹言忙躬身行禮道,「奴才謹言見過夫人。」

  

  「公子多禮了。」林氏忙扶住他,問道,「我聽忠叔說,是芮晗命你來的?」

  聞言,墨謹言先是一愣,須臾才反應過來,芮晗說的是太子妃,忙應道,「因奴才惹上麻煩,主子特讓奴才來侯府避避風聲。」

  說著,便從懷中掏出了一封書信遞給了林氏,待林氏看完書信之後,她看墨謹言的眼神變得越發熱忱。

  「公子只管在府上住下,你既是芮晗的恩人,那便也是侯府的恩人,只管放寬心,全當住在自己家中就是。」

  墨謹言並不知道昨夜凌無雙在信上寫了什麼內容,此番聽林氏這樣說,心中訝然,正不知該說些什麼,林氏已經吩咐忠叔送他去客房整頓,待會兒再到膳廳用早膳。

  跟著忠叔繞過亭廊時,見空曠的院落中,一個矯健的身影正揮汗如雨的練著銀槍,不用多想,墨謹言便想到了凌無雙的兄長,定北小侯爺凌緒,在宮裡,他極少聽到和凌緒有關的消息,也可以說自大將軍為國捐軀之後,侯府除了成為太子妃的凌無雙之外,林氏及凌緒都極為低調。

  當他看向凌緒時,凌緒也察覺到了他,兩人相互對視著,皆是一愣,凌緒更是收了功,撈起衣擺擦著滿身的汗向他走了過來。

  方才墨謹言已經看到了他的身手,可以說兩人的功夫實力相當,只不過凌緒常練的是重兵器,力量自然比他更強些,竟是沒想到,小侯爺這般深藏不露。

  凌緒還未靠近,墨謹言已躬身向他行禮道,「奴才墨謹言見過小侯爺。」

  「奴才?」凌緒嘶了一聲,眯起眼睛,疑惑的扭頭看向忠叔追問道,「忠叔,這是你從哪兒拐騙來的孫女婿啊?」

  忠叔無語的咳嗽了兩聲,嘶啞著聲音道,「大少爺,這位是小姐送來的客人,要在咱們府上住上些日子。」

  「啊?」凌緒尷尬的清了清嗓子,討好的沖墨謹言笑道,「方才我就是同忠叔開個玩笑,讓你見笑了,莫怪,莫怪——」

  墨謹言哪兒在意這些,他倒是覺著凌緒為人幽默風趣,凌無雙有這樣一個哥哥,著實讓他有些意外。

  凌緒向來就是個人來瘋,平日裡一個人宅在家裡慣了,好不容易家裡有個客人,那是熱情到讓人窒息。

  自墨謹言進屋整理自己的行囊開始,凌緒可以說是寸步不離,像是漿糊一樣黏上了他,對侯府上下乃至凌無雙的事那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聒噪得像是夏日裡讓人想一巴掌拍死的黒蟬。

  好在墨謹言的耐心一向不錯,也喜歡凌緒直爽的性子,算是與他一見如故,兩人用完早膳便在院子裡切磋起武藝來,林氏對他的印象極好,這下就像自己又多了一個兒子,定北侯府已經很久沒有這般熱鬧了。

  墨謹言在侯府中住得舒心,但也擔心著太子府中的凌無雙,此番他離開了太子府,正好方便他去替凌無雙辦事,當初搜查呂良房間時,他找出來的那些信件、帳簿及文字記錄,都被他簡要摘抄了一份,凌無雙命他根據記錄下來的死者及其家屬名單,去一一尋訪,並將地址記下。

  除此之外,她還命他去為自己做一塊面具,他雖不知有何用處,也還是去了木匠最多的長融街,那木匠問他要做什麼樣的面具,他想了想自己姓「墨」,便讓木匠做了一具通面黑漆的面具,沒有任何多餘點綴的圖案。

  那老木匠很快便將面具做好遞給了他,嘴裡還喃喃自語著。

  「真是奇了怪了,不久之前也有個人來做面具,要全白的,哪有像你們這樣的面具,晚上戴出去,扮陰間鬼差黑白無常,是想嚇死人啊?」

  墨謹言耳力極好,聽到那些話啞然失笑,心想凌無雙讓他做面具,該不會就是為了夜裡嚇人吧?畢竟,她已經做了那麼多驚世駭俗的事情。

  想到她要將太子拉下馬,他神色變得凝重,恐怕這世間沒有第二個女子敢有那樣的想法,因為她將要面對的,不僅僅是太子,還有太子身後的皇后、惠妃以及百年世族蔣家,她要面對的每一個敵人,都難以對付,恐怕就連這天下的主人,九五之尊的順帝,都要掂量掂量那些人他能不能動。

  走在人來人往喧囂嘈雜的大街上,他仰望著頭頂灼目的烈日,閉上雙眼長嘆一聲,這條路即便很難,只要她堅持要走,那他便會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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