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求賜

2024-04-30 07:35:42 作者: 秦越27

  太子府鳳儀閣的這一場大火來勢洶洶,燒得附近整條街都亮如白晝,動用了整座太子府里的宮人,用了一個晚上才將大火撲滅,此事自然驚動了當今聖上順帝。

  昨夜,太子見凌無雙毫髮無損便又領著眾人回了承乾閣繼續呼呼大睡,凌無雙則是一如既往那般淡定從容地安排著滅火事宜,畢竟太子府也不是第一次走水,從前在東宮還有宮女想不開自焚,都是凌無雙妥善處置的。

  順帝召見,整宿沒闔眼的凌無雙看上去氣色極差,就連臉上的毒瘡都遮掩不住,甚至看上去還有幾分憔悴,倒是引得順帝多叮囑了幾句。

  「昨夜太子府走水,好在並無人員傷亡,太子妃忙碌了一宿,辛苦了,久未下雨,天乾物燥,回去可要多加注意,莫要再發生這樣的事,以免失了皇家顏面。」

  「兒妾謝父皇關懷教誨,自當謹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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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無雙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禮,隨後低頭垂眸神色平和的懇求道,「兒妾有一事想求父皇恩典。」

  凌無雙脫口而出的話,讓一旁同來請安的太子司馬曄眉頭一皺,太子府莫名其妙走水的事情他本就不爽,只想著把責任推給凌無雙,所以並不多言,可父皇卻並未責罰,反倒還安慰了她,這已經是父皇對她最大的寬容,卻沒想到這凌無雙竟然敢得寸進尺,還想求個恩典。

  太子抱著一副看好戲的姿態等著看凌無雙被罵,也等著聽她會求什麼恩典。

  凌無雙卻是完全忽略了她身旁的太子,她布這麼個局,等的就是此刻。

  順帝沉默了片刻,雖面露不悅,卻還是開口問道,「太子妃想求個什麼恩典,說來朕聽聽。」

  凌無雙眼神誠懇、淡然平和地雙膝跪地,再次行了個大禮。

  「兒妾知道此事於禮不合,但兒妾出於道義,出於仁信,還是要懇請父皇給兒妾的救命恩人一個恩典。」

  「你的救命恩人?」順帝一陣疑慮,「此話怎講?」

  順帝只知太子府這場大火併無人員傷亡,並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於是凌無雙從鳳儀閣經年失修開始說起,巧妙的一語帶過太子未曾踏足過鳳儀閣,對她不聞不問,以至於鳳儀閣走水,她差點燒死於大火之中,太子也是等她被人救出之後才遲遲趕來,得知她無事又繼續回去睡覺,對府內的事不聞不問,如今太子府已經入不敷出,太子卻依然為了美人揮霍無度,夜夜笙歌。

  凌無雙說的話點到為止,至於順帝聽沒聽進去她不得而知,不過這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說太子的不是,她相信只要他多聽到幾次,他便一定能聽進去。

  說完這些,不等太子辯駁,凌無雙又話鋒一轉,再行大禮。

  「這次多虧了那位內侍救了兒妾一命,否則兒妾便早已下到地府,去見家父了。」

  聽凌無雙提起了她父親定北侯凌述,順帝面色一沉,心有愧疚,若是凌無雙真的因為太子對她的漠視而死在昨夜的大火里,他就真的無顏面對為國捐軀的大將軍。

  「說吧。」順帝終於廣袖一揮,發話道,「你想求個什麼恩典。」

  凌無雙仔細觀察了一下順帝的神色,這才定下心來。

  「兒妾只想替恩人求還他自由身。」

  墨謹言是宮廷內侍,入宮門不易,出宮門更不易,除非生老病死,否則不得離開自己的主子,而他的主子雖是太子,可到底這天下是順帝的,一切都只有他說的才算。

  順帝神情一愣,像是聽到了一個極為好笑的笑話。

  「太子妃,你可知內侍出了宮,是會一輩子受人欺辱的,那日子將會過得生不如死,與宮裡的日子相比,那便是天差地別。」

  「兒妾自然知道。」

  說著,凌無雙再度語不驚人死不休,「所以兒妾是想求父皇給他一個以自由身侍奉在兒妾身邊的恩典。」

  這話一出口,就連一旁站著緘默不語的太子都怔住了,他倒想知道,到底是誰竟然讓凌無雙為他求那麼個恩典。

  順帝也是頭一次遇見有人向他求這麼一個恩典,對於他來說內侍及宮女的命就如螻蟻一樣,根本就不值一提,不過他一想到伺候在自己身邊多年的常公公,忽然又理解了凌無雙的想法,她不是口口聲聲喊著恩人麼,這麼點小事他完全都不用顧慮,只不過,他倒是有些好奇。

  「你求的恩典,朕准了,不過朕倒想知道,你口中的恩人,到底是何人?」

  順帝的話讓凌無雙心中一陣欣喜,但面上不顯,她淡淡回道,「回稟父皇,兒妾的恩人是太子身邊的內侍,墨謹言。」

  順帝聽到她口中的名字,眉心微蹙,仿佛有些印象,卻又一時想不起來,倒是太子驚嘆出聲。

  「竟然是他?」

  太子的話引得順帝側目,「太子是何意?」

  司馬曄驚詫是因為墨謹言自幼便跟在他身側,性格內斂沉穩,話不多但武藝不錯,他怎麼也沒想到,凌無雙和墨謹言兩個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塊兒的人,這下卻突然攪和在了一起,枉他還一直對墨謹言刮目相看,原來是看走了眼,這下還成了別人的奴才。

  見太子陷入沉思不做聲,伺候著順帝的常公公卻上前一步向順帝躬身行了個禮。

  「陛下,奴才如果沒有記錯,太子口中的墨謹言應該是原江淮富甲墨家的孩子,當年墨家滅門之事影響甚廣,陛下還曾為那孩子感到憐憫,特許他入了東宮,還賜給他『謹言』二字。」

  順帝似是想到了什麼,面色恍然大悟,笑道,「原來是那孩子啊。」

  說著,他又一陣長嘆,「都過了那麼久了啊,這日子過得可真快,朕的皇子們,一下就全長大了。」

  這麼想著,順帝便看向了太子,回憶起了他小時候住在東宮的那段日子,可又恍惚間想到了凌無雙說他在太子府里揮霍無度,夜夜笙歌,眉頭便皺了起來。

  太子府里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可念在太子並未犯大錯,便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他身子硬朗,還能穩坐皇位很久,太子自會慢慢成熟起來。

  但如今,從別人口中聽到這些就不是滋味兒了,太子妃明事理,懂規矩,她能把太子府打理得井井有條,將來必定也能鎮住中宮,可太子若是依舊色性難改,怕是會因美色誤國。

  察覺到順帝看來的探尋目光,太子感覺到後頸一涼,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卻又沒法當場發作,只能低頭側眸,狠狠地剜了凌無雙一眼,怪她方才多嘴多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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