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特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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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哥，俺來了。」見到韓征，順溜的臉上滿是歡喜。

  韓征扭過頭來，笑道：「不錯，小黃莊戰鬥我都聽說了，你小子乾的不錯，一個人愣是打死了二十幾個鬼子呢！」

  順溜憨笑著，撓了撓頭，「小鬼子都傻傻的，俺一瞄一個準，想打不中都難了，司令員和營長還給俺安排了兩個彈藥手，俺只管接著槍射擊就成。」

  「能耐了！對了，那把九七式狙擊步槍讓你帶上，帶了嗎？」

  「帶了。」順溜背上取下那把怪槍，一臉不解道：「表哥，這槍原來叫酒雞屎舉雞步槍？這名字誰起的，咋起的這麼難聽，還不如俺的牲口嘞！」

  「啥牲口？」韓征怔了下。

  順溜道：「那個小鬼子使這把槍打死了我們好多戰士，俺就給這把槍起了個名字，叫牲口。」

  「好名字，就這麼叫下去吧！」韓征神色古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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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順溜卻答應的格外歡快，「哎！」

  韓征是知道原有劇本的，再加上他在小黃莊土坡外狙擊的時候，也的確察覺到日軍中隊裡面似乎有個不一般的鬼子狙擊手。

  現在看來一切照舊，那名狙擊手還是死在了順溜的手上。

  注意到順溜左肩包紮的繃帶，韓征關心道：「這咋還讓小鬼子給啃了？」

  順溜喜歡「啃」這個字眼，回想起當時自己受傷的情形，順溜又有些生氣，「表哥你不知道，那鬼子裡頭有個小鬼子很不一般，槍打得賊准，我們這邊好多戰士隔著好遠的距離呢，一槍就被他打死了。俺原本還尋思著咋回事兒呢，那麼遠的距離俺都有點兒看不清他，原來全是這牲口鬧的。

  後來俺往前摸進了幾十米才能打著他，結果乾掉那個小鬼子的時候，他還反咬了俺一口，打中了俺肩膀。」

  說著順溜把手中的九七式步槍遞給韓征，還讓韓征通過金屬圓筒去看，「表哥，你往這裡頭看，這裡面怪著嘞！好遠的東西，一下子就跑到眼前了。」

  韓征笑道：「順溜，你這回是真遇到對手了，這個小鬼子是這日軍中隊的專用狙擊手，手中這把槍叫九七式狙擊步槍。至於你說的這個金屬圓筒，他叫光學瞄準鏡，專門配合狙擊步槍使用的。」

  「舉雞步槍？」

  「是狙擊，狙殺的狙，伏擊的擊，通俗點講，狙擊就是暗中埋伏，狙殺伏擊的意思。

  而這支加了瞄準鏡的槍就叫狙擊槍，使用這種槍的叫狙擊手，是從槍法精準，經驗老練的士兵裡邊挑選出來的高手。」韓征努力地解釋道。

  順溜似乎明白了什麼，「就是司令員和營長他們口中所說的神槍手唄！」

  「可以這麼理解，但還不夠全面，簡單點說，狙擊手肯定是神槍手，但神槍手未必是狙擊手。神槍手是咱們部隊給槍法打得準的戰士的定義，他們最大的特點也就是槍打得准，格外的准，所以可以成為神槍手。

  但神槍手對於狙擊手來說只是最基礎的階段。

  戰場之上，一名頂尖狙擊手的存在，足以影響一場大規模戰鬥的勝負，是一名戰士將自己的戰鬥力發揮至最高標準的極致表現，他甚至可以威脅到敵軍上至將軍，下至最普通士兵，所有人的性命，他就像是噩夢一樣纏著敵人，讓敵人一刻也不得安寧。」

  「一名神槍手想要成長為狙擊手，他需要學習和努力的東西還有太多太多了。」

  韓征的解釋讓順流聽得有些心馳神往，他忍不住問道，「表哥，那俺算是狙擊手嗎？」

  韓征哂笑，「你啊，現在稱神槍手都有些勉強，離狙擊手差的也不遠，也就十條街吧！」

  順溜蔫兒了，「那到底啥是狙擊手呀？」

  「定義上講，指軍隊或準軍事組織中負責在隱蔽處或目視範圍以外針對高價值目標進行監視和精確射擊的專職槍手。」

  見順溜聽得一臉懵，韓征笑道：「簡單點講，順溜啊，你覺得咱們六分區哪些人最重要？」

  順溜不假思索道：「那肯定是司令員唄，還有營長連長他們都重要。」

  「那就對了，狙擊手就是衝著這些目標來的，作為一名狙擊手，最常見的任務目標就是敵軍隊伍里的最高軍事指揮長官，這些敵軍長官就是高價值目標，就是狙擊手需要狙殺的敵人。」

  說到這裡，韓征又問道，「順溜，假如鬼子的狙擊手打死了陳司令員，打死了三營長，還打死了三連長，你說說咱們六分區會變成什麼樣子？」

  順溜下意識地去想了想，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那咱們六分去就完蛋了。」

  「這就對了，這就是一名頂尖狙擊手存在的最大意義，可以時時刻刻威脅到敵軍的高價值軍事人員，一旦成功打掉這些敵方軍官，必定會對敵軍造成重大打擊。」韓征道。

  順溜想了想，忽地瞪大了眼睛道：「表哥，先前那個被俺打死的鬼子就是一名狙擊手，你這麼說的話，他是奔著司令員和營長他們來的？」

  「不錯。」

  韓征笑了笑，不得不說，順溜雖然沒讀過什麼書，甚至有些一根筋，但這思維還是很敏捷的，能舉一反三，已經具有一名狙擊手的潛質了。

  順溜險些嚇出一身冷汗來，「幸好，幸好。」

  沉默了片刻，順溜再抬頭的時候目光之中閃過一片堅決，他望著韓征說道，「表哥，俺能成為狙擊手嗎？」

  「天生的槍法，驚人的毅力，外加上一個善于思考的腦袋瓜，你小子當然可以。」順溜笑道。

  「那俺要成為這什麼狙擊手。」順溜斬釘截鐵道。

  「當然，這也正是我這次專門從陳司令員那兒把你借過來，準備進對你進行特訓的最終目的。」

  ……………………………………

  次日一大早，風和日麗。

  按照陳大雷的交代，昨夜入睡前順溜返回六分區報導，今日一大早又趕到韓征給他特訓的地方。

  「是不是因為根據地暴露的問題，六分區準備轉移了？」韓征問道。

  「嗯。」順溜道。

  「不打緊，咱們暗中跟隨就是了。」

  「哎！」

  「順溜，今天我就要對你開始進行特訓，我可是提前和你說好了，想成為一名頂尖的狙擊手那可不是容易的，不止要流汗，流淚，甚至得流血。狙擊手作為戰場兵王，世人看得到的只是他們無上的榮耀，看不到的卻是每一名狙擊手暗地裡無數次血淚的揮灑，我再問你一遍，你準備好了嗎？」

  「表哥，俺準備好了。」順溜大聲喊道。

  「很好。」韓征笑了，他帶著順溜站在最高的山頭上，眺望那一望無際的山野，迎著吹拂的清風說道：「想要成為狙擊手，你需要具備的能力太多了，咱們先來說說這第一條，也是最重要的一條，順溜你猜猜是什麼？」

  順溜陷入了思索，片刻，他回答道：「槍法！」

  韓征搖頭。

  順溜鬱悶道：「俺就知道答案沒這麼簡單……」

  「耐心，沉穩，不怕苦不怕累？」

  「也不是。」韓征繼續搖頭。

  順溜無奈放棄，「不行，不行，表哥，俺猜不著。」

  韓征伸出中指在自己的腦袋上點了點，說道：「是這裡。」

  「頭？」

  「是腦袋，是智慧，是聰明才智。」韓征道。

  順溜聽了這話，卻像是一個瞬間耷拉下來的戰鬥雞，「那俺完蛋了，要說聰明和智慧，翰林肯定行，他啥都懂，讀的書可多可多了。」

  韓征恨鐵不成鋼道：「你不用氣餒，讀書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成的，你要是願意讀書寫字兒，以後再跟著那翰林慢慢學就是了。

  我這裡說的狙擊手需要具備頭腦，並不是指讀的書多，懂得多，學得多。」

  「那是啥嘞？」順溜疑惑道。

  「清晰的頭腦，靈活的應變，可以高度集中的精神。」

  韓征繼續解釋道：「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在戰場上，狙擊手要有靈活的頭腦，可以做到隨機應變，而不是仗著自己槍法好，只知道死板的射擊敵方的隨意目標，那是在浪費自己的狙擊才能。

  比如敵軍的重炮威脅太大，你就首先打掉敵軍的重炮，敵軍的重機槍厲害，你就打掉機槍手，這些都是需要隨著戰場的形勢你自己應變的。

  在什麼地方選擇狙擊？打上幾槍就選擇撤退？

  清晰的知道自己的處境，每一次進行狙擊之前，都替自己提前規劃好安全撤退路線，在最大程度保證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執行任務，這些都是需要動腦子的。」

  見順溜若有所思，韓征決定舉個實例，「舉個簡單的例子，順溜，小黃莊戰鬥的時候你是怎麼打死鬼子那名狙擊手的？」

  順溜回憶道：「當時俺正在殺鬼子，突然發現有個鬼子槍打得賊准，一槍一個，隔著兩百多米的距離，我們好多戰士都死在他的槍下。

  俺當時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俺從來沒見過小鬼子打得這麼準的。

  所以俺也沒露頭，就順著土牆根一路往前摸進，直到確定了那鬼子的位置，然後突然露頭瞄準了他，一槍把他幹掉。」

  韓征笑道：「這就對了，當時那鬼子手上有狙擊槍，槍法更是精準，你沒有傻乎乎的選擇從戰面戰場衝上去找他的藏身之處，而是選擇暗中摸進，然後突然襲擊，這就說明你在動腦子，這就是一名頂尖狙擊手需要具備的聰明。」

  「原來是這麼回事兒。」順溜傻乎乎地笑了起來。

  「第二點是沉穩的心理，作為一名出色的狙擊手，在潛伏中靜靜地等待著目標出現的過程中，不管周邊發生任何情形，哪怕是天塌地陷了，你也必須做到紋絲不動。

  因為你永遠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因為一次意外的騷動而暴露了自己，然後被敵軍一炮幹掉。

  這就像是在捕食老鼠的貓，只要老鼠沒有出現，它就會一直集中精神盯著等著，一動不動。」

  「那俺行！」順溜笑道。

  於是……整個上午，韓征帶著順溜爬到了一棵樹幹上，兩人就像是掛在樹上的樹袋熊，一直在紋絲不動之中煎熬著時間的流逝。

  最初的順溜還咬著牙堅持，他當年跟著父親上山打獵的時候，作為一名出色的獵人，父親同樣教過他，在獵物出現之前必須要有足夠的耐心和定力。

  但此刻蹲在這樹幹上一動也不能動，偏偏又被表哥六順給他找了一個最難堅持的姿勢讓他蹲著。

  隨著時間的流逝，順溜的兩隻腿甚至已經麻木到沒有知覺了。

  他的腦門子開始滴汗，緊繃的肌肉都開始顫抖，可他一抬頭，表哥六順卻像是沒事兒人一樣蹲在另一處樹幹上。

  順溜只好咬著牙繼續死命堅持。

  最終，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順溜的腿徹底是不聽使喚了，整個人從樹幹上像是木頭疙瘩一樣跌落了下去。

  好在韓征有先見之明，選擇的這棵樹很矮，下面又是一些雜草，摔不壞順溜。

  恢復用了整整半個小時，順溜一直在敲著自己的腿，看著他原本蹲過的樹幹，順溜忍不住吞咽著唾沫，這定力訓練可太煎熬了。

  「這就覺得難了？告訴你，當年抗戰爆發的時候，有些小鬼子甚至能做到什麼程度？他們吃喝拉撒都在一些大樹的樹幹上，就為了隨時等待著伏擊路過的中國軍人。

  什麼叫耐力，什麼叫定力？小鬼子尚且能做到那一步，難道你順溜做不到嗎？

  現在你還可以因為腿麻從樹幹上跌落下來，啥事兒都沒有，了不起不過是摔個齜牙咧嘴。

  等到真正執行任務的時候，哼哼，別說是腿麻了，有尿你給我撒褲襠里，有屎你給我拉褲襠里，有蜈蚣爬到嘴巴里全當是零食了，有蚊子吸你的血權當是解悶兒了。」

  聽著這些話的順溜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表哥，這狙擊手也太難了。」

  「咋的，想放棄了？」

  「沒有，俺肯定能行，小鬼子都能成為狙擊手，俺也行。」

  「這就對了，下一項，也是狙擊手最基本的一些技能：出神的槍法，超人的體能，絕佳的耐力。

  槍法就不用說了，你是天生的，再加一些射擊技巧訓練就足夠了，至於耐力和體能，這是需要一步一步練出來的，這幾天我要把一些實用的訓練體能的方法教給你，你記好了，就算是我不在了，你也要一直保持下去，不許偷懶。」

  「是。」

  「還有，高強度的訓練意味著高消耗，咱們狙擊手必須得吃好，最好是頓頓有肉，絕不能委屈自己，這一點你也記住。」

  「可是表哥，新四軍窮著嘞，俺們都沒有肉吃！」

  韓征樂道：「那就去找你們陳司令員想辦法，他要是也沒有辦法，你就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唄！」

  說到這裡，韓征接著道：「至於怎麼個豐衣足食的法子，表哥先帶你去吃一頓你就懂了……」

  ……