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牛灣鎮

  淮陰城。

  自從國共雙方聯合作戰，趁著松井聯隊主力與五十五師主力在後崗戰鬥的時候，新四軍在陳大雷率領下攻破淮陰城城門，淮陰城整體的防禦部署便越發的森嚴起來。

  

  所有城門的哨卡兵力都增加了一倍不說，進出的民眾必須盤查底細，並持有日軍憲兵隊頒發的良民證才可以出入城門。

  松井老鬼子這是杯弓蛇影，被南陽鎮事件給嚇到了。

  生怕淮陰城會成為第二個南陽鎮，被潛入的新四軍偷襲。

  松井聯隊指揮部，望著似乎是重新恢復了平靜的淮陰城，松井稍稍有些躊躇滿志。

  或許是他這幾日對淮陰城城防的工作做了加強和調整，這將近小半個月以來淮陰城平安無事。

  就連那莫名其妙的軍火庫失竊事件也已經有好一段時間沒有發生過了。

  「報告聯隊長，吳雄飛到了。」下屬的聲音打斷了松井的思緒。

  松井點了點頭道：「讓他進來吧！」

  「嗨！」

  望著轉身離去的衛兵，松井陷入了思索，正在考慮如何處置吳雄飛的事情。

  要說吳雄飛的確可惡，此人兩面三刀，是個典型的牆頭草，雖然做了皇協軍，卻一直對皇軍算不上多麼忠心。

  小黃莊戰鬥坂田中隊的覆滅，松井一直認為是吳雄飛與新四軍有暗中勾結所致。

  不久之前，因為國共雙方聯合作戰，石原將軍表示應該儘可能的利用皇協軍的價值，松井這才暫時饒過吳雄飛。

  而在厚崗戰鬥的時候，這吳雄飛倒是也硬氣了一回，帶著自己的皇協軍部隊跟著皇軍一起對著厚崗的五十五師主力發動過兩次衝鋒，皇協軍隊伍為此犧牲不少，吳雄飛更是中了槍傷。

  再加上厚崗戰鬥原本準備消滅五十五師主力的目標並沒有達成，因為新四軍偷襲淮陰城而功虧一簣。

  所以在撤離的時候，雖然松井的腦袋裡有過幹掉吳雄飛的念頭，可念於吳雄飛在戰鬥中的確表現的不錯，再加上這次吳雄飛提供的國共雙方合作的情報的確是派了大用場，松井一時找不到好的藉口，也就暫時放過吳雄飛了。

  眼前松井之所以找吳雄飛過來，倒不是又對吳雄飛起了殺心。

  而是將軍石原在不久之前有一句話提醒了他。

  石原說，吳雄飛這傢伙很有意思，每次在生死關頭總能說出些讓人動容的情報，或者是為自己找出一些特別的價值，讓你沒法對他痛下殺手，從而保住自己的性命，就像是一個滾刀肉，還真是讓你氣的牙痒痒卻又無可奈何。

  所以，眼見著淮陰城平靜了一段時間的松井，忍不住又想在吳雄飛的身上打些主意。

  松井想得很明白，吳雄飛這傢伙雖然沒什麼忠心，更是個牆頭草，但情報的來路倒是廣泛，國軍新四軍那邊似乎都有一些暗中的聯繫，只要他把吳雄飛的性命握在手中，稍微加以脅迫，肯定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情報。

  正想著，門外熟悉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報告聯隊長，吳雄飛前來報導。」

  「進來。」

  「嗨！」

  「聯隊長！」吳雄飛進了屋子，率先朝著松井敬了個禮，他悄悄地打量著松井的神色，不明白松井這一次叫他到底是福是禍。

  屋子裡沉默了半晌，松井沉著臉，忽然開口說道，「吳雄飛，我近日得到情報，你與新四軍，國軍雙方，都有暗中勾結，對此，我懷疑你是新四軍和國軍雙方共同安插在我淮陰城內部的臥底，你可有何話說？」

  晴天霹靂的話語，好大的一項罪名。

  吳雄飛哀嚎了一聲，大有被冤枉的無奈，「聯隊長啊，這是天大的污衊呀，我吳雄飛向來對皇軍是忠心耿耿，天地可鑑，怎麼會和新四軍還有國軍勾結呢？

  您信不信，您現在把我丟到新四軍裡邊，他們二話不說就會直接斃了我。

  我怎麼可能會是新四軍的內應呢？陳大他們早就恨我入骨，想把我大卸八塊了。

  至於國軍那邊兒就更不可能了，我雖然是他們的舊部，可他們最恨的就是叛徒，還有這次國共聯合作戰，就是因為我給聯隊長你們透露了情報，五十五師主力都差點被聯隊長消滅在厚崗了，我要是國軍的內應，怎麼會害得他們遭受這麼大的損失呢？

  還有上次聯合作戰攻打厚崗的時候，聯隊長您可是看見了，我帶著我皇協軍部一直在死命衝鋒，傷亡近半，難道這還不足以向聯隊長證明我吳雄飛的忠心嗎？

  聯隊長，你可不要被小人挑撥離間啊！」

  松井冷笑了一聲，他不會去聽吳雄飛如何辯解，他只想要達到自己的目的，「吳雄飛，你的話總是讓人真假難辨，既然你覺得自己是冤枉的，我就送你去審訊室，如果你是清白的，審訊結束之後我會親自向你道歉。」

  說著，松井衝著門外喊道，「衛兵……」

  「聯隊長，聯隊長！等等等等……聯隊長，卑職忽然想起來有一件重要情報要向您匯報。」眼見著一臉殺意的兩個衛兵衝進門來，吳雄飛忙不迭地說道，那審訊室是什麼鬼地方，他再清楚不過，活人進去不死也得脫層皮。

  「說。」松井在心底滿意地笑了。

  「嗨，我說，我說，新四軍的陳大雷最是可惡，我聽說他還害了聯隊長您的親兒子，我也一直為此惱怒不已，所以近期我一直在搜尋有關陳大雷的情報，就是想幫著聯隊長您報仇雪恨……」

  「說重點。」松井不耐煩道。

  「嗨！」吳雄飛陪笑道：「聯隊長您有所不知，這陳大雷是個非常狡猾的傢伙，整個新四軍隊伍又常年隱蔽在深山之中，您想要直接消滅陳大雷恐怕沒那麼容易。

  但我知道這陳大雷有個老婆，也是個新四軍，這次我費了大功夫，終於打聽到這陳大雷的老婆到底藏身在什麼地方。

  那陳大雷是個重感情的人，他的老婆就是他最大的破綻。

  如果我們可以把陳大雷的老婆抓住，控制在手中作為誘餌，難道還怕他陳大雷不上鉤嗎？」

  「哦！你快說，那陳大雷的老婆究竟藏在什麼地方？」松井問道，這吳雄飛果然給了他意外的驚喜。

  吳雄飛直以為松井會要了他的腦袋，哪敢把這救命的功勞輕易讓出去，他連忙說道，「不勞聯隊長費心，要是您相信卑職，卑職這就去把那吳大雷的老婆給您抓來。」

  松井笑了，拍了拍吳雄飛的肩膀，「吳雄飛，你很不錯，我相信你一定會把這件事情給我辦好的，去吧！」

  「嗨！」

  吳雄飛轉身離去，到了無人注意的角落，這才連忙擦拭滿頭的冷汗。

  達到目的的松井向將軍石原匯報了自己脅迫吳雄飛吐露情報的事情。

  石原笑道：「看來我說的不錯，這吳雄飛的確是個有趣的傢伙，松井啊，我知道你不喜歡吳雄飛，但還是那句話，把眼光放遠點兒，把格局放大點兒，這吳雄飛的身份特殊，咱們可以利用他探查到關於新四軍和國軍的許多咱們探查不到的情報，留著還很有價值。

  所以在徹底消滅蘇北的新四軍和國軍之前，還是留下這吳雄飛吧！」

  「嗨！」松井應道。

  「另外還有一項重要的情報，我想作為淮陰城最高軍事指揮主官，你應該知道。」石原說著，揮了揮手道：「讓山本君進來。」

  一個跛腳的身影背著一把古怪的槍枝從門外走了進來。

  「松井，你可知道他是誰？」石原問道。

  松井搖了搖頭道：「這名士官看年齡可並不算小，是將軍來到淮陰城的時候帶過來的，我雖然也曾疑惑過他的身份，但並沒有打聽過。」

  石原道：「山本君，帝國最優秀的狙擊手，曾在服役期間擊斃過數百敵人，立下過赫赫戰功，後來退役之後，本有良田美人，可以享受餘生，卻不甘那種生活的平庸，重新回到戰場，所以我把他帶在了身邊。」

  「本可以享受人生，卻依舊選擇重歸戰場，為帝國效力，山本君的這種情懷的確令人敬佩！」

  松井感慨了一句，衝著山本敬了個軍禮。

  山本也連忙回了個軍禮。

  石原輕笑道：「松井啊，你好福氣啊。這山本君作為帝國最出色的狙擊手，向來孤傲，就連當初我見到他的時候也不過向我點頭示意，今日卻向你敬了禮。」

  松井疑惑道：「將軍，這是為何？」

  「你問山本吧！」

  「嗨！」山本回答道：「說來慚愧，我自以為在狙擊手生涯磨鍊過十數載，服役期間從未遇到過敵手，狙擊搶下殺過太多的敵人，從士兵到將軍都不缺乏。

  慢慢的也就有些自負。

  這次重歸戰場，又是在蘇北這片地方，面對的是怯弱的國軍，還有裝備落後，軍事素養淡薄，聽說甚至連神槍手概念都不知道的新四軍。

  我便更沒有把對手放在眼裡。

  但就在不久之前，我遇到了一名新四軍狙擊手，才第一次嘗到什麼叫挫敗的滋味，那是一種深深的無力，我被對方無情的羞辱了。

  所有的驕傲也都變得支離破碎。

  原本這是我的傷疤，我不想把它說出來，但考慮到狙擊手的致命威脅，考慮到將軍的安全，我也只能把這件事情告知。」

  松井詫異道：「山本君，請詳細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嗨！」山本應了一聲，將那日在山中遭遇韓征，並被韓征擊敗的詳細經過敘述了一遍。

  聽到山本說到自己全程沒有察覺到對方的存在，卻一直被為對方戲耍與狙擊的時候，松井忍不住生出些心悸。

  儘管他不清楚眼前這個其貌不揚，又有些跛腳的山本究竟有什麼能耐。

  但能夠被將軍石原看中並帶在身邊，必定也是個不同凡響的人物。

  可就算是這樣優秀的狙擊手機居然也不是那名新四軍狙擊手的對手，可想而知對方有多麼可怕。

  屋子裡沉默了片刻，松井看向山本，問道，「山本君，那麼接下來你準備怎麼做？」

  山本的眸子裡閃過，堅決朗聲回應道，「他羞辱了我，就算不是對手，我也一定要親手洗刷這份恥辱，狙擊手的對決最怕的就是敵暗我明，我會找到機會親手幹掉他。

  只是考慮到將軍的安危，我希望在我幹掉這名新四軍狙擊手之前，聯隊長可以保護好將軍。」

  「會的。」松井道，「只是我想知道，山本君要如何找到自己的對手，並消滅他？」

  山本被問住了，陷入遲疑當中，老實說，他還真不知道如何去尋找那個羞辱過自己的狙擊手。

  松井道：「如果山本君不介意，我這裡倒是有個機會，不久之後吳雄飛會抓住那新四軍司令員陳大雷的老婆，屆時我會用陳大雷的老婆作為陷阱，把陳大雷吸引出來，到時候那名新四軍的狙擊手一定會跟隨在隊伍之中，你可以潛伏在周圍，等到對方率先暴露之後，再一槍幹掉他。」

  如果是在遇到韓征之前的山本，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拒絕。

  他喜歡獨來獨往，甚至在他看來，沒有什麼對手是他自己干不掉的。

  但現在不一樣了，深感韓征強大的山本決定接受松井的意見。

  「嗨！山本願意服從聯隊長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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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時間，淮陰城外，某處密林。

  順溜驚喜道：「表哥，太好了，你答應見戰鬥排的同志們了？」

  韓征笑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先前我不願意讓新四軍的戰士們知道我的行蹤，就是為了獨來獨往方便，省得麻煩。

  現在既然答應幫著你訓練出一支特種作戰部隊，我這要是再不出面算怎麼回事。」

  順溜道：「表哥你不知道，你在我們六分區可神秘了，大家要是聽說能見到你，一準得高興壞了。

  我們司令員可說了，你要是願意加入六分區的話，至少也給你一個連長當，三營長還說要把營長讓給你當呢！」

  「別了，我可沒想那麼多，一來是殺鬼子，二來是把你帶出來，我的任務也就算完成了。

  行了，不說這些了，你去帶戰士們過來和我見面吧！今夜咱們的特訓地點就定在淮陰城。」

  「是。」順溜應了聲，道：「有些日子沒進過淮陰城找過吳大疤拉了，老實說我還怪想他的，不過這段時間小鬼子好像加強了淮陰城的防禦，再進去怕是得小心點兒了。」

  韓征道：「即使是再加強了防禦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淮陰城，順溜啊，把眼光放高一點，特種作戰部隊的目標可不能只是一個小小的淮陰城。」

  「嘿嘿，表哥，我懂，我還想著能不能把鬼子天皇給幹掉呢！」

  「行了少吹牛了，趕緊去叫人吧，還有啊，我聽說你們六分區近期準備把根椐地轉往駐馬莊，那一帶離牛灣鎮可不遠了，到時候咱倆一起回去一趟，看看表姐。」韓征道。

  忽然說到自己的姐姐，順溜的心底也湧出不少的思念之情，他重重的點了點頭，「好嘞，等這次回了根據地我就向司令員請假，和表哥一起回家看姐姐和姐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