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小小姐，是你嗎

  印象中，小時候陳媽媽總是將她放在肩膀上，帶著她跑。經常逗得她哈哈大笑。每次午覺睡醒後，總能看見陳媽媽在一旁守著自己發困的釣著魚。每當這時候莫離柔就會調皮的用頭髮在陳媽媽的臉上畫圈圈，往往把陳媽媽弄得連連打噴嚏。每逢過節，她總會纏著陳媽媽帶她去集市買冰糖葫蘆，陳媽媽每次都會在擁擠的大街上邊追著她跑，邊喊「小姐，你慢點啊。小心摔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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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幕場景都離不開陳媽媽那慈愛溫柔的臉。

  想到這，莫離柔竟然無聲的笑了，再認真看看眼前正在賣力的刺繡這的老人，時不時還用手按了按太陽穴，然後又繼續刺繡著。突然眼前就模糊了一片，即使這些記憶的主人不是她，她也依舊能感覺手陳媽媽對她的疼愛入骨。

  突然間心好像被什麼堵住了一般，這麼多年她都幹了什麼？在府上任由人欺負，整日想著怎麼討好別人過日子，連小時候最疼愛的人都被人發落到如此地步也不聞不理。

  到底誰才是薄情寡意的人。

  仰起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任眼淚在眼裡打轉。然後慢慢的走了過去。

  陳媽媽還在聚精會神的幹著自己的事，並沒有發現莫離柔等人的到來。直到眼前出現了一雙靴子。

  「伊人回來了？今日的刺繡賣出去了嗎？」陳媽媽頭也不抬的問道，聲音有些蒼老。

  見伊人不說話，陳媽媽有些奇怪的抬起頭往上看了一眼。只是看了一眼，手中端著籮筐的刺繡瞬間跌落在地上。

  兩行清淚無聲的順著布滿皺紋的臉而下，陳媽媽顫抖著雙唇，通紅的眼眶裡全是不可置信，雙手顫抖的伸出，想要去觸碰莫離柔，可在快要碰到時又縮了回來。

  她怕，怕這只是一個幻覺。「小姐，是你嗎……」陳媽媽聲音哽咽著，聽得出是在強行壓制自己心中洶湧澎湃的情感。

  這話一出，莫離柔的眼淚頓時決堤。

  「陳媽媽，是我啊。」莫離柔再也忍不住上前抱住了陳媽媽，仍舊是記憶中那股溫暖安心的味道，心中的悲傷來的更凶，莫離柔也哭的更凶。

  這是她來到這裡第一次哭，被人賣到青樓，被人排擠陷害，被人冷淡無視，她只是稍稍感嘆了一番。可現在她卻沒忍住，連心裡那唯一一道的防線都被衝破，剩下的唯有這些年所受的委屈。

  白煙在一旁眼眶也看的有些微微的紅，原以為小姐是最理智的人，沒想到也有被感情把握的一天。

  白煙知道莫離柔的心其實很善良很軟，但她總是要把自己偽裝成冷漠的人，也許只是為了更好的保護自己吧。

  陳媽媽被莫離柔這一抱，有些轉不過彎來。突然想到什麼，一下子激動的推開莫離柔，一雙有些渾濁的眼睛緊緊地盯著莫離柔看，從頭到尾腳，沒有一絲放過的地方。隨即欣喜若狂道：「你是？小小姐？」

  莫離柔哽咽著點了點頭。

  「真的是你嗎？」陳媽媽頓時老淚眾橫，似乎幸福來得太突然了。「真的是我的小小姐嗎？」顫抖的雙手在莫離柔那絕美的臉上輕輕地撫摸著，生怕自己粗糙的手刮傷了那絲滑細膩的皮膚。

  是的，這是小小姐。她不會認錯，小姐還未出閣前也是如此的閉月羞花。

  心中一陣莫大的欣喜傳來，沒想到此生還能再次見到小小姐，而且小小姐還還長得如此美若天仙，這一切定是小姐在天之靈保護著小小姐健康成長。

  陳媽媽雙手抓著莫離柔的雙肩仔細的打量了一下，然後憐愛的將莫離柔擁入懷中。

  「太好了，沒想到這輩子還能再讓老奴見到小小姐，老奴就是死也無憾了。」

  兩人抱在一起哭了好一會，才放開。

  莫離柔盯著紅腫的眼眶，拉著陳媽媽的手，愧疚感由心而來：「對不起，陳媽。這些年是我沒用，讓你受苦了。」

  陳媽媽搖了搖頭，眉里眼裡都是笑意。對她來說，小小姐還健康的活著就是最大的恩惠了。好久好久都沒有像今天這樣開心過了，心中積累了多年的大石頭瞬間消失。

  當年她被王氏趕出來的時候，小小姐才七歲。那個時候她多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明明答應了小姐要好好照顧小小姐，卻做不到。她也害怕，害怕小小姐會遭到王氏的毒手。

  所以被趕出來後，她一直就偷偷在丞相府的附近，不敢離得太遠。時時刻刻都關注著莫離柔的消息。

  一直這樣過了兩年，直到在陵城在也呆不下去。

  莫離柔見陳媽媽依舊那麼疼愛自己，心中更是難受，她居然懷疑這個將她疼進骨頭的老人，在找到陳媽媽的第一瞬間，她竟然是叫白煙監督她們。

  想到這，莫離柔就巴不得甩自己兩個巴掌。

  「瞧我這記憶，來來來，小小姐快坐。」陳媽媽招呼著莫離柔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這才看到了站在門口的白煙，不禁驚訝道：「哎呀，是恩人吶。你怎麼來了也進來呢，快快進來坐著。」

  陳媽媽連忙將白煙拉進來，請她坐下。

  白煙看向莫離柔，見莫離柔朝她點了點頭，於是才敢坐下。

  陳媽媽今日兇狠開心，真的很開心。

  「小小姐，恩人，你們等著，我去給你們倒水哈。」陳媽媽抹了抹未乾的淚痕，滿臉笑意道。

  「陳媽，不用忙活了。」白煙看著陳媽媽興奮的背影道。

  「沒事，一會兒就好。」

  莫離柔看著這樣的陳媽媽，心中感覺似乎找到了世界的中心，從此以後，她不再是沒人疼愛的孩子了。

  很快，陳媽媽就捧著兩杯白水上來。莫離柔接過水，見陳媽媽還在一旁站著。

  於是拉著她撒嬌道：「陳媽你快坐下啦。」

  這樣的莫離柔連她自己都吃了一驚，也許真是感受到了那股印在骨子裡的疼愛，使她能完全放開她的內心吧。

  陳媽媽立馬笑著道：「好好好，聽我家小小姐的。」

  「陳媽，不要再叫我小小姐了。像小時候那樣叫我就好了。」莫離柔細細的摸著陳媽媽的手，沒摸到一條老繭，心中就像被針扎了一樣難受，這雙手曾經受過多少苦。即使心中酸澀，面上也不敢太表現出來。

  「誒，好好好。咱不叫小小姐，叫小柔兒。」陳媽媽笑著回答道，只是眼眶再次濕潤，她又何嘗不是呢，剛剛倒水的時候冷靜下來才想到，自己與小小姐分開那麼多年，也不知道小小姐會不會與自己生疏了。或者是嫌棄自己了。

  心中看來，小小姐依舊是以前那個善良美麗的小小姐，沒有變。

  莫離柔也笑開了眼，表示對陳媽媽的稱呼感到很開心，並沒有一絲覺得彆扭。

  陳媽媽的視線一直都放在莫離柔身上，過了好一會才想起白煙還坐在一旁。於是有些歉意的說道：「不好意思啊，恩人請諒解。我只是與我家小小姐多年未見有些激動，讓你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